入夜,皇城被黑暗籠罩,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燈籠散發(fā)出暗淡的光,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守夜的宮女太監(jiān)犯起了困,卻又不敢睡過去,只能一次次地掩著嘴打著哈欠。
長寧宮里,陶嬌披著紗衣坐在床上,頭微微低垂,長發(fā)散落在床上,露出一段藕似的雪頸。
守夜的宮女都被她趕出了內(nèi)室,偌大的屋里只她一個(gè),呼吸清晰可聞,讓她越發(fā)驚懼。
未關(guān)緊的窗戶吹進(jìn)一陣風(fēng),暖色的燭火搖曳著,陶嬌抓緊了衣服,怯怯地抬眼望去。
臨窗的軟榻上,人影突然出現(xiàn),就猶如主人一般,金刀大馬地坐著。
沐北拒手中把玩著一只茶盞,里頭的茶水被飲了一半,盞邊沾著淺淺的口脂。
垂眸看了許久,他把茶盞放到嘴邊,對著那道淺淺的口脂印,頭一仰,就把半盞冷茶喝了個(gè)干凈。
那句“幫你倒杯新茶”被堵在了喉嚨口,陶嬌娥眉微蹙,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把茶盞放下,抬眼望去時(shí),床上的嬌人明顯瑟縮了下,沐北拒舔著唇上沾的些許茶水,笑了。
怕他好啊,心中害怕,她就不敢反抗,就只能乖乖地蜷縮在他掌中,喜怒哀樂皆只能由他掌控。
“嬌嬌,今兒薰的什么香?”
他走近后俯下身,靠近她細(xì)弱的雪頸,看著皮膚下跳動的青色筋脈,笑著深嗅了下。
“今兒琉國上供了幾瓶凝香露,皇弟覺著味道不錯,便讓人送了過來。”
短短幾十字,陶嬌卻在心中反復(fù)練習(xí)幾遍,才敢把話說出來。
她沒有抬頭,也就自然不曾發(fā)現(xiàn)他眼中劃過的淡淡不悅。
“下次莫要擦了!”沐北拒冷聲道。
脂粉味太重,掩蓋住了她淡淡的女兒香,著實(shí)多余。
陶嬌沒有多問,低聲應(yīng)了。
“歇息吧!”
脫了外袍,沐北拒翻身上了床,把人往懷里一攬,便閉上了眼睛。
陶嬌沒有絲毫的睡意,她睜著眼,看著屋子里的擺飾,心中帶著自嘲。
或許沒人敢相信,她堂堂一囯長公主,竟淪落為他人的侍寢丫鬟。
誰又能想到,執(zhí)掌虎符,一個(gè)人便可嚇退千軍萬馬的攝政王,竟也當(dāng)了采花賊呢。
如鐵的臂膀緊緊勾著柔軟的酥腰,沉重得就好像千斤巨石,讓人就快要呼吸不過了。
陶嬌輕輕動了動,卻被扣得更緊。
身后的人貼近,炙熱的呼吸拍打在耳后,沙啞又陰涼的話傳進(jìn)耳朵,陶嬌不可控制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嬌嬌,若你睡不著,本王不介意哄你入睡?!?p> 他話里的意思,被欺負(fù)過數(shù)回的陶嬌明了,一瞬間,泛紅的眼尾被溢出的淚浸濕,她搖頭,“我不要……”
沐北拒手輕輕拔了下,她便被強(qiáng)行轉(zhuǎn)了身,下巴被粗糙的手捏住,她只能顫顫巍巍地對上他的視線。
如墨的眸子深不可測,就好似萬丈深淵,只需瞧上那么一眼,便會被拽入無邊地獄。
陶嬌身子抖如篩糠,悶熱的空氣和他炙熱灼人的溫度都無法驅(qū)逐她心中的寒意。
“嬌嬌,本王最厭惡被拒絕,所以,你乖一些!”
胸腔里的空氣全被他吸走,陶嬌面色酡紅,呼吸越來越困難,卻不敢伸手推他。
直到在暈過去的前一秒,她才終于被放開,閉著眼,她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白嫩纖細(xì)的手抓著他胸前的衣服,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許久后抬頭,含著春水的眼里帶著慍怒,明明害怕,卻硬撐著和他對視,“沐北拒,你放肆!”
她堂堂大啟長公主,卻被如此羞辱,若不是皇弟年幼,朝堂不穩(wěn),她定要與眼前人同歸于盡。
似是知曉她想的什么,沐北拒胸膛振動,沙啞的笑從她頭頂傳來。
“嬌嬌,你可以不依著本王,也可以用枕頭下的匕首插進(jìn)本王心口,但你要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p> “嬌嬌,大啟的存亡,都只在你一念之間!”
陶嬌心顫了顫,垂下眉眼,猶如蝶翼的睫毛不安地抖動著。
他坐擁百萬雄獅,朝中大臣大半都是擁護(hù)他的,他若是想讓大啟易主,不過一句話的事。
若是真惹怒了他,莫說是公主了,便是皇帝,他也是想殺便殺的。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沐北拒將要失去耐心時(shí),雪藕似的胳膊顫顫巍巍伸出。
輕輕抬起,便虛虛摟住了虎腰。
“你別氣呀,我乖乖的!”
軟糯的聲音從胸口位置傳來,帶著顫意,極易讓人察覺到她內(nèi)心里的恐懼。
沐北拒看著懷里的她,嗤笑,“嬌嬌,你慣會看人眼色了?!?p> 蒲扇般的大掌貼著她單薄的后背,隨著她呼吸起落。
大啟的長公主啊,當(dāng)真是天底下最尊貴最嬌氣的女人了。
不過,從今往后,就只是屬于他的了。
“嬌嬌,想要虎符嗎?”
她后背的手上下劃動,每一次都能引起她的顫栗。
沐北拒極其享受,手勁一下下加重,直到她忍不住痛哼。
沙啞的話就在頭頂響起,陶嬌搭在他腰間的手攥緊,咬著牙,低聲應(yīng)了。
“嗯……”
“嬌嬌可真是個(gè)誠實(shí)的乖女孩,你想要,那便給你。”
陶嬌猛地抬起頭,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驚詫,“你,你當(dāng)真愿將虎符給我?”
虎符在他手中已長達(dá)十年,連父皇在世時(shí)都不曾要得回,他這會兒竟輕易松了口。
沐北拒面上雖笑著,笑意卻不達(dá)眼底,布滿繭子的手指卷著她的發(fā)輕輕拉扯著。
他的視線落在她尖尖的下巴上,看著被自己掐出的紅印子,嗯了一聲,“本王開口了,自是給的。”
“不過,得嬌嬌明日正午前親自上門取,若是遲了,便沒有了?!?p> “我指定不會遲的?!毙闹袣g喜,陶嬌語氣都輕快了幾分,連帶著身子都沒那么抖了。
這是父皇母后去世后,她得到的唯一一個(gè)好消息了。
堂堂攝政王,應(yīng)是不會耍著她玩兒的。
只是一個(gè)小小的虎符,便這般開心,也太容易滿足了些。
沐北拒心中嗤笑,到底是深宮里養(yǎng)的嬌人兒,不知道外頭的世道是如何的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