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晚節(jié)不保
否則‘移情別戀’四字又是從何而來?
殷深看著碗中寥寥數(shù)粒米,運籌帷幄的笑意漸淡,旋即起身道:“出來收拾一下,再讓后廚做些清淡的茶點,送去書房?!?p> “是。”
黑影不知從何處冒出。
風(fēng)卷殘云般,眨眼便將桌上清理得一干二凈。
殷深則是走到書架前,挑了一本百草集,上面的文字稍顯稚嫩,是十四歲那年親手攥寫的。
本為了紀念高中狀元,沒想到時隔多年……
又派上用場了。
……
金州。
刑場被數(shù)十名禁衛(wèi)重重包圍,將堵得水泄不通的災(zāi)民隔開。
可即便如此,也攔不住他們的謾罵飛沫。
相比之下——
臺上的死囚犯異常冷靜。
直至劊子手揮下砍刀,血液濺下斷頭臺,災(zāi)民蜂擁上前,踩踏尸體,都顯得無比……順利?
觀望這一切的李依然思索了片刻,轉(zhuǎn)身躍下院墻。
與此同時。
金州衙門內(nèi)卻是另一番景象。
官服色彩相差巨大的兩人坐在后院喝酒,美人纏身不說,還絲毫不畏懼外邊的災(zāi)民,堂而皇之的享受歌舞帶來的輕松愜意。
左暉端起酒杯:“金巡撫真是好膽量,外邊災(zāi)情未平,便敢在府衙內(nèi)縱情酒色……”
“害,”
金光祿微醺的睨向外頭,“那群刁民吶,眼下怕是只顧著踐踏本官的尸體,哪兒有空來聽府衙的墻角?太守大人盡可放寬心?!?p> 說完又飲了一杯酒,轉(zhuǎn)頭與身邊的美人調(diào)戲。
左暉卻喝得心不在焉。
但某人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他稍稍分了心:“想當(dāng)初……您還是京城萬人敬仰的太守,可自從那位丞相大人入朝為官后,便接連獻策。”
“圣上原先有意提拔您為刺史,爾后廢除太守一職,卻因殷深的諫言,愣是保留了下來,叫刺史壓您一頭。想必這些年……您在刺史的眼皮子底下辦事,諸多為難吧?”
“不錯,”
左暉瞇起老眼,“當(dāng)年圣上提拔殷深,是想給太子做嫁衣,誰能料想到……數(shù)年之后,此人便脫離了圣上的掌控,朝中有半數(shù)人都拜倒在其座下?!?p> 尤其是這兩年。
前刺史暴斃,殷深在朝上公然威逼,扶李依然上位。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新晉刺史的這把火,卻足足燒到了今日,叫他在京中失了諸多威信。
金光祿哼笑道:“幸而圣上寶刀未老,這一番偷天換日,足以讓殷深那小賊損失慘重了!”
那人萬萬想不到,他損失慘重的同時,圣上卻未失一兵一卒,只是死了幾個本就該死的囚犯。
左暉沒有應(yīng)聲,索然無味的看著杯中的美酒。
不知為何……
這心里,總覺得不踏實。
再看看某人醉生夢死的模樣,不屑的放下酒杯。
嘩啦——
衣袍在空中飛舞的聲音,與一道身影齊齊落在眾人眼前,瞬間打亂了歌舞的節(jié)奏。
“??!”
歌女們驚慌的跑開。
左暉手中的酒杯還沒放穩(wěn),就被那張無比熟悉的面孔嚇得手一抖,將酒杯掃落在地。
啪啦——咣!
酒杯落地發(fā)出的響聲,終于驚動了險些睡著的金光祿。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我說太守大人,您不至于醉得連酒杯都拿不穩(wěn)了吧……”
“刺史大人!”
左暉慌忙長跪于石子路上。
金光祿聽見這個稱呼,險些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在美人的攙扶下,看清不速之客的面孔后,頓時嚇得屁滾尿流,直接跌坐在地上。
“刺,刺……”
“都在???”
李依然掃了一眼兩人,“倒是會享受,花著大盛撥的銀兩,不救濟外邊的災(zāi)民,卻躲在府衙花天酒地。尤其是你,金光祿,你方才不是已經(jīng)死在刑場了么,怎么又活了?”
危險的語氣讓金光祿瞳孔縮緊到極致,仿佛隨時都會咽氣。
倒是左暉急中生智,轉(zhuǎn)眼就將身邊人出賣了:“刺史大人,是此人將下官劫到此處的,還逼下官與他同流合污!還請刺史大人明鑒!”
嘭!
左肩猛受了一腳。
骨頭碎裂的痛感頓時蔓延全身,痛得后者說不出話來!
“你……”
李依然怒視對方,“當(dāng)本刺史是蠢人不成?”
說完看向一旁嚇呆的金光祿,張口便是大逆不道之言:“圣上老糊涂了,竟不惜出賣民心,愚弄萬民,與爾等同流合污,但丞相大人卻不蠢,料到是圣上授意,早已在諸位身邊布下天羅地網(wǎng),就等著捉拿呢……”
圣上,敗了!
左暉心如死灰的癱坐在地上,已經(jīng)想到自己的結(jié)局。
強弩之末……
他不禁大笑起來,眼淚順著臉上錯雜的紋路滑落,也不知在哭自己,還是哭圣上,抑或是哭那個早已被佞臣拿捏在手中的大盛。
金光祿卻仍抱著一線生機,糾纏著左暉:“你說過會保我的,圣上說過會保我的——”
可對方始終無動于衷。
看著眼前這場鬧劇,李依然搖頭輕嘆:“來人,將左暉左太守,和罪臣金光祿帶回京城!”
不出五日……
所有想要金蟬脫殼的罪臣都會出現(xiàn)在圣上面前!
……
宣政殿。
眾人看著擠滿大殿的罪臣,皆陷入了詭異的死寂中。
而站最前方的男子,則是連笏板都懶得拿起,雖仰視著龍椅上的老者,卻給人一種睥睨的錯覺。
相比之下——
圣上那怒得輕微顫抖,羞于面對群臣的模樣,令人咋舌。
想來也是。
這檔子不光彩的事,被捅到群臣面前,的確是不必再示人了,即刻找個洞穴鉆進去,都比坐在龍椅上接受群臣的鄙夷要強。
可某人偏要提起:“圣上,臣自認為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您不必為了與臣一爭朝夕,就做出如此失智,又晚節(jié)不保的事來?!?p> 明明是為人著想的語氣,卻越聽越氣人!
“你??!”
圣上指著那人的鼻子,氣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經(jīng)此一事,他算是徹底在群臣面前失了威信,只要殷深一開口,這群臣子定會聯(lián)名上奏,請他退位讓賢,做無實權(quán)的太上皇!
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如今又有多少實權(quán)握在手中?
“圣上明鑒,”
殷深難得恭敬的請示:“只要您就此罷手,放過那些無辜之人,臣定不會將您的丑事宣揚于世人耳,您就還是那個受臣民擁戴的……圣上?!?
明天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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