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藍(lán)姨娘
最后兩個字格外刺耳。
仿佛一個無形的巴掌打在臉上,火辣辣如同灼傷!
所有人都齊齊看向高處,好奇對方會如何自處。
誰料圣上突然口吐鮮血,用一雙可怕的怒目死死瞪著殷深,片刻后便筋疲力盡的癱坐了回去。
“圣上!”
群臣頓時大驚失色。
正要下意識的擁上去嚎哭,卻看到屹立于人群中權(quán)臣,瞬間啞口無言,無一敢動彈。
自從去年感染風(fēng)寒,圣上便一直不太康健。
如今急火攻心,能不能挺過這一口氣還說不準(zhǔn),就算能,日后怕也是殷丞相的天下!
“貪污之事,”
殷深不緊不慢的轉(zhuǎn)身,一步一步的朝遠(yuǎn)處的殿門走去:“還請諸位守口如瓶,為圣上保住最后的顏面,否則……若讓本相聽到任何風(fēng)聲,爾等皆看不到明日的太陽。”
此話一出——
半數(shù)朝臣紛紛下跪,俯首應(yīng)道:“臣定守口如瓶。”
這……
其他臣子慌亂起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殷深已然同他的黨羽串過氣,打算以形式威逼他們下這生死狀!
哪日若真有人走漏了風(fēng)聲,死的也定不是率先下跪的這些人!
好毒的算計(jì)!
群臣瞪著身邊這些人,一番苦苦掙扎之下,終于還是妥協(xié)了:“臣……定守口如瓶?!?p> 話音剛落,驚掉眾人眼球的一幕發(fā)生了!
只見朝中半數(shù)武官拔劍走了出來,二話不說便將這些被羈押回京的罪臣當(dāng)場斬殺于朝堂!
原本還挺著一身傲骨的幾個文官,立馬癱倒在地!
亂了,全都亂了!
大盛——
……
“將亡?”
捏藥草的動作停下。
司無瑕詫異的抬起頭,看向那個一臉風(fēng)輕云淡的同她講故事的男子,心中著實(shí)佩服。
都被妖魔化了,竟還能這么事不關(guān)己的說出?
不過經(jīng)此一事……
圣上怕是氣數(shù)無多了,前世似乎也是經(jīng)歷了什么波折,突然就病倒了,再也沒清醒過。
“太醫(yī)說,”
殷深翻閱手中的奏折,“圣上因急火攻心,氣血涌上頭顱,成了活死人,能醒來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按照祖制,理應(yīng)讓太子監(jiān)國?!?p> 太子?
司無瑕懷疑道:“大人沒有斬了那提祖制的臣子?”
敢這么與他說話的,雖有那么幾個,但她是唯一一個女子。
殷深瞥了她一眼,“我若真想要那皇位,早在圣上氣暈的時候,便血洗整個皇室了?!?p> 即便如此,想來太子監(jiān)國的時候,還是有諸多疑慮和擔(dān)憂的,尤其是面對殷深的威壓。
司無瑕輕嘆道:“那太子怕是無暇顧及讀書一事了?!?p> 本想趁著太子還在的時候,弄清某些人的詭計(jì)……
“怎么,”
殷深放下奏折,提筆道:“你好像很舍不得太子離開私塾?莫非你又戀上了太子?”
什么叫又戀上了???
司無瑕頓時炸毛,手中的藥草也慘遭蹂躪。
“我家世代出情種!”
“你兩個庶兄?”
“那是——”
她一下子語塞了,瞪著對方審視的目光,突然消沉:“娶藍(lán)姨娘并非是我父親的意愿,而是……當(dāng)年兵荒馬亂之際,那姨娘救了我父親,使我父親免遭敵軍羞辱。”
“后來那姨娘有了身孕,母親不忍姨娘聲名受損,又為了感謝姨娘救命之恩,便叫我父親將她迎入門,才有了我那兩個雙胞胎哥哥?!?p> 那藍(lán)姨娘也是個明白人,此后專心養(yǎng)育兩個庶子,即便父親再沒有去過她房中,也無怨無悔。
“哦?”
殷深忽然想起一事,“那你可知,當(dāng)初推你入水的是何人?”
此事時隔久遠(yuǎn)。
若非今日提起,她險些都要忘了那歹徒。
“當(dāng)然記得?!?p> 司無瑕不以為然的說:“早叫人發(fā)賣了,現(xiàn)下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聽她這么說,原本想說些什么的,卻又止住了。
殷深頭也不抬的說:“今日就教你到這里,回頭我命人將樣本送到你院中,你自己再辨認(rèn)?!?p> 這么早就趕人……莫非是有事要避著她?
想來又是朝堂之事。
司無瑕看了一眼手中的藥草,默默藏入袖中。
“無瑕告退?!?p> ……
說來也巧。
才來到西花園,就看見一群花骨朵似的姑娘,扎堆在遠(yuǎn)處撲蝴蝶,網(wǎng)中一無所獲。
若自己再年輕個幾歲,怕也樂于折騰蝴蝶。
司無瑕搖頭失笑,轉(zhuǎn)身就要走,誰料被人遠(yuǎn)遠(yuǎn)叫住。
“司姑娘!”
這聲音畢生難忘。
但這個方向只有她一人,還將她的名字喊得這般響亮,怕是想裝作聽不見也難。
“司姑娘留步?!?p> 步搖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聽起來格外刺耳?p> 江悠然一貫笑得和善,上來就拉著她的手說:“可算讓我遇見你了。說來慚愧,之前便想與司姑娘說說話,卻一直……都沒找著機(jī)會?!?p> 是沒找著……
還是畏于與她說話?
司無瑕微笑著,不著痕跡的掙開她的手,徐徐行了一禮:“太子妃言重了,能與太子妃說話,是民女的榮幸,只是……”
“你太客氣了!”
江悠然又一把握住她的手,“早聽太子殿下說,你是個秀外慧中的女子,如今一瞧,果真名不虛傳??上А乙鸭逓槿藡D,倒不能同你們這些小姑娘們一起上學(xué)?!?p> 是啊……
不能上學(xué)堂,但您可以探望太子殿下……
等等。
司無瑕目光一閃,“您今日是來探望太子殿下的?”
“正是。”
“恕民女冒昧?!?p> 她當(dāng)即趕在對方說漂亮話之前,打斷道:“太子殿下不是代為監(jiān)國,已經(jīng)回東宮去了么?”
這幾日皆未看見太子,難道他又回來了?
江悠然笑容微僵:“這個啊……俗話說的好,學(xué)無止境,太子殿下雖已監(jiān)國,但仍想博得肖夫子的認(rèn)可,所以又搬回來了?!?p> 說完,她又遺憾道:“不過想來,也學(xué)不了多久了?!?p> 嗯?
司無瑕蹙了下眉頭。
正細(xì)想她這話是否有別的深意,就聽見對方笑說:“對了,前不久太子殿下還同我說過,說圣上昏迷不醒前,曾有意為你和三殿下指婚呢。”
不得不說。
她的確是小看了這個女人。
明明嫉恨她,嫉恨得要死,卻仍能笑著說出這句話。
可惜圣上倒下多時,就算昏迷之前有什么授意,只要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便做不得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