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莓嶼睡了穿越以來最好的一覺,黑甜無夢。在宛轉(zhuǎn)的鳥鳴聲醒來,看看外面的陽光,已經(jīng)時近中午了。
她起身在這間閨房里走來走去,東摸摸,西看看。從一個人房間裝飾可以看出這人的性格。她仿佛在通過這些物件和江家小姐江玫俞交流。
她的首飾衣物都素淡儉薄,不像一個大家閨秀。房間的西側(cè)是一個書架,擺滿了醫(yī)術(shù)。案頭還有很多她寫的字帖和藥方,字跡娟秀飄逸,頗有大家之風。
她懂醫(yī),還寫得一手好字。姜莓嶼不由得自慚形穢,自己對醫(yī)學一竅不通,甚至毛筆字寫得也只是小學生水平,甚至繁體字有些還不認識。這樣的她,有多少在古代生活得風生水起的勝算呢?
正在恍惚間,聽到腳步聲,是秋半端著水進來了??吹剿诳磿?,笑著說:“小姐還要和我說話呢,不想竟一覺睡到現(xiàn)在,快點梳洗起來,老爺在前面等呢?!?p> 姜莓嶼尷尬一笑了之,連忙梳洗了,轉(zhuǎn)到左側(cè)偏院。見過江父才坐下,就聽江父說:“前幾天有石府的人在,咱們父女也不得好好說話。如今都是自己人了?!?p> 說著眼中淚花閃動,哽咽著說:“都怪爹爹死要面子,如若前些年就來投奔岳丈,他也不會晚景凄涼至此。”
姜莓嶼安慰道:“爹爹別難過了,已經(jīng)時過境遷,現(xiàn)下外祖已經(jīng)仙逝,您在這幫他守住家業(yè),難道不是一份孝心?”說著示意秋半取來錦盒,遞到江父手上,說:“這些店鋪田產(chǎn)都是外祖畢生積蓄,如今全部交付爹爹打理。只一件,爹爹不必有其他顧慮,安心在這就是。他日有機緣,把那朱姨娘扶了正,不為著她,就為庶弟能有個好前程?!?p> 江父一聽,更是感懷姜莓嶼大度,又是一番痛哭。正在二人難分難解時,聽到前面老仆人來回說:“姑老爺,姐兒,八珍堂的杜公子來了?!?p> 姜莓嶼疑惑的看向秋半,八珍堂的杜公子又是誰?
秋半悄悄附耳向她說道:“這八珍堂是梅州最大的藥堂,杜公子正是他家的獨子。前番杜公子自幼便拜在老太爺門下學醫(yī),如今已經(jīng)獨當一面了?!?p> “那他怎么忽然來了?”姜莓嶼不解。要說來拜祭,還不到五七呢。
“小姐全忘了呀?這杜公子和小姐可是。。?!鼻锇胝f到一半,忽然臉紅。畢竟小姐已經(jīng)成親,再說這之前的事,可是要壞了名聲的。
她這臉一紅,姜莓嶼立刻明白了,悄悄問道:“是青梅竹馬么?”
秋半繼續(xù)說:“當日老太爺派人去綾州尋姑爺,原想若是尋不到,正好解了這樁婚事,讓小姐和杜公子完婚??蓻]想到竟尋到了,婚約當前,小姐只能嫁去了綾州?!?p> “我怎么絲毫沒聽你和李媽媽提過這個人?。俊苯畮Z仔細搜索了一下記憶,好像是沒聽過這個青梅竹馬的故事。
“小姐可不是傻了?我們在那石府,便是步步小心,還不得姑爺喜歡。如果讓人知道這杜公子之事,小姐的名聲何在?”秋半無奈的說。
“那我和杜公子到哪一步了啊?”姜莓嶼大剌剌的問。
“小姐別胡說!你是大家閨秀,其能與外男私會!便是話,也沒說過幾句的。。?!鼻锇爰泵ξ孀∷淖?,這個小姐啊,腦子壞了以后,說話也不知道個忌諱。
“爹爹,那要不就把這杜公子請進來?”姜莓嶼看向她爹,見江父點頭,就把這杜如禹請了進來。
說話間,一個青衣公子走了進來。這白皙皮膚,清秀輪廓,真真夠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幾個字。
姜莓嶼帶著欣賞帥哥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他和石牧璋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石牧璋從小奔波流浪,吃盡苦頭,帶著一種雷厲風行,堅韌凌厲的氣質(zhì),一看就很難說話,就像山頂傲雪的松柏。這個杜如禹則如三月暖陽,說話三分帶笑,溫暖閑淡,像是庭院里的桂花樹。
杜如禹一進門,眼光就不由自主的被坐在下首的姜莓嶼吸引了去。半年多不見,她竟不像以前一樣羞怯內(nèi)斂,本分守禮,而是面帶微笑,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竟讓自己無所適從。
“晚輩拜見江伯父。”說著一揖到底,又轉(zhuǎn)向姜莓嶼,微笑說:“見過俞兒妹妹?!?p> 姜莓嶼聽他這個稱呼,好像咱倆很熟?那我該稱呼他什么呢?不會是禹哥哥吧?想著這個稱呼,她不由得一陣惡寒,打了個寒戰(zhàn)。
“杜公子客氣了,江某遠來是客,以后在梅州還要仰仗杜公子多多照應。”江父和他寒暄道。
姜莓嶼看他倆聊起來,自己坐著也是尷尬,畢竟實在不知道之前倆人是什么感覺,聊多了有一種搶閨蜜男朋友的感覺,就想站起來告辭。
“俞兒妹妹,你走了這半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來,都不肯跟禹哥哥略坐一坐嗎?”杜如禹看透了她的企圖,連忙出聲問,那哀怨的語氣仿佛自己是個渣女。。。?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這人,所以果然是“禹哥哥”嗎。。。
江父感覺到倆人之間的暗涌,感覺自己的在場略有多余,就干咳一聲說:“杜公子今日既來了,就留下來用些簡薄午膳,我去廚房交代一下?!闭f完就站起來離開了。
杜如禹連忙站起來送江父出去,屋子里就剩姜莓嶼和秋半,他站在門口,久久的看著姜莓嶼,那眼神看得她直發(fā)毛,看這架勢,不像秋半說的只是說過幾句話而已。心里默默的埋怨起原身來,你看看這都是你招來的桃花債啊,還得姐姐給你擺平。
“杜公子,你有何話說?”姜莓嶼直接問。
“俞兒妹妹真的跟我生疏至此嗎?”杜如禹又露出那個被拋棄的表情。
“杜公子,我家小姐前段時間摔破了頭,失憶了,之前的事統(tǒng)統(tǒng)不記得了。。?!鼻锇肴跞醯拈_口。
杜如禹心疼的眼神看向姜莓嶼,姜莓嶼趕快掀起劉海給他看那道傷疤:“是真的,不記得了!”
“我就知道,俞兒妹妹不會這樣跟我生分,都怪那姓石的,害得你好苦!”他氣憤的說。
“呃,你別這么說。。?!苯畮Z苦口婆心的勸道,說實在的,那個石牧璋倒也沒有為難她,甚至對她還挺好的,她想起那個綿長的吻,不由得微紅了臉。如今自己已經(jīng)離開,大家好聚好散。
“俞兒妹妹,你放心,你這次回來,我定不會再讓你回那魔窟!”杜如禹堅定的說。
江父也怕他們孤男寡女相處太久,被人說閑話,不一會就派人來叫二人去用午膳,那杜如禹只好收了激蕩的情緒,去了前廳用膳不提。
午膳后,江父要去處理五七需要的祭祀和來吊唁的賓客謝禮等物,就先忙去了。
杜如禹久別重逢,哪里舍得就走,坐著喝茶,竟沒有離去的意思。姜莓嶼就只好陪著杜如禹在孫府的后院里散步喝茶。
聊天中,她發(fā)現(xiàn)這杜如禹學問很是淵博,為人也儒雅有禮,不由得對他的印象改觀了,油然而生幾分好感。
“現(xiàn)在你家的藥鋪都是你在掌管嗎?”姜莓嶼問。
“每個藥鋪都有掌柜,我只需要經(jīng)常巡視,查賬即可?!倍湃缬泶鸬?。
“話雖如此,應該也不是一份輕松的活計。那你一身的醫(yī)術(shù)可就沒地方施展了呀?!苯畮Z有點惋惜。
“我每日上午都在八珍堂坐診半日,也能幫上不少病人的忙?!倍湃缬碛悬c羞赧。
“真的嗎?”姜莓嶼用充滿佩服的眼神看著他,說,“懸壺濟世,醫(yī)者仁心,大善。你已經(jīng)有如此產(chǎn)業(yè),還能堅持初心,太棒了!”
“俞兒妹妹過獎了,我所有的產(chǎn)業(yè),也不過仰賴祖蔭。只有這治病救人,才是我平生所愿?!倍湃缬碚嬲\的說。
這句話讓姜莓嶼更加佩服他了。一個富二代,本來可以輕松躺平,如今還在努力,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經(jīng)過一下午的相處,倆人現(xiàn)在儼然成了知己。從近況一直聊到小時候的趣事,姜莓嶼統(tǒng)統(tǒng)推說不記得了,聽著杜如禹講來,時不時爆出爽朗的笑聲。
原身江小姐是跟守禮克制之人,和杜如禹確實不曾深交。杜如禹也不知道她原來是如此活潑狡黠的性格,相處起來如同多年老友,輕松愉快。因此兩人相談甚歡,遲遲不舍離去。終于到了日頭西斜,江父打發(fā)人來問晚膳的事,他才告辭,依依不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