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就到了綾州,石牧璋已經(jīng)提前讓石壯飛馬回去通報了管事,所以仰月閣早已收拾得干凈利落,又根據(jù)石牧璋的心意,添置了很多昂貴精美的擺設(shè)裝飾,姜莓嶼進去都震驚了,這還是之前那個冷清清的仰月閣嗎?
她回頭看著跟著自己進來的石牧璋,說:“行了,我已經(jīng)到了,你也快回你院子里去吧,我要洗漱休息一下。”
“我已經(jīng)讓人把我的東西搬來了,以后這也是我的院子?!彼F(xiàn)在寸步也不想離開她。尤其晚上,沒有她在懷里都無法入眠。
姜莓嶼驚詫的看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你沒事吧?你還是回你自己院子去吧,讓我清凈清凈?!?p> “這是我石府,我想住哪就住哪,誰敢多說一個字?”他理直氣壯的說。姜莓嶼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噗呲一聲笑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秋半進來說:“老爺,楊姨娘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拜見您和小姐了?!?p> 屋子里輕松的氣氛瞬間凝固。姜莓嶼最不喜歡聽到的人就是這個女人。她也是鴕鳥心態(tài),既然回來,肯定要面對他的妾侍,如何躲得掉呢?
石牧璋看她臉色都變了,也沉下臉來說:“你讓她先回去,就說我和大娘子剛到,還沒有歇息好。晚些再來罷?!?p> 說完又看看她的臉色,說:“晚些也不必來了,我明天得空去明珠苑看她?!?p> 有楊姨娘這么一攪合,姜莓嶼的心情明顯低落下來。她徑直默默的上樓去洗漱休息了。
石牧璋也有心事,他正斟酌著怎么跟姜莓嶼開口談楊姨娘有孕的事。原本在梅州,仿佛是一場只有他和她的夢,不用考慮這些。可是回到綾州,就像夢醒后回到現(xiàn)實。
他一邊想,一邊又懊惱,自己何苦要為這事煩惱呢?誰家妾侍有孕,大娘子敢有二話?畢竟生下來后若大娘子喜歡,就可放在身邊養(yǎng)著。
可是他的大娘子,必定不會為此事歡喜吧。他想到她聽到此事以后可能有的反應(yīng),心里一陣陣的悶著。
晚膳后石頭說有急事,請石牧璋到書房去。石牧璋摸了摸姜莓嶼的臉蛋,說:“我晚點回來,你困了就先睡?!?p> 姜莓嶼點點頭,坐著沒有動,目送他出去了,才喚了秋半進來。
秋半進來,臉色明顯不好。姜莓嶼奇怪的看著她說:“你怎么了?”秋半沒有回答,搖了搖頭沒說話。
“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姜莓嶼盯著她追問。
“小姐。。。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鼻锇肟炜蘖?。
姜莓嶼看她這個樣子,心里一沉,忙問:“你知道我其實把你當姐妹一樣看待,有什么不能和我說的?”
“秋半!”李媽媽從外面進來,嚴厲的制止了她。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一回來就都不對了,這偌大石府,我就指望你們兩個,如今還要瞞著我嗎?”姜莓嶼急了。
秋半忍不住了,說:“李媽媽,我覺得小姐早晚還是要知道的。。?!?p> “知道什么?”姜莓嶼追問。
“楊姨娘。。。她有孕了!”秋半一咬牙,說了出來。
姜莓嶼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準確的說,她不知道該做何反應(yīng)。若是以前,楊姨娘懷孕和她有什么干系?可是如今,她已經(jīng)決定和石牧璋過日子了,他卻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她在心里勸自己:“別矯情,這是古代,這是古代,這很正常。。。”卻難掩心頭酸澀,只是點點頭說:“哦。。。那真是恭喜她了?!?p> “小姐,你要是心里難過,就說出來。。。”秋半擔心的看著她。
“姐兒,你別把這點子事放在心上。這大戶人家誰家沒有幾個妻妾庶子。即便那楊姨娘有了孩子也不怕,你是正室大娘子,那妾侍即便有了孩子也是奴才,喜歡的話直接抱來膝下養(yǎng)著,不喜歡不理便是。。?!崩顙寢屸舛戎纳裆珓竦?。
看她不說話,又說:“再說,依姑爺如今在姐兒身上的用心,姐兒有自己的嫡子也指日可待,屆時更不必擔心那庶子能成氣候了。”
她不說這個還好,說到這個,反倒讓姜莓嶼更加郁悶。她是不可能對孩子下手的,就算是庶子,自己也不會苛待。可是從今天開始,她就要為了一個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爭寵了嗎?
石牧璋很晚才回來,悄悄的走到樓上臥房里,看到床上被子里隆起的一個人形,不由得心里一陣驚濤駭浪。他少年漂泊,居無定所,雖然后來在陳府住了十幾年,卻依然沒有真切的歸屬感。
如今這一盞昏黃的孤燈如豆,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給他帶來莫大的安全和溫暖的感覺。
姜莓嶼回到這張熟悉又陌生的大床上,竟一時無法入眠,輾轉(zhuǎn)反側(cè)間,聽到石牧璋進來,她緩了一下情緒,剛轉(zhuǎn)過身,就投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低笑著抱緊她,說:“就這么迫不及待?”
姜莓嶼沒有什么心情和他開玩笑,就沒有說話。
“怎么了?”他敏感的發(fā)現(xiàn)懷里的女人情緒低落。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沒跟我說?”姜莓嶼從他懷抱里掙出來,正視他問道。
“你想知道的事,我都會告訴你?!?p> “楊姨娘有孕了?”姜莓嶼艱難的問。好吧,她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介意。
石牧璋一下子愣住,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你何時知道她有孕了?”姜莓嶼問。
“去梅州接你之前?!?p> “即使如此,你還是非要把我?guī)Щ貋?,趟這渾水?”姜莓嶼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你是我的大娘子,我接你回來和一個妾侍有孕有何關(guān)系?”石牧璋皺眉問道。
“怎么沒關(guān)系,我不愿意和另一個女人爭奪丈夫!本來我說服自己,可以勉強不去面對,現(xiàn)在她有了孩子!我如何還能泰然處之?你如果在梅州就告訴我這事,我斷然不會跟你回來,把自己放在如此尷尬的境地?!苯畮Z越說越激動,眼圈都紅了。
石牧璋定定的盯著她,問:“你若知道她有孕,就不跟我回來?”
“是的?!苯畮Z不肯看他。
“你是大娘子,她只是一個妾侍,對你沒有任何威脅。況且肚子里也是我的骨血,你竟如此容不下她?”石牧璋也沉下臉來。
“我容不下她?你倒是先去問問她容不容得下我!當初我跌進荷花池,你沒有追究過,難道心里沒有過一絲懷疑?如今說我容不下她,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人嗎?”姜莓嶼忍不住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