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倭寇大營哨塔的上方，一道人影背月光而靜靜佇立。
他贊嘆的看著遠方如樹木大小的望樓，自喃自語。
“嚯...真是個聰明的小家伙。就憑白雀被我嚇退就推理這么多..”
“哈哈..難怪白雀會看上你?！彼灰恍p揮拂塵驚起周圍寒鴉與倭寇驚叫。
“只是，何必讓自己死的這么明白呢..”
月光透過哨塔，已無人影。
....
望樓內(nèi)，司馬穰聽著許靈松的回答也笑了出來。他笑著笑著又沉默了，許靈松也不問他只是她似乎摸上癮了一直薅著司馬穰頭發(fā)將本來的束發(fā)都弄散了。
好在司馬穰有時間就清洗頭發(fā)，不然他可不好意思讓許靈松這么薅。
將落下來的頭發(fā)捋到后邊，司馬穰也制止了許靈松的行動。
“關(guān)于那個人的消息我不能告訴你?！彼抉R穰坎坷的看著許靈松，道：“但請你相信我，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若你不知道他的一切等走到末路...我可以幫你的的?！?p> 許靈松沒有質(zhì)疑點了點頭，司馬穰松了一口氣。
隨即兩人都沒有開口氣氛一時有些沉悶。司馬穰看著燭臺許靈松瞧著他。知曉是在思考便像之前一樣等待著。
司馬穰確實是在想。
哪怕沒有辦法，他現(xiàn)在也必須得想一個辦法出來。
首先是圣教。他并不奢求圣教上下都會幫自己。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剛?cè)胧ソ痰慕掏經(jīng)]有任何資本可以讓圣教傾巢而出。
至于看起來很重要的蝌蚪文...
說實話司馬穰自己都明白這個東西重量不足以作為籌碼用來對付那個怪物。
而且他也不想利用許靈松，因為他知道后果。
若許靈松幫他求情或許真的可以找來一些幫手，但下場就是損失極為慘重而回報幾乎沒有。
到時許靈松面對的便只有圣教的懲處了。
他不想這樣，他能夠遇到許靈松這個女孩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幸運。
那該如何？軍隊..是無法隨自己調(diào)動的。
等自己被逐出齊國....
嗯...
怪物雖然強大，但至今沒有舉措便是證明他忌憚國勢。要是自己一直隨軍隊左右他也定然不敢動手！
之前自己推測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被逐出齊國的基礎(chǔ)上，若是自己請求刺面戴罪滯留齊國便能保住性命了！
請求刺面戴罪想來史官也不會把國君寫成昏庸之人，他若沒有史冊的忌憚也應(yīng)該能留下自己！
想到這里，司馬穰眼神微亮隨即又黯淡下去。
這個時代的刺面代表罪大惡極，而戴罪則是被刺面的人乞求立功贖罪，若國君答應(yīng)可留在軍中當奴隸。
當奴隸..司馬穰自認能夠無視他人目光，可司馬開就不一定了。
或許他父親會認為自己離開齊國圖謀出路要比辱沒名聲更好一些..
只能談一談嗎..
要是他可以理解就好了..
司馬穰捏緊拳頭抬起頭看向許靈松，見后者投來堅定目光自己心中的陰暗才驅(qū)逐了一點。
“謝謝你，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到出路了?！?p> “嗯?！痹S靈松頷首道：“需要我做什么？”
“啊..”司馬穰咬著牙看著頭頂黑暗的房梁，道：“我想乞求齊君讓我刺面戴罪軍中。
這個怪物之所以未動手便是無法對抗勢。
戴罪軍中得一國之勢庇佑，再加上日后我不再睡眠，想來他也暗殺不了我！”
刺面當奴隸..
許靈松看著司馬穰那決絕的面龐，眉頭微蹙：“我可以...”
“不！”司馬穰直接打斷了許靈松的話。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說實話我很高興。”司馬穰指了指自己的心臟，發(fā)自內(nèi)心道：“你能做我的精神支柱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但我不能害你?！?p> 見許靈松沉默，司馬穰也笑了。他猶豫一會兒還是慢慢握住了許靈松的手臉頰微紅。
他自幼喪母，除了奶媽之外就沒有握過其他女人的手..
你說不可能？他先生在全是男孩的私塾教他，一放課便馬不停蹄的回家接受司馬開的教導(dǎo)直至十六歲跨馬隨軍至今..
他確實是齊國境內(nèi)的少年俊杰，也因此沒有哪個有門第的世家女子會喜歡他。
一是司馬開乃寒門出身以武力和戰(zhàn)場直覺耀眼并無文學(xué)底蘊。二就是他司馬穰比不上那些文學(xué)才子風(fēng)度翩翩出口成章。
最后也就是這個時代除了被迫的聯(lián)姻，真沒有誰愿意隨時做寡婦..
就連士卒也多是家中討不到妻子而被家人被迫趕出來參軍的。
這一類的人在軍隊中占據(jù)百分之六十，也是最難鍛煉為向死而生的一類士兵。
也因此這個時代能擁有一支強悍私兵或軍隊的人，雖說做不了諸侯但能掌控諸侯！
手中的柔軟和暖和讓司馬穰心跳都快了幾分，許靈松卻無此異樣只是認真的看著司馬穰。
“我，我希望..”司馬穰從未舌頭打結(jié)過..搞得他也很惱怒自己這幅樣子，他定了定心神吸一口氣接著一鼓作氣道：
“我只希望，你不要對我失望！”說出這句話后，司馬穰感覺自己心跳越發(fā)快了。
“當奴隸只是權(quán)宜之計！為了借助勢來抵擋那個敵人！
兩個月后齊國之亂解除，我只需要待上一個月！一個月后便能趕上當今天子繼位的祝賀之典！
到時各路諸侯便要齊聚中洲！我也祈求我父親帶我前去。
中洲乃天下之心其勢囊括中洲萬里。我只要進入中洲便不會再擔憂隨時被暗殺！”
“所以..”司馬穰見許靈松仍舊平靜聽著也察覺不到這個女孩的情緒波動。
但司馬穰不知自己怎么了，此刻卻是極為在意自己在對方心中的評價，便又磕磕巴巴道：“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確實害怕，害怕死亡。但我不是想當懦夫保命，我想我最起碼要能咬下他一塊肉再死！”
這句話極為從心，他是一個對做過的事不后悔的人。所以他不怨恨白雀給自己帶來了敵人。但他介意白雀特么的說都不說一句就躲起來。
而對那個想殺自己怪物。司馬穰也知道對方會隨時找機弄死自己！
但要他死，他也得強到能咬掉一塊肉之后再死！
他確實怕，怕自己無意義的死亡！
唯有無意義的死亡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不能接受的東西！
聽著司馬穰的話，許靈松笑了。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什么的，我沒有懷疑過你?！?p> “我..怕你誤會?！彼抉R穰干笑著松開手不敢再看許靈松，他的耳朵卻染上一抹紅暈。
司馬穰的解釋讓許靈松無聲笑著搖頭。
你是一頭狼啊..就算失去了我這根稻草也不過是發(fā)狂再接著想盡一切辦法。
只是刺面這種侮辱性的辦法，她還是不想司馬穰走這一步。
一旦刺面，不光世人就算是圣教的人都會瞧不起他。
許靈松站起身走到旁邊的木窗將其打開，指尖一縷玄氣運轉(zhuǎn)被其射向天空。
唯有這一點心中回蕩；
不能見他如此。
“你這是做什么？”
司馬穰走到身邊剛剛發(fā)問就聽見咻的一聲，烏云中撲下一只矮小的黑影直直落在許靈松伸出的手臂上。
那是一種鳥，渾身黑色而體稍胖鳥喙尖短而頭微圓，它一撇一撇的看著司馬穰，看了幾眼后又看向許靈松親昵地蹭了蹭。
許靈松閉眼似乎嘴唇張合似乎默念著什么而后指尖又出現(xiàn)一縷玄氣，她將這縷玄氣按在這支小胖鳥的腹部。
小胖鳥眼睛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像吃到了美味一樣..
“去吧?！痹S靈松剛準備讓其離去，司馬穰忽然按住了小胖鳥，那胖鳥被司馬穰按住也受了驚立刻啄著司馬穰的手。
“你不會叫人吧??？”司馬穰一手捏住小胖鳥腦袋惹得后者張嘴唧唧叫。而他也皺眉道：“沒用的，他的實力唯有勢才能抗衡，沒有誰能擋得住他！你若叫來人被他殺了你會被懲處的！”
許靈松也如小胖鳥一樣驚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時也白了一眼司馬穰就伸手要奪，司馬穰當即就要躲但瞧見許靈松瞪他似是有些生氣又不敢動了。
許靈松將小胖鳥奪了過來直接扔出窗外對著焦急就要勸說的司馬穰拍了一下腦袋，氣呼呼道：
“我又不是不相信你！”
“哦哦！”司馬穰摸著腦袋，但隨即也反應(yīng)過來她也沒說不是叫人，就連忙問道：“那你干嘛還叫人？”
“那也得看叫什么人?！痹S靈松又拍了一下司馬穰。
“趁這機會我跟你說說?！痹S靈松靠在窗臺邊，一邊放出玄氣掃描四周一邊說道：“圣教從上至下分為，教主，左右使，五行，三長，兩道，教徒。
這些也不是秘密，以后你會知道的。
這次我叫的是三長之一的懸劍和尚，他只是一個掛名的三長不算核心。
而且少主也對圣教上下說了想用他直接叫，但不要信他見面說的話。”
司馬穰聽得面色古怪。
這不是拿人當工具人使？
“這位懸劍和尚知道自己的境遇嗎？確定不會找我們麻煩？”
“不會，他常說佛在心，死則佛就是他自己一直死不了才到處響應(yīng)我們的詔令?！?p> 許靈松一邊說道一邊掃描四方。但除了士卒外始終未有其余氣息。她看了一眼遠方倭寇大營的騷亂緩緩將窗戶關(guān)上。
佛在心，死則佛？
...
這是被佛家忽悠瘸了嗎..
許靈松看了一眼面色古怪嘀咕的司馬穰也慢慢收回掃描的玄氣。
這里除了士卒外未有其余氣息。
但她不禁看向遠方的倭寇大營，見那哨塔上火光晃蕩沉默的將窗戶關(guān)上。
遠方飄來的空氣中有一縷血的味道。
但在她來之前倭寇大營方向是沒有新鮮血味的。而且大營那邊都已休息只有巡邏的士卒。
現(xiàn)在那邊起了騷亂，想來是有人引起。
而她聞到的血味只有哨塔那個位置才能飄來。
那個家伙居然殺了哨兵站在倭寇大營的哨塔上窺聽..
他真的怕勢嗎？
許靈松心中對這個未知的家伙有了初步判斷。
或許他真的如司馬穰所說的那般恐怖。甚至他有應(yīng)對勢的辦法！但她并未將這點告訴司馬穰而是選擇隱瞞。
眼下她不能再打擊司馬穰這唯一的生路了，她能做的便是將懸劍和尚喚來。
也只有他，能有辦法對付這個家伙。
大概。
....
東勝神洲魯國一處山村內(nèi)火光蔓延，其中馬嘶，喊叫，大笑和女人的哭聲連綿不絕。
山村一處樹林金光乍現(xiàn)。
一位布衣和尚快速跑入火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