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也聽著那驚慌與絕望的聲音來源,所有能聽到的正在反擊和奔跑的倭寇幾乎齊齊身形一滯。
滿臉愕然。
跑了,全跑了。
能跑的還有誰??
但,這就代表著他們成棄子了???
一名落后的倭寇滿臉悲憤,一腔怒火剛欲噴出就聽那轱轆聲由遠而近。
微微失神后,這倭寇只看見一個泛著赤紅的長戈從自己腦下劃過,奔向他前方的同伴..
司馬穰站在戰(zhàn)車上,手持長戈毫不費力的揮舞收割著一個個愣住的倭寇性命。
隨他沖陣的其他戰(zhàn)車與騎兵們也都發(fā)現了倭寇的異樣,但誰也沒有停下,他們盯著赤裸上身的司馬穰,隨著他猛沖而肆意揮舞兵器!
肉體與骨骼斷裂撕裂的聲音此起彼伏。
原本還有些斗志的倭寇真的認清現實發(fā)現自己成為棄子的那一刻便如氣球一樣瞬間泄氣再也無心反擊而開始四處逃竄。
也有一些倭寇趕到了馬廄。
但迎接他們的,不是名為馬匹的希望,而是自相殘殺后的尸體和幾匹馬因爭斗而死的絕望!
在這股絕望下,有的倭寇終于受不了刺激呆滯的把刀扔在一邊。
轉身向沖來的軍隊,迎面跪了下去,匍匐在地。
就像向他們乞求投降的平民一樣。
然后被碾壓而過。
讓人全身一顫的碎裂聲帶著赤裸上身的大將長嘯給予了他們重重的一擊!
“一律不受!”
“一律不受??!”
“一律不受!?。 ?p> 夾雜怒火的長嘯響徹而帶著死亡收割著戰(zhàn)場上的悲鳴。
....
夜晚過去,晨光破曉。
清晨的寒風交雜著濃郁的血味拍打在每一個佇立的士卒臉上。
他們站在一處平原,胯下的馬兒早已口吐白沫的倒在身后的路途,但他們都沒有停下。
直到眼前那輛戰(zhàn)車也終于因為馬匹跑不動而停后,他們才止住了沖鋒的腳步。
季淮喘著氣看著路邊一具具倭寇尸體被上空早已等候多時的鴉群啄食,內心也并無多少波動。
他看著前方坐在尸體上的司馬穰,神色盡是興奮!
昨晚,他們將目光所及的倭寇盡數斬殺后又追逐倭寇殘部數十里!
直到天光破曉,司馬穰射死了最后一個目光所及的倭寇之后他們才停了下來稍作休息。
但昨夜是殺的真痛快?。?p> 季淮看著身旁一人不少的部卒心中也默默感慨。
只怕這次襲營也是史上傷亡最少的一次了!
他們所面對的倭寇完全是被司馬穰率先沖陣所嚇破膽的!他們遭受的反擊真可以說是如同毛毛雨砸在身上,不痛不癢!
一人沖陣,喪盡賊膽。如此神威真不愧是齊國的少年俊杰!
對司馬穰心中的感知蹭蹭上漲的季淮也跳下車,走到司馬穰身后,請教道:
“將軍,我們已經休憩了半個時辰了,是不是要率部回城?”
在季淮看不到的視角下,司馬穰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碧綠瞳孔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黑色。
只是司馬穰并未起身,他看著前方平原四面被收割一空的農田,出聲道:
“能用的戰(zhàn)車還有多少?”
季淮聞言微微一愣,緊隨他們的十五支戰(zhàn)車,由于中途有跑不動的此刻也就七支跟了過來。
不過這些戰(zhàn)車的馬匹看上去也極為疲憊,短時間不適合再沖殺了。
但眼下主要的賊營已經攻破,也沒有需要沖殺的對象,季淮也就不太明白司馬穰這個疑問。
他數了數戰(zhàn)車數量后,回道:“跟隨過來的戰(zhàn)車還有七支。”
司馬穰長吐一口冷氣,站起身,將插在尸體上的長戈拔了出來。
“將倭寇尸體一一裝車,運回城,火化之后送與難民耕田用?!?p> “是!”季淮應聲后,又問道:“是否現在讓人書信給汾皋城的國君以激勵人心?”
聞言,司馬穰詫異的轉身看著季淮,好奇道:“你還隨身帶有筆紙?”
“家母教誨,為人處世不可沒有學問,所以小將也就隨身備了一些。”季淮有些不好意思的從懷中掏出一支炭筆和有些粗制的臟紙。
“這張紙用的多了些,所以看上去有些臟,將軍不嫌棄的話可以用這個先去傳達捷報?!?p> 司馬穰接過季淮手中的臟紙,這臟倒不是說是有什么污垢,而是上面依稀可見許多其他文字的痕跡。
看樣子是在水中多次浸泡洗刷文字反復使用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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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寒門出身?”
司馬穰看著臟紙上面的文字痕跡,依稀可見其中記錄的有一些是文章上的典故,便出聲問道。
“曾祖曾做過齊國縣令,只不過家道中落。先父也沒能考上官員,到我這一輩,家母自然希望我能謀得官職,只不過我好習武又拗不過家母,便一邊學字一邊效力軍中了?!?p> 司馬穰聞言倒也沒說什么,而是將紙按在自己掌心也不忌諱季淮的目光直接寫下。
“與田成合力夜襲大破倭寇,滋城危機已解。襲營之后發(fā)現敵軍主將不在,請國君詳查?!?p> 寫完之后,司馬穰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于戰(zhàn)場上所寫未帶大印,筆跡可由司馬開識別附帶血印以作驗證?!?p> 季淮看著這道捷報上的田成二字,眼中光芒微微閃爍卻也沒說什么。
“你很好?!?p> 寫完之后,司馬穰將這張紙疊起來,抬頭看著季淮,笑著。
他昨晚施展風暴,身上的鎧甲和筆紙早就被凍成了冰渣。本想回城之后再去傳達捷報沒想到季淮居然隨身帶有筆紙。
聽聞對方是寒門出身有些學識之后,司馬穰到不介送對方一程,但也要看對方是否有這個把握的機遇。
“可有興趣在田成手下為官?”
季淮聽著司馬穰的話,心跳也微微加快,只是他沒有直接應下,而是小心道:
“小將,也愿意在將軍手下當職的?!?p> “別誤會?!彼抉R穰擺手道:
“家父與我不喜歡招募門客。但家父與田家家主田搏互為好友,我與田成也是至交。你在他那里為官也會有個照應?!?p> 司馬穰看著疑慮消解的季淮,也繼續(xù)道:“我這次得罪了不少人,肯定是留不了齊國。
我走之后,家父或許也會在他日受到牽連。
那時田家也會避嫌,我也不會讓你如何。
只想家父若面臨窘迫請你先暗中關照一下。國君必然只是表面做做樣子,實際上不會對有護國之功的家父如何。”
“將軍言重了!”季淮想也不想,躬身正色道:“將軍所說屬下都知!這知遇之恩,他日必會報答!”
“不需如此!”司馬穰連忙扶起季淮,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印按在了捷報上用玄氣快速催化凝結后將其交給對方。
“挑一匹馬,先慢點走,讓馬吃些草然后再趕路?!?p> “明白!”季淮將捷報疊好放回了自己的鎧甲內側,聽著司馬穰的囑托也是拱手應下后,立刻興奮的跑開了。
這可是直接面見國君的跑腿!就算混不得官職也能露個臉啊!
有印象跟沒印象的差別真的很大!
看季淮臨走前也吩咐了收拾倭寇尸體后的命令,司馬穰也暗中對其有些欣賞。
這些年明面上,他都給田成和國君介紹了不少人。
這些人也無一例外的在齊國上下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們也都記著自己的好,而司馬穰也會常常與他們聯絡一下維系感情。
他怕有朝一日,自己與司馬開面臨險境而四處沒有門路。
官場啊..像司馬開那樣真的只做武將是肯定不行的..
好在,司馬穰這些年積攢的人脈也夠多。
就算自己離開后,司馬開真的受到波及也不會落得個冤死的下場。
“呼..”
司馬穰再次長吐一口寒氣。
此刻若是有人觸摸他的身軀便會發(fā)現他的身體涼的像個死人一樣。但實際上,這個并無什么大礙,僅僅是風暴全力施展的后遺癥而已。
“那么白雀,我們來談談吧?!?p> 看著得收拾一陣子的尸體,司馬穰默默念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