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于驍你做個人吧

　　于驍回頭又走向了那架鋼琴，安靜的坐在凳子上，上身筆直，雙臂輕輕抬起，雙手自然的放在黑白鍵上。

　　感覺到雙臂有那么一絲的不適應(yīng)，于驍停了下來，將凳子往前移了半厘米的距離，重復(fù)了一次剛才的動作。

　　隨即，于驍閉上了雙眼，一種說不出的氣質(zhì)，油然而生。讓整個教室都陷入了一片沉靜。連呼吸聲都開始變緩了。

　　可于驍就這么靜坐著，一直坐著，一動不動。時間都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十分鐘了，眾人感覺這么下去，自己都會被自己憋死了。

　　一剎那，又好像是走過了一個世紀，于驍突然睜開的眼睛透露出來情感，仿佛帶著他們回到了上一個世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于驍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弦樂開始蕩漾，d小調(diào)，自由的奏鳴曲式，雙手八度奏出了有著很長旋律的主題部分。

　　“天呢，他竟然想彈拉赫的《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還是盲彈，太自不量力了?！?p>　　“嘩眾取寵，跟業(yè)余老師學(xué)了三年，自己胡亂練了幾年就敢彈拉赫的《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有點天賦，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有兩個學(xué)生之前就嫉妒于驍?shù)匿撉僭煸?，在一邊低聲諷刺道。

　　“你倆閉嘴，哪一個學(xué)鋼琴的聽完拉赫的《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的時候，沒想過今生一定要彈下這首曲子？至少于驍敢彈，你們兩個敢嗎？”

　　姓李的年輕教授皺著眉頭，瞪了兩個學(xué)生一眼，訓(xùn)斥道。

　　“怎么不敢，又不是彈完整曲，他要是能盲彈完整首曲子，豈不是說明我們學(xué)了一輩子鋼琴，都學(xué)了狗身上了？在我看來這就是嘩眾取寵?！?p>　　兩個學(xué)生的授課老師，倒是覺得自己的學(xué)生說的沒錯。這個于驍，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劉老師，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別人做不到。”

　　“呵呵，他要是能做到，我這輩子不彈鋼琴了。他要是做不到呢？”

　　拉赫的《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是世界上公認最難的鋼琴曲，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速率極快，同樣是因為他的漫長，足足需要保持在那種狀態(tài)下，四十分鐘。

　　地球上約翰牛國皇家音樂學(xué)院的教授西里爾·史密斯，曾形容演奏一次“拉三”在體力上的付出等于“鏟十噸煤”。拉赫瑪尼諾夫本人作為鋼琴獨奏者在紐約首演時，也把自己這首協(xié)奏曲戲稱為“大象之作”，以比喻其龐大與沉重。

　　可見想真正彈完這首曲子的難度，它不僅需要技藝，更需要大量的體力，想彈完都不容易，更不用說是彈好了。

　　“你倆也閉嘴?！?p>　　“把你們的數(shù)碼相機都拿出來，去錄像，一個不夠兩個，全程不許間斷，快去?！?p>　　隨著鋼琴聲以強大的動力行程巨大的高潮，焦教授開始激動了，不用別的了，彈到這里沒有任何瑕疵，這個學(xué)生，他收定了。

　　于驍似乎聽不到外面的任何動靜，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鋼琴世界中。

　　當(dāng)進入第二樂章，琴音透著哀怨惆悵，黑白鍵上的雙手越來越快，情緒越來越激動，力度不斷增長，現(xiàn)場除了鋼琴聲，再也沒有任何聲響，所有人都被帶入了這種節(jié)奏當(dāng)中，恨不得讓自己的心跳都不要發(fā)出聲音。

　　不知不覺，第二章也結(jié)束了，琴音里似乎透著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突然躍起，直接不間斷的進入第三樂章。

　　旋律的速度更快了，曲調(diào)透著節(jié)日的狂歡氣氛，又具有哥薩克風(fēng)格，音樂時而諧謔，時而抒情，時而寬廣，時而沉靜，前兩個樂章中憂郁的陰霾在這里已經(jīng)一掃而空，但同樣對速度的要求也越來越快。

　　于驍?shù)哪樕弦查_始出了細汗，臉上卻沒有露出了一絲艱難的表情，直到整首《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全部彈完。在場的人還都沉浸在剛才的節(jié)奏當(dāng)中不能自拔。

　　“焦主任，麻煩您和各位教授點評一下?！?p>　　于驍賤賤的聲音，打破了現(xiàn)場的寧靜，這是于驍?shù)谝淮畏Q“您”，卻帶著無比的諷刺意味。

　　于驍本來想很臭屁的拿跟香煙放在琴弦上，像《海上鋼琴師》中的1900那樣，臭屁一下，震驚全場。

　　可他的大腦告訴他：“你還是個人，沒有成仙......”

　　聽到于驍?shù)脑挘袖撉傧档睦蠋?，都醒了過來，臉上的表情，真的無法形容，正如之前一個老師說的：“他們這些年的鋼琴，都學(xué)到了狗身上了。”

　　點評？他們有什么資格點評于驍?shù)那樱?p>　　明顯的錯誤根本沒有，所謂的瑕疵，他們也找不出來，一首他們彈都彈不下來的曲子，讓他們怎么曲點評？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敢看于驍，包括那個幻想著成為世界鋼琴第一人老師的焦曉軍。

　　現(xiàn)場又陷入了一片寂靜，只是這次的寂靜更加詭異。

　　可于驍這么大的力都出了，那可能這么容易就放了他們，不把他們的臉皮徹底拔下來，對不起自己老師之前的委屈求全。

　　“焦主任，我這都是自己瞎練的，也不知道自己彈的好不好，您是華國有名的鋼琴演奏家，華國音樂家協(xié)會會員，就給點評一下吧?！?p>　　“那個...那個...”焦曉軍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嘴巴子，嘴怎么就那么賤呢？

　　“那個...于驍，你已經(jīng)彈的很好了，整個華國能彈到這種程度的年輕人，你還是第一個，不過，你也不要驕傲，曲子里還是有瑕疵的。需要繼續(xù)努力。”

　　焦曉軍羞紅了臉，糊弄了幾句。

　　于驍嘴角再一次露出了壞笑：“焦主任說的是，我這個只跟著業(yè)余老師學(xué)了三年，自己瞎練的鋼琴技藝，肯定比不上焦主任這個華國有名的鋼琴演奏家。要不焦主任也彈一遍剛才的《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吧。讓我感受一下與華國有名的鋼琴演奏家的差別到底有多大。”

　　我去尼瑪?shù)母鷺I(yè)余老師學(xué)了三年！

　　我去尼瑪?shù)淖约合咕毜匿撉偌妓嚕?p>　　你要替你老師出頭就直說，至于這么坑人嗎？

　　怎么說我也是個老人家，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就這么不知道尊老愛幼呢？

　　焦曉軍要是還不知道于驍在戲耍他，那這六十多年，他真活到狗身上去了。

　　“那個......于驍，你看我這個年紀了，哪還有那樣的體力，去彈《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可比不上你們年輕人了?！?p>　　“那個......于驍，你的鋼琴是和老汪學(xué)的吧，怪不得能如此的出色，能教出你這樣的學(xué)生，今天的先進個人非老汪莫屬了，我是比不上了。”

　　“那個......老汪，還是你技高一籌，之前的事，也怪我心情不好，我在這里向你道歉?！?p>　　焦曉軍為了能在手下和學(xué)生的面前保留最后一絲顏面，態(tài)度徹底的放了下來，把能討好于驍?shù)脑?，全說出來了，只求于驍別在為難他，別逼著讓他彈琴了。

　　他雖然自大，卻也真有著鋼琴上的造詣，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和這個十八歲的孩子之間，差出了一個太平洋。

　　他可以以體力不支為由拒絕彈《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但如果于驍一直不松口，讓他彈一首別的名曲，于驍自己再上去彈一遍，高下立判，自己這張老臉還往哪放？

　　于驍，你做個人吧，算我焦曉軍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