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扶桑之國
“原來是她們!”少昊拊掌而笑:“拐走我的侍女,還敢堂而皇之帶出來,也便是這丫頭能干出來的事了?!?p> 敢情,您早知道?。?p> 窫窳就忍不住,憤憤然。
一扭身看到這邊的瑤姬,瞬間也僵化成了一塊昆侖原石,還自帶說話功能。
“小……小鸞,那……那邊……”瑤姬結(jié)結(jié)巴巴。
無論怎么想,帝君和神君,都是專程來抓她回去的。
突然,瑤姬就很有一些,感動。
原來他們,這般在乎自己的嗎?
青鸞卻不做如是想。
一回頭看到少昊,她慌忙執(zhí)起玉璧,對著瑤姬喊道:“快,快點,你進(jìn)去玉里面?。 ?p> 少昊就笑,好整以暇看著倆少女,鳳眼輕瞇:“嗯,不但拐了我的人,還順走了我的玉璧乾坤,說說看,這是誰的主意?”
幾乎同時,倆少女指著彼此:“是她!”
“就這?”少昊緩步走近,恥笑著:“花園里的花都比你倆感情真,還玩逃亡。嗯?”
這個‘嗯’字,他是看著瑤姬問的。
“帝君——”瑤姬的眼淚說來就來,哭得那叫一個大珠小珠落玉盤。
瑤姬哭訴:“您要打要罵都可以,只是,能不能,讓我死之前回去收拾一二……”
“不行!”窫窳搶先截斷。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窫窳眼神微閃,解釋:“奸狡之言,一模一樣的,小神已然上過一次當(dāng)了?!?p> 少昊當(dāng)然知曉,想了想笑道:“那便由你處置罷?!?p> 言罷,向一臉興味的東華又道:“走走走,讓我嘗嘗你的扶桑美酒,不許藏私哦!”
東華瞥了眼大眼瞪小眼的三人,從善如流:“好呀,拿你的沙棠酒來換?!?p> “放心!”少昊拍了拍袍袖:“除了那點子酒水,我還帶了一件小玩意兒給你,進(jìn)去看。”
東華興致高昂:“那,我倒要看看了。”
二神說笑著離去。
聽著那些話,看著眼前的瑤姬,窫窳胸中的一份氣,就變成了兩份。
什么叫那點子?小玩意兒?
沙棠神果,昆侖白玉璧,還是套璧,就那么不值錢了?
再瞧瞧,這惺惺作態(tài)的魔女,他恨不得……
“神君——”青鸞竄過來,毫不見外地挽住窫窳的胳臂:“要來扶桑也不早說,白白讓我念了你好幾日?!?p> 窫窳來不及反應(yīng),青鸞就錘了把他的胸膛,羞澀的眼神直直望進(jìn)了他的眼眸。
“你這個沒良心的!”青鸞埋怨:“才幾日不見,你也不說想不想我?”
就,很雷!
窫窳敢發(fā)誓,他長了幾萬歲,神生第一次,有莫名被雷劈了的趕腳。
比晉級神君那一回的雷劫,還要猛上三分。
“公主,我……”窫窳欲語還休。
青鸞蔥白纖細(xì)的食指點上他的唇,含情脈脈道:“別說,我都明白的?!?p> 窫窳頭頂,雷聲滾滾。
“窫窳,本君的酒拿進(jìn)來。”少昊的聲音,驅(qū)散了雷云。
等回神,窫窳紅著臉推開青鸞。
然后,他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那扶桑樹下,哪里還有瑤姬的半絲蹤跡?
“神君,我會告訴母親的,等你哦!”青鸞含羞帶笑,一溜煙跑了。
等我?這,不對勁!
究竟哪兒不對勁,窫窳說不上來。
但,他有種預(yù)感,自己仿佛,似乎,是招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他的預(yù)感一向準(zhǔn)確。
……
到了東華帝君壽誕的正日子,各路仙神絡(luò)繹而來,扶桑大殿之上,座無虛席。
經(jīng)過昨日那場‘邂逅’,青鸞聰明的選擇了不出席正宴。
反正,祝壽的喜興話,剛來時就已經(jīng)和東華帝君說過了。
至于吃吃喝喝嘛……她作為鳳儀國公主,啥樣兒的沒見過?
臨時安置的客房中,一大桌子吃食,琳瑯滿目。
抓起靈果咬兩口,扔一邊。
撿了仙釀啜飲,又扔一旁。
撥拉著滿桌珍饈,青鸞兩眼放光,贊嘆:“做帝君的果然不一樣哈!你瞧這些,不吃個遍,都對不起扶桑國的名聲。”
“你倒是吃呀!”她咬著一顆仙果,將另一顆塞到瑤姬懷里。
瑤姬抱著壺仙釀,一臉苦大仇深。
望了眼沒心沒肺的青鸞,瑤姬嘆氣:“小鸞你倒是想想辦法呀!”
“我不正在幫你想嘛!”青鸞眼睛沒離開過桌上美味:“昨日你也看見了,為你,我都豁出一切,才把那冰塊臉安撫住了?!?p> 瑤姬嫌棄:“你那是為我嗎?明明就是借機揩油?!?p> 青鸞隨手拾起顆果子丟到瑤姬頭上:“沒良心的!那叫,一箭雙雕明白嗎你?”
“切!”瑤姬表示不齒:“你還說呢!那,帝君問是誰的主意的時候,你還不是想全部推到我頭上。”
青鸞不滿:“某人吶,五十步笑百步了嗨!”
瑤姬心虛,想了想,拉了不停忙活的青鸞坐下,狗腿兮兮笑道:“小鸞,咱們說正經(jīng)的。”
青鸞一手執(zhí)酒壺,一手握仙果,忙里偷閑點點頭,看著她。
“我有個主意哈!”瑤姬大眼珠亮晶晶,打著商量道:“你看,你跟東華帝君這么熟,能不能幫我去問問,讓我留在扶桑做個侍女算了?”
青鸞怔了怔,遂即,咽下嘴里的果子,滿不在乎地點頭:“這個事,包在我身上?!?p> 她扔了酒壺,拍拍手盯著瑤姬:“你不跟我回去也對,表哥那人,別看面上笑得歡,心可真是黑!”
說著,仔細(xì)分析起利害來:“這回我?guī)е闾映隼?,他看似問兩句,輕飄飄揭過了。可是,比起窫窳神君來,他才是最危險的那個!”
“他會怎么對我?”瑤姬十分緊張:“用原來那套肯定是不管用了?!?p> 青鸞認(rèn)真思索:“賣慘!就賣慘!越慘越好!不然……”
她又琢磨道:“即便你真有可能留在東荒,憑我表哥的性子,他要是不樂意,你往后余生怕是也過的不大順心”
“我,太難了!”瑤姬垮了小臉:“別人是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只有我歧路漫漫淚沾巾。嗚嗚……”
青鸞攬過瑤姬的肩,安慰:“沒事沒事,想開一點?!?p> “大不了,哼!”她滿懷正氣言說:“十八年后,又是一條泥鰍!”
聽聞這話,瑤姬便真哭上了:“嗚嗚,人家才不要成泥鰍,我可是靈芝來的?!?p> “好好好!那就不做泥鰍!”撫著瑤姬的后背,青鸞嘀咕道:“聽說,窫窳神君未化形之前,就是弱水里頭一條泥鰍來著。你說……”
青鸞忽然被自己的臆想逗得大笑,比劃著道:“那得是,嗯,這么長……一條吧?”
見青鸞比劃得夸張,哭成個淚人兒的瑤姬,竟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你怎么就這般,沒心沒肺!”瑤姬連哭帶笑,數(shù)落青鸞。
青鸞也笑:“不是為了給你解愁嘛!好了,好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該吃吃、該喝喝,咱不愁了行嗎?”
“嗯!”瑤姬狠狠點頭,抹掉淚:“大不了,哈……來,咱們喝酒一醉解千愁。”
說干就干,二人各自拎了酒壺對飲起來。
扶桑神殿之上,相對就,文雅多了。
東華坐了主位,一應(yīng)來賀壽的仙神,按照品級自行分了座次,井然有序。
少昊本該坐第二位,但他姑媽白鳳神君親自駕臨,品階便做不得數(shù)了。
鳳儀國中,例無丑顏。尤以王族容色,在四海之外、八荒以內(nèi),都久負(fù)美名。
白鳳神君維持了中年婦人的樣貌,亦難掩氣質(zhì)高華,一身純白仙袍,盡顯優(yōu)雅端莊、美麗嫻靜。
趁東華接受其他仙神祝酒之際,少昊對上座的白鳳笑道:“姑媽,您今日才到,為何卻早早打發(fā)了小鸞來?這其中,難道有我不知道的一些原委?”
白鳳神君睨著少昊:“我便知道,什么事都瞞不過你去?!?p> “那能不能先透露一二呢?”少昊眨眨眼:“如此,我也好幫您把把關(guān)?!?p> 白鳳笑著,隔空點了點侄兒的額頭,寵溺道:“還是這個性子沒變?!?p> 少昊向來沒正行,何況是在自家姑媽面前,嘻嘻笑問:“姑媽是想把小鸞許配東荒?或者……”
他目光掠過一眾賓客,著意審視了東華幾眼,又看向白鳳:“您這眼光,倒也不錯!”
白鳳做出噤聲的手勢,低聲笑罵:“八字還沒一撇,你可別給我壞事。”
“那不能夠?!鄙訇恍χWC。
在白鳳沒留意的角度,少昊眼里閃過一抹微光。
打眼看過去,東華面容俊逸、風(fēng)姿卓然,確實,吸引了一半女仙的注意力。
另一半,自然就在自家身上了。
面對許多女性仙神或顧盼、或直接,釘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少昊早已見怪不怪。
心,如止水。
倒是,他神目稍稍往殿門外一瞬。
那里,露天支著數(shù)張幾案,各家長隨仙侍一階的男女,也開了席面。
窫窳,是座中神階最為高貴的仙神,加之長得還不賴,亦受到眾男女追捧。
到底是沒有偶像包袱,相比殿內(nèi),外面就玩得比較不那么矜持了。
四五個頗有姿色的低階女仙,圍在窫窳身邊,斟酒敘話,摩肩接踵。
嚯,就差耳鬢廝磨了!
少昊看了,心下便不大痛快起來。
當(dāng)昨日那幕,他沒看在眼里還是怎的?
窫窳正在那里心煩氣躁,對身邊仙衣飄飄、香粉漫漫的女仙,打不得、罵不得之際,心神一動,就聽:
“窫窳啊,你莫不如去看看,那倆丫頭在做什么?”
帝君的傳聲?
窫窳神軀為之而一震。
推開幾乎就要喂到唇邊的一只白胖柔荑,窫窳‘忽’地起身。
“公務(wù)在身,告辭!”他,還是一如既往短而快。
言語才出,人早化為流光消失不見了。
神殿座中,少昊嘴角咧了咧,主要精力放在了宴會之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交情深厚的尚在推杯換盞,那些,借著祝壽來混個臉熟的,便紛紛告辭離去。
上流之仙神交際,老規(guī)矩了。
自然,留下來的,都是與東華帝君素日親厚之老少仙神。
白鳳神君,淡然在座、自斟自飲。
她,在等一個機會。
少昊太過明白,自己這位姑媽所為何事,閑著也是閑著,他樂得從旁玉成好事。
就只怕……
他的目光滿含探究看向東華。
鐵樹能否開花,端看今日了。
東華帝君,作為宴會的東主,哪能留意不到少昊三番兩次有意識的探尋。
“白帝,”東華叫道。
比較官方的場合,如此稱呼才合乎彼此身份。
今日壽誕,他刻意沒動用神力抵擋酒水侵襲,微醺的眸子更顯水波秋光之清潤,惹得在座那一二女仙瞬間紅了仙顏。
東華笑盈盈問道:“你一定是有甚事對我言說,對否?”
少昊抿了口酒水,舔舔唇。
底下那些女仙面色更添酡紅。
“咱倆的事,你確定讓本君在這里言說,嗯?”少昊亦是笑著反問。
東華頷首:“也是?!?p> 說罷,一雙水眸看向殿中,滿含歉意言道:“諸位慢飲,本君與白帝去去便來。”
殿中都是識趣之人,哪能不知道這二位一唱一和暗示了什么?
聞言紛紛擱了酒杯,起身告辭之時,各自托詞信口拈來,有說回家看孩子的,有說結(jié)伴論道去的……
一霎時,走了個絕大多數(shù)。
饒是那幾名年輕女仙,縱有不舍,又哪里敢違拗堅持,只用幽怨的眼眸瞄了瞄上座,便不情不愿離開了。
見都走得差不多了,少昊給了老神在在的白鳳姑媽一個眼神,這才慢條斯理開口:“東華,你今年幾歲了?”
東華無奈輕笑:“你就直說,要做什么?”
少昊欲言又止,揚了揚下巴,看向白鳳:“姑媽,你說?!?p> 白鳳傳聲笑罵:“熊了是不是?哪有你這么辦事的,一點默契都沒有?!?p> 少昊挑挑眉,假裝什么都沒聽到。
不假裝也沒用,這事,他沒經(jīng)驗。
溫煦不變,東華含笑望著白鳳:“原來是白鳳神君有事相詢?但請直言?!?p> 以神階論,白鳳只是神君,東華卻是一方神帝。
但,從少昊這兒論,她勉強可以托大,以長輩自居。
“是這般,”白鳳盡量以欣賞晚輩才俊的口吻,斟酌著辭藻,委婉言道:“每回來扶桑,都見帝君清瘦一如往常,便不免有些些不該有的心思……”
少昊正自斟了酒水執(zhí)到嘴邊,聽自家姑媽說到這里,突然便嗆著了:“咳咳,咳咳……姑媽,您……”
白鳳忙起身挪到近前,替少昊拍背順氣:“都做了帝君了,怎么還這般不注意。”
“您……咳咳……能不能別帶偏節(jié)奏?”少昊覺得,因為姑媽剛剛那表現(xiàn),他將平白矮東華一頭。
果然,抬眼看去。
東華亦震驚、亦尷尬,僵在座中。
1粒豌豆
近日疫魔反撲,小神所在洞府已經(jīng)居家抗疫第六天了,提醒諸位仙神沒事別瞎溜達(dá)串門,一切交際應(yīng)酬延遲推后,對大家都沒壞處,閉關(guān)修煉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