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一傘之下

第二百零八章 僥幸

一傘之下 武中 2841 2022-07-23 20:00:00

  盡管相信墨非毓自保不是問題,但顏雪還是提議讓月青青留在榮府以防萬一,而墨非毓則要月青青回顏府保護(hù)顏大人。本來此事顏雪和黎東站一邊,月青青和墨非毓站一邊,可因?yàn)槟秦挂痪涞脑?,不但讓他失去了“盟友”,門口那架古琴也跟著遭了秧。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那架古琴被月青青提起往墻上一摔,頓時木屑四濺,琴弦也七零八落,墨非毓氣得雙手發(fā)顫,手里的茶水也倒了一大半在前襟上。

  那架古琴不是他所有,而是太子送給他的。不過這把琴來頭實(shí)在太大,當(dāng)年楚莊王得到繞梁琴之后,整日撫琴作樂,經(jīng)月不朝,王妃樊姬以夏桀酷愛妺喜之瑟,紂王誤聽靡靡之音勸告,楚莊王怕無法抗拒繞梁之音,命人錘爛此琴,以至琴身碎為數(shù)段。所幸,當(dāng)時一名太監(jiān)酷愛此琴,在宮女打掃時將那把殘琴偷偷帶回家,最終得以保存琴軫、雁足、龍齦和承露四個部件,又請當(dāng)時國內(nèi)最有名的琴匠經(jīng)過長達(dá)半載的修補(bǔ),得到半塊底板,另外半塊底板,是斬?cái)嘁话选熬畔霏h(huán)佩”琴拼接而成。

  “本姑娘要去要留,憑太子手底下那幾個廢物能發(fā)現(xiàn)?你也太小瞧我月青青了。”月青青將琴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

  “走?!蹦秦鼓樕F青,聲音中透著怒氣,“這里不需要你,你愿意去哪里去哪里。”

  “走就走?!痹虑嗲嗪敛皇救酰f完后,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個大男人,這般的沒骨氣,我瞧不起你?!?p>  墨非毓沒有理會他,一旁的黎東看了兩人一眼:“青青,先生怎么就沒骨氣了,還不快道歉?!?p>  “別說是整個族人,就是生我養(yǎng)我的父母,此仇也不共戴天,他不但要幫他當(dāng)皇帝?!痹虑嗲噢D(zhuǎn)身指著墨非毓鼻梁道,“還拿著仇人的破琴整天彈彈彈,堂堂八尺男兒,這般的是非不分,這般沒有血性,我還保護(hù)他做什么,不保了!”月青青脾氣是大,但也是頭一次這么動氣,說著就要走。

  “青青?!鳖佈┟?,“你誤會先生了。先生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p>  墨非毓看了一眼月青青,他沒想到,月青青摔琴是因?yàn)檫@把琴是太子送的。他沒想到對于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看法相差如此之大。他也沒想到,月青青對他輔佐太子如此不滿,能隱忍這么久。

  “你聽誰說的?”墨非毓沉聲道。

  “我十五歲了,我還當(dāng)我是小孩子嗎?”

  最終,墨非毓不肯多做解釋,月青青也不肯示弱,兩人還是不歡而散。不過顏雪和黎東離開時,回府的馬車中并沒有月青青的身影。

  因?yàn)樘与S時可能造訪,墨非毓再次吩咐巴祁收拾殘局,并重新煮茶。

  水剛煮滾,太子造訪。

  “先生知道我要來?”太子登上最后石階,在墨非毓對面站定,他很快留意到桌上多備了一個茶杯。

  “守衛(wèi)皇城的十二禁衛(wèi)軍還沒到手,殿下自然會來。”墨非毓直接道明了對方的來意。

  太子吃了一驚,逼宮一事是他最得意的計(jì)劃,也是絕密,墨非毓竟然一語道破。不過,他很快恢復(fù)了鎮(zhèn)定,而且并未否認(rèn):“先生真是未卜先知,也好,先生既知我此行目的,想來已有解決辦法?”

  墨非毓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道:“我說這個,是想提醒殿下,我能料到殿下的意圖,陛下也能。”

  太子又是一驚,因?yàn)榘凑樟d準(zhǔn)的說法,讓父皇起疑不正是面前這個書生的目的么?

  “怎么,先生也懷疑父皇已對我起疑?”

  墨非毓反問道:“殿下也覺察到了?”

  太子沉吟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兩年了,父皇上次提出退就養(yǎng)頤還是兩年前,最近忽然提起,實(shí)在是耐人尋味。我聽還說,前幾天劉韌勍被父皇叫到尚書房狠狠罵了一頓?!?p>  “殿下懷疑與內(nèi)禪一事有關(guān)?”

  “懷疑?為什么要懷疑?”太子望著墨非毓,也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如何,斟酌了一下后道,“多虧先生出謀劃策,現(xiàn)在能與我競爭的皇子已全部剪除,朝外,安喆山已是我的人,朝內(nèi),除了劉韌勍這只老狐貍和顏煜這根硬骨頭,其余也大部分收服,就算有幾個首鼠兩端的,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只要先生助我取得禁衛(wèi)軍的控制權(quán),我何必費(fèi)這個神?”

  “要是我做不到呢?”墨非毓半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

  “先生是聰明人,我也不繞彎子了?!碧右查_玩笑似地道,“有些事,一旦進(jìn)來就出不去了,就好比我現(xiàn)在的處境,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p>  盡管都裝作開玩笑,盡管從頭到尾都是偽裝,但太子之前畢竟還是禮賢下士的姿態(tài),這句話算是撕掉了偽裝的面具。

  墨非毓淡淡地望著茶水,顏雪的擔(dān)心和自己的推測沒錯,太子果然向自己攤牌了。不過他似乎沒有聽出他這話的威脅之意,只是含笑不語。

  “所以,先生要如何助我取得十二禁衛(wèi)軍的控制權(quán)?”太子追問道。

  “請殿下進(jìn)屋說?!蹦秦拐玖似饋?。

  “先生請?!碧觿偵焓郑鋈挥质樟嘶貋?,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先生的計(jì)劃中,不會再用到劉韌勍吧?”

  墨非毓微微一怔:“殿下何出此言?”

  “也沒什么,劉韌勍這個老東西一直礙手礙腳,為了防止他繼續(xù)壞事,我已派人在他必經(jīng)之路上設(shè)下埋伏?!?p>  盡管知道太子正觀察自己臉上的表情,墨非毓的眼眉還是忍不住跳了一下。

  “怎么,先生好像在擔(dān)心什么?”等了片刻后,見墨非毓仍沒反應(yīng),太子加重了語氣,“先生!”

  “我是擔(dān)心殿下,”墨非毓面上的凝重之色,并沒有因?yàn)樘拥木o逼而有所掩飾,“殿下大局在握,現(xiàn)在對一個御史大夫出手,萬一節(jié)外生枝……”

  太子不以為然道:“能生什么枝?”

  “殿下已經(jīng)派出了大隊(duì)人馬?”墨非毓抬起頭問。

  “暗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還用不著派大隊(duì)人馬?!?p>  “殿下能保證劉大人準(zhǔn)時出現(xiàn),派出去的人也可靠嗎?”

  “先生多慮了,這些情報早就偵察好了,派去的人也都是百里門中一等一的好手?!?p>  “百里門?”墨非毓視線微微下移,有那么片刻功夫,神思也不知飄飛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有問題嗎?”太子追問道。

  “當(dāng)然有?!蹦秦购芸焯鹆四抗猓戳艘谎厶雍?,目光落到焚丹亭西北角的檐頭上,“殿下別忘了,蕭大人是江南東州的監(jiān)察官,他也是你的人。萬一,我是說萬一百里門行事不利,蕭子鈺又不小心暴露身份,最有嫌疑的就是殿下你。”

  “這個……不會這么悖時吧?”

  “蕭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可他辦事實(shí)在不能讓人放心啊。不瞞殿下,因捐銀案出事的三個戶部官員,并不是在下疏忽,而是蕭大人派去的人沒有做干凈?!?p>  “這個我知道,”太子話音剛落,已意識到說漏了嘴,忙道,“蕭子鈺已經(jīng)當(dāng)著我的面保證一定小心了?!?p>  “來得及阻止嗎?”

  “當(dāng)然來不及了?!?p>  太子揮了揮手,不以為然中還有些自得。他這樣做當(dāng)然不是心血來潮,他對劉顏二人早已恨之入骨,恨不能早日除之而后快,打聽到有可能是劉韌勍在父皇面前說了什么的時候起,他就起了殺心。謹(jǐn)小慎微的他在決策之前,還做過多方面的權(quán)衡:朝堂之上都是顏煜反對自己,劉韌勍悶不吭聲,除掉劉韌勍,父皇不會這么快疑心到自己身上。這些年,論辦案顏煜比劉韌勍強(qiáng)得多,可前者始終居于后者之下,原因就是顏煜只會辦差,而劉韌勍更世故圓滑,也更難對付。劉韌勍一除,顏煜將不是大麻煩。

  朝臣已盡在己手,掐斷了劉韌勍這條線,再控制住墨非毓這邊,唐帝的言路就徹底斷了,行動才會讓人猝不及防。當(dāng)然,如此還能順便看看墨非毓的反應(yīng)。

  “去吧?!蹦秦雇蝗挥挠恼f了一句。

  “先生說什么?”

  “劍已出鞘,那就去做吧。”墨非毓轉(zhuǎn)身過來,用安撫的口氣道,“也許是我過于小心了,刺殺一個文官,應(yīng)該不會出岔子?!?p>  “正是如此?!碧虞p輕撣去了落在衣袖上的一片落葉,這才邁步進(jìn)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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