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失去一切
湛霆顫抖地?fù)硭霊?,撫著她順溜的長發(fā)掩面而泣,“對不起,”
她靠在他的懷中,靜默流淚,“你為什么要來招惹我?你說過會愛護(hù)我一輩子的,你都忘了,還你嫌我累贅了?”
湛霆靜靜地抱著她,眸中情愫萬千,卻始終無法化作她想要的承諾。
意識驟然恍惚,明菲從訓(xùn)練場的長椅上清醒過來,身邊寒風(fēng)陣陣,她卻發(fā)現(xiàn)身上披著一件溫暖的大衣。
“一定是他來過了!”她驚喜急切地抱著大衣四處尋找他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她只能拉住來來往往的人群焦急詢問,也沒人見過有人來過。
有人甚至勸說她,“江老師,您是太累了,回家休息吧?!?p> 她失魂落魄地抱著大衣,無助地回家,孤獨(dú)的身影再次嘲諷了強(qiáng)作平靜的內(nèi)心。
時間還在流逝,而她的噩夢記憶卻從沒打算放過她分毫。
不到一年,術(shù)后疼痛已經(jīng)讓她產(chǎn)生了極強(qiáng)的抗藥性,一般的止痛藥再也抑制不了了。
她一次又一次地拿著嗎啡想要結(jié)束那些痛苦,卻一次又一次地奮力甩開它,“疼死我算了,為什么不疼死我,為什么要這么折磨我!”
明瀚從夢中驚醒,驚恐地看著蓬頭垢面,滿臉青紅的她,“姐姐,你怎么了?”
“睡你的覺!”她像一只狂躁的母老虎失控地沖弟弟大吼大叫,在明瀚受驚哭泣的瞬間,又強(qiáng)制逼自己平靜下來,忍著劇痛捏捏他的臉,“姐姐在跟你開玩笑,沒事,去睡吧?!?p> “姐姐,你不舒服嗎?”
“沒事!”她咧嘴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你快去睡吧,明天帶你去游樂場!”
“姐姐,你的手為什么在抖,你生病了嗎?”
“跟你說了沒事!”她再次失控,煩躁地推著弟弟回房間,“去睡覺!”
明瀚嚇得跌倒在地她也顧不得,只抓狂地捶打著似萬千鈍刀密雨而下一般帶來劇痛的肩膀,恨不能立即砍斷。
在這電閃雷鳴的雨夜,她無助地呻吟著,哀嚎著,絕望著,自殘著,然后終于疼暈了自己,跌到在冰冷的地面。
明瀚連夜跑出家門,沖出小區(qū)的鐵門,冒著傾盆而下的大雨,一路跑掉了鞋子跑向記憶中湛霆的家門,“哥哥,哥哥,救救姐姐,救救姐姐!”
明菲從昏迷中醒來,湛霆就坐在身邊,她如久旱逢甘雨一般靠入他堅實的懷抱,“你來了?愛情是什么呢?你能告訴我嗎?”
湛霆自責(zé)而又心疼地低下頭,“對不起,”
“沒關(guān)系,我不怪你的。”她淡然一笑,“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其實你已經(jīng)給了我很多了,是我太貪了,還想要更多。你忍受不了,選擇離開,我完全能理解。”
“菲兒,”
“你別說話,”她兩指輕輕抿住他的嘴,“聽我說。你離開的這一年來,我一個人面對那些瑣事,才知道你當(dāng)初的付出遠(yuǎn)遠(yuǎn)超過我的想象。你早就為我操碎了心,而我卻后知后覺,等到終于醒悟想抓住,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一直在想,你愛的究竟是誰?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答案,你愛的是那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妹妹,不是我這個妄圖占有你一輩子的女人。所以,你才會離開。我終于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我不該奢望自己變成馨兒的。”
“不,不是你的錯?!?p> 她苦笑一下爬起來,抹掉那不爭氣的眼淚,“情,到底是什么呢?我以前以為我是愛付澤遠(yuǎn)的,可他騙了我,我只有憤怒,只有恨。到現(xiàn)在,似乎對一切都麻木了。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愛了,可在失去你之后,我只有不舍,只想拼命挽回。我不知道以前那個從不懼怕孤獨(dú)的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后來我知道了,我不是不懼怕孤獨(dú),我只是輸給了對你的依戀。這是愛情嗎?或許不是吧,只是我搞錯了。”
湛霆忽然內(nèi)心撕扯一般的痛,“馨兒,”
明菲苦笑回頭,“你愿意叫馨兒就叫吧。其實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不談婚論嫁,不談情說愛,只談這讓我們都窒息難受卻又割舍不掉的交情,也未嘗不可。秦湛霆,如果你累了,求你別在出現(xiàn)了。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我已經(jīng)想開了,我感謝你為做過的一切。”
“馨兒!”湛霆內(nèi)心刀絞一般地疼,忽然擁她入懷,“沒有能力做你的丈夫,就讓我繼續(xù)做你的大哥吧。我不想離開你。這一年來,你所有的痛苦和艱難我都能深切感受到,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多恨自己嗎?可我卻不敢再靠近你,生怕再傷了你。馨兒,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為止?!?p> 明菲回頭癡癡地看著他,“男人與女人之間,還可以這樣嗎?”
湛霆無言以對。
明菲無奈的苦笑轉(zhuǎn)身,“還是不要吧,你走吧。這自欺欺人的謊言,我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太累了。”
湛霆自知請求過分,只能黯然離去,卻在半開的門縫間頹然一驚,“明瀚呢?”
明菲一怔,連忙去明瀚的房間查看,抱著空空如也的冷床單嚇得頭皮發(fā)麻,四肢僵硬,反應(yīng)過來又慌得翻箱倒柜,瘋了一樣地沖出家門,“明瀚!”
明瀚不見了,昨晚跑去找湛霆卻走錯了地方,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回家。
明菲不顧湛霆的寬慰,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找了他三天三夜,在崩潰焦慮的邊緣再次病倒,卻強(qiáng)迫自己拖著病體繼續(xù)找,“找不到明瀚,我該怎么對我爸媽交代!我沒有資格生病,更沒有資格去死,我得要找到明瀚,找到我弟弟!”
明菲拖著病體跑去報警,又四處張貼照片和尋人啟事,走遍了所有明瀚喜歡去的場所皆一無所獲。
聽說付澤遠(yuǎn)回國了,明菲又跑去付家無理取鬧地查問一通,卻被付家老太太冷嘲熱諷一番,她情緒激動跟付家老太太廝打起來,攪得付家天翻地覆,然后被她轟出家門。
她又神經(jīng)兮兮地打探到付澤遠(yuǎn)的工作,跑到人家上班的機(jī)構(gòu)跪地不起,搞得付澤遠(yuǎn)直接抱頭求饒,“我怎么就攤上了你這么個不講理的潑婦!早就告訴你了,我剛剛回國,根本沒見過你弟弟!他又不是我兒子,我把他藏起來對我有什么好處!”
“就是你,一定是你,你把他還給,還給我!”她抱著付澤遠(yuǎn)的大腿痛哭流涕,“我求求你,只要你把他還給我,要我死都可以,求求你,求求你!”
付澤遠(yuǎn)氣得無奈跪回她,“我求你了還不行嗎?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