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裘明雙手青筋暴突，強行把領(lǐng)口扒開，咳了一聲。
終于吸進空氣，他脫力坐在地上，因眩暈而天旋地轉(zhuǎn)，抑或是大腦自己有了想法，在頭顱里轉(zhuǎn)起芭蕾。
他用所剩不多的腦力思考。
這應(yīng)該是第二關(guān)：“凈衣”。
這些衣物就和其顏色一樣讓人心生畏怯，由毒性很強的毒絲織成，重點突出其“侵蝕”能力，專破各類防護罩和護體手段，確保毒性在附著的生靈身上爆發(fā)。
要過這關(guān)也很簡單，只要在忍受毒性侵蝕的情況下把毒性消耗完畢，將毒衣化成潔凈的衣物即可。
可是這步驟不對啊，往年抓武會的第二關(guān)不是在“食路”的盡頭一件件尋找毒衣，套上后再凈化嗎？
這樣就可以讓選手合理安排附著和凈化毒衣的順序，不至于上來就全軍覆沒。
難道是因為他們計劃攻擊載物之土的原因？這載物之土是類似考官，或裁判之類的角色？
裘明低著頭，面部染上彩色，脖子直不起來，口水滴在地上，竟也是彩色的。
這毒有些遭不住啊。
依稀中，這片空間傳來某種愉悅的情緒，讓裘明肯定自己的猜測。
載物之土這東西在塔蘭到處都是，他哪知道唯獨這一片不能攻擊？這不明顯是釣魚執(zhí)法，等選手來攻擊嗎？
不要臉，伽格那老男人看著板正，心居然這么黑。
心念電轉(zhuǎn)，裘明強化體表的皮膚，忍著刀割一般的疼痛站起來。對比衰竭發(fā)作時的感受，這點痛不過是毛毛雨。
泥潭里的魂球和布靈終于艱辛爬出，魂球猶在抽噎，留著七彩的淚：“哥不干凈了，嗚嗚嗚……”
一面哭著，他一面打起飽嗝。
裘明無力凝望，望著他不慎咽下滴落的眼淚，呸呸呸地伸舌頭，不到一秒便原形畢露，狠勁一打，把地面打得一震，震得幾人腳下趔趄。
這球兇著呢，誰都有可能吃虧，唯有他不可能吃虧。
“好了，”裘明坐下去，看向閉目養(yǎng)神的布靈和馬煩，對魂球翻白眼，“是給你穿衣服，不是扒你衣服，注意形象?！?p> 魂球依舊伸舌頭，對著裘明“略略略”。
依這表現(xiàn)，毒性似乎都沒對他產(chǎn)生什么影響，仍是生龍活虎。
也是，在這只球進化前，他就憑借一朵嬌花之身正面抗陰冥河那里的恐怖污染，連那都扛過去了，這點魂系毒素更不可能制住他。
魂系毒素？
回想身處冥靈和各國邊界那里的情形，他的天賦好像能抵抗污染和毒素，尤其是精神層面的？
想到這里，裘明心里一動，雙眼烏黑，但深處閃爍某種不定的光。
只見他身上的多彩毒衣突然像是被火燙著那樣，衣角發(fā)焦卷曲，鮮艷的色彩竟迅速流逝，轉(zhuǎn)眼只余層次不同的綠色迷彩。
又過了一會，就連殘留的淡淡彩色也沒了。
在裘明對面，唯一睜著眼的魂球愣愣看著，不能理解。
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二貨比他們還快？
這時，裘明眼神重新聚焦，跟魂球?qū)σ?，驀地開口：“啊，魂球，你真厲害！”
“嘰？”
裘明飛速站起，猛地撲向魂球，兩手往中間一夾，面露感動，把臉貼近，卻被魂球用白色的觸手擋住。
“嘰！”惡心！
“我這是感動啊，沒想到魂球你還有這本事！”裘明不著痕跡瞥一眼隨身攜帶的終端，蹭著魂球的觸手。
他雙手一松，緊跟著一拍，就是啪嘰一聲。
接著，他仿佛玩上了癮，手再一松一拍，又是啪嘰一聲。
面對魂球鄙視的眼神，裘明撇過頭咳嗽，又轉(zhuǎn)回去道：“快，魂球你快把自己的衣服凈化干凈，不用對我那么體貼，真的！”
裘明手一松，魂球利落飛出，他也沒戳穿裘明的謊言，一只觸手勾起，尖部冒出陰河精靈魂仆，發(fā)動其“渡魂”能力。
一遍遍白光的沖刷中，在裘明的凝視下，魂球身上小馬褂的彩色也迅速稀薄，凈化干凈。
魂球有些驚訝地看了裘明一眼，飛向布靈和馬煩，裘明保持激動的神情，跟著走過去。
和他們不同，布靈和馬煩的情況不太妙。
布靈不用提，他本就不擅長戰(zhàn)斗，馬煩在“食路”中因身懷“食夢”這一類具備輔助消化效果的能力而占有優(yōu)勢，但“食夢”不能幫助他凈化毒素。
再者，套在他身上的毒衣把他的雙翅乃至吻部都捆得嚴嚴實實，他就連基本的吞咽也做不到。
當然，不排除這匹馬在放水的原因。
前兩關(guān)會于慧網(wǎng)播出，雖然人類會有馬賽克保護，但人類契約的御獸就不會被這么保護了。
或者說，御獸信息就是塔蘭一方可以公布的，目的便是方便參賽選手和觀賽者分辨選手的能力傾向，以及他們的國別。
就連在裘明他們面前展現(xiàn)真實實力，馬煩都不算情愿，遑論在全慧網(wǎng)中。
裘明默默看著魂球再一次釋放“渡魂”，但這一次的效果卻并非如同先前那般立竿見影。
“渡魂”這能力源于魂屬性生靈面對日益惡劣的精神環(huán)境而自發(fā)演化出的，本質(zhì)上是為了把雜亂的魂系魔力還原，對毒素卻不具備針對性，效果不佳。
魂球默默看向裘明。
裘明趕緊道：“就說凈化那么快，你消耗太大，好好休息吧?！?p> 說罷，他考慮魂球其他能力不會對毒衣有太大建樹，便將之抱過去，照段氏子教他的法子開始按摩。
“嘰~”魂球發(fā)出蕩漾的叫聲。
裘明面上擔憂地看著布靈和馬煩，不動聲色傳念道：“要幫忙嗎？”
先前的嘗試，凈化速度太快，容易讓人起疑，但這次若是控制速度，應(yīng)該能順利通過，只是布靈和馬煩他們要多吃些苦。
布靈訥訥答道：“我先試一下。”
“試？”裘明一頓，抱有疑惑。
他想勸布靈不用勉強，他平時的隱匿能力和觀察力就極為出色，已經(jīng)很棒，不需要再尋求他這一形態(tài)不擅長的戰(zhàn)力。
但見布靈堅定的神態(tài)，裘明只在自己心里念叨。
布靈睜開雙眼，金光燦燦。
瑩瑩魔力浮現(xiàn)，沿著某道抽象的軌跡匯成一條空中的溪流，溪水似包羅萬象，又像海納百川。
溪流飛旋，在布靈和馬煩身邊轉(zhuǎn)動，一絲絲彩色的毒素被浸泡著，被水流從衣物內(nèi)緩緩吸出，溶進溪流。
在這個過程中，布靈和馬煩身上的彩色也變淺變淡，悉數(shù)溶于水中。
裘明吃了一驚，他見過這種能力。
周磊契約的那只會說人話的獅子的能力，“水墨”，施展時能夠吸附各類魔力，將之融為一體，像潑墨那樣反攻敵人，很強大，也很特別。
然而，這能力施展后也不是沒有代價，在組隊歷練時，水畫獅也使過幾次，每次都會令他在一段時間內(nèi)陷入混亂，被各系魔力污染。
和水系分支的“稀釋”、“波浪”和“漩渦”都不同，這項能力似乎把那頭獅子變成了獨立的“?！保拖袷谴蠛Ｄ菢訌V納各系魔力，承擔的同時被污染。
在這之前，即使明知周磊和自由海洋的水尊有關(guān)系，裘明也不認為他有什么特殊，然而，單憑“水墨”這項能力，水畫獅和周磊便值得記在心上。
可就是這樣的能力，布靈卻把它復(fù)現(xiàn)了。
雖然強度很弱，速度很慢，作用范圍更沒法比，但獨屬于那頭獅子的能力就這么被粗淺地復(fù)現(xiàn)，這仍令人意外。
宣逍有次不服，和周磊打賭，看那些風(fēng)系御獸的“流云”能否復(fù)制水畫獅的“水墨”。結(jié)果，哪怕是極其聰明的風(fēng)系御獸也無法具現(xiàn)，宣逍理所當然輸個徹底。
而布靈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