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不知道吧!最近有一件怪事發(fā)生。”
“什么怪事?”
“鄭家三小姐的頭發(fā)被人剪了?!?p> “是皇后娘娘娘家嗎?”
“就是她們家。那小姐睡了一覺起來頭發(fā)就沒了?!?p> “怎么會有這種事?可別是你胡說?!?p> “我怎么敢胡說?那是皇后娘娘娘家,那小姐的母親還是安平郡主?!?p> “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呢?我聽聞那安平郡主最好面子了?!?p> 幾個男人在樓下議論紛紛,林月等人自然聽到了。
林月一聽到“頭發(fā)”就想起姮歌來,想著那鄭家小姐的頭發(fā)會不會是她剪的,她又想著那鄭家小姐會不會是鄭柔呢?
林月看向豎著耳朵聽熱鬧的陳沖問道:“你就一點不擔心,他們說的可是鄭家小姐?”
陳沖聳了聳肩,一臉不以為然的說:“鄭家小姐多了去了,他們說的是鄭三小姐,又不是鄭二小姐?!?p> 林月邊喝茶邊想原來鄭柔在家行二,好在不是她被剪了頭發(fā)。
她放下茶杯轉頭看向無聊的把玩著杯子的木樨,她小聲道:“我覺得這件事可能是姮歌做的?!?p> 廣白本凝神聽著樓下的談話,聽見這話忙轉過頭來問道:“她為什么這么做?她要頭發(fā)干什么?”
聽得一頭霧水的陳沖,往前傾了傾身體,皺著眉說:“你們在說誰?”
林月心煩的看向對面的陳沖和廣白,壓低了聲音說:“你們能不能小點聲?想讓所有人都聽見嗎?”她又看向陳沖說:“姮歌你也見過的,那個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紅衣女人。”
“她果然是妖怪”,陳沖扶著桌子又緊張又興奮,但還是放低了聲音。
“她不是妖怪”,木樨臉色嚴肅的搖了搖頭。
陳沖瞪著眼睛,疑惑問道:“不是妖怪,那是什么?”
廣白回答道:“她是孟婆?!?p> “那是什么?”陳沖不解的看向廣白。
這時林月開口小聲道:“你們開始見到她的時候她的頭發(fā)是白色的嗎?”
木樨點頭說:“是白色,她執(zhí)念太深,在忘川邊把頭發(fā)都熬白了??缮洗我娝?,她頭發(fā)竟然變成黑色了?!?p> “對啊,所以我才懷疑她。而且她之前也剪過我的頭發(fā)?!绷衷旅约耗X后的頭發(fā)說。
陳沖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剛見你的時候你頭發(fā)那么短,像個瘋婆子似的?!?p> 林月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他。
陳沖沒有被林月的白眼影響,他突然轉念一想,那姮歌不是人,那認識姮歌的林月她們又是什么呢?
他四處觀察了一下,確定沒有人看向他們后壓低了聲音問道:“那姮歌不是人,你們是不是也不是人?”
林月聽了他的話并沒有覺得驚訝,都這樣明顯了如果他還不起疑心的話,那他真的是腦子有問題。她做了個鬼臉,把雙手伸向陳沖嚇唬他說:“你不害怕嗎?”
陳沖心里還是有些害怕的,他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冷哼一聲看著窗外明晃晃的日光說:“這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可怕的?”
林月收回手,撇了撇嘴說:“不害怕,你咽什么口水?”
“我口渴不行嗎?”陳沖拿起茶杯來,可杯中并沒有茶水,他又尷尬的放回了桌面上。
林月笑得眉眼彎彎的,起身邊給陳沖倒茶邊說:“還說不害怕?!?p> 廣白抬手拍了拍陳沖肩膀,笑了笑說:“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p> 陳沖心里很確信他們不會傷害自己,不然他也不會和他們來往了。在看見姮歌之前他是不相信有妖魔鬼怪的,甚至不相信有神仙,因而他從沒去廟里拜過菩薩,他覺得事在人為,求那虛無縹緲的菩薩不如求己。
他心里有很多疑惑,他想知道幽冥、廣白他們是妖魔鬼怪還是神仙,想知道他們從哪里來,又為什么來,以前是怎么生活的。
這一下午陳沖都在問各種各樣的問題,而回答他的是一副好老師模樣的廣白。廣白現(xiàn)在不止喜歡問問題,還喜歡回答問題了。在回答完問題后看到陳沖那亮晶晶的眼睛,他就覺得很有成就感。陳沖問得起勁,而廣白也回答得起勁。
林月邊聽他們說話,邊幫他們放哨,有人看向他們或靠近他們,她就故意的咳一咳。而木樨則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最后甚至一頭倒在林月身上睡著了。
日頭偏西,茶樓里的人走了一撥又一撥,林月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對面那兩個卻仍在滔滔不絕。廣白甚至追憶起幾萬年前的事來。
林月嘆了口氣,拍了拍桌子說:“我餓了,你們能不能別說了?你們兩個大男人怎么話這么多?”
陳沖正聽得起勁,卻被打斷了,氣惱道:“你餓了就去吃,我又沒攔著你。”他又換了一副好臉色看向廣白說:“二哥你餓了嗎?要不我們先去吃點東西。我知道不遠處有一家面鋪,他們家的面做得極好,要不去嘗嘗?”
廣白看了看冷笑著的林月說:“那就一起去嘗嘗吧?!?p> 林月也是沒力氣生氣,她搖了搖肩膀上的腦袋說:“起來了,吃飯了?!?p> 木樨倒是很警覺,瞬間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把盯著她看的陳沖嚇了一跳。
林月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陳沖瞧見嫌棄的說:“粗俗。大哥怎么會看上你這種人?”
林月出乎意料的沒有回嘴,而是急匆匆的下了樓去。那幾人本還不解,可很快他們就明白過來。他們也急匆匆的下了樓去。那茶樓的茅廁一時間排起長隊來。
等陳沖一行人到了那面鋪時已是飯點。那面鋪很是簡陋,挨著墻搭了一頂竹棚,竹棚下放了三張木桌,爐灶炊具等物就在一旁。但生意卻極好,那三張桌子坐得滿滿當當?shù)?,那面鋪的老板是一對老夫婦,忙得腳不沾地。
陳沖看著那面鋪像是看著自己家的生意一般,驕傲的說:“怎么樣?我沒騙你們吧?他們家的面是真的好吃,不然哪里會有這么多人?”
林月摸著自己的肚子有氣無力的說:“你是沒騙我們,可我們有地坐嗎?”
“哼,小爺難道還能讓你們沒地坐?”陳沖昂著頭邊走邊說。
那面鋪內正下著面的老婦人,見了陳沖忙迎上來笑道:“陳公子來了。這幾位是您朋友?”
陳沖笑了笑說:“是啊,孫嬸我可是帶著他們來給你捧場?。 ?p> 孫嬸笑得慈眉善目,一個勁兒的說:“好,好,多謝陳公子了,屋里坐吧,就別站在這兒了?!?p> “我知道,孫嬸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們,我們就每人來一碗你這的招牌臊子面?!?p> “好,好?!睂O嬸又笑向林月幾人道:“幾位里面請?!?p> 陳沖又笑著向那正添柴的勁瘦老頭道:“孫叔好?!?p> 孫叔直起腰來,點頭道:“陳公子來了?!?p> “孫叔今年我外祖父的壽辰,也要麻煩你來做壽面了。”
“說什么麻煩,國公爺對小老一家有恩,小老兒是求之不得的。”
陳沖熟門熟路的往旁邊的巷道轉了進去。林月是第一次見到他這么平易近人的樣子,像是不認識似的盯著他看。他被看得不自在了,站住腳問道:“看什么看?”
林月笑了笑,背著手說:“你和他們很熟??!”
“我自小便認識他們了,我外祖父每月都要來他們這里吃一次面,我以前也跟著來的?!?p> “原來是這樣。”林月又奇怪道:“你外祖父是國公爺,怎么會認識他們呢?剛才又說什么恩情?”
陳沖往巷口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吃面認識的,我外祖父和孫叔很談得來。他兒子長得孔武有力,又愛打抱不平,幾年前吃了場官司,外祖父幫了他,他才得脫身。外祖父又舉薦他入了軍營,年前還升了官。”
林月了然的點頭,又取笑說:“不過你這樣子倒不像對他們有恩倒像做了虧心事?!?p> “你懂什么,我這叫不挾恩圖報。”陳沖說完走向不遠處的院門。
“什么是挾恩圖報?”廣白上前問道。
林月向一旁的木樨吐槽道:“又不是他幫了人家有什么好神氣的?!?p> 木樨卻是吸了吸鼻子說:“好香啊!”
“你現(xiàn)在才聞到嗎?我老遠都聞到了。肚子餓!”林月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抬頭看去時陳沖和廣白已經進了那院子。
院內一戴著頭巾的婦人迎了出來,見了這么多人仍落落大方的,笑向陳沖道:“陳公子來了,快里面請?!彼戳艘谎蹚V白,由衷的贊道:“公子真好看?!备谒砗蟮膬蓚€孩子也附和道:“真好看,真好看?!?p> 林月笑著走到廣白身邊說:“人家夸你呢,你該說聲謝謝才是?!?p> 廣白看著那兩個小小的孩子覺得神奇,聽了林月的話笑說:“謝謝。”
那婦人笑道:“我說的也是實話,公子何必謝我??炖锩孀??!?p> 林月幾人進了屋去,陳沖像是在自己家似的隨意的坐在那里。那婦人端了茶水進來,便去忙她自己的事去了。那兩個一大一小的孩子倒留了下來,大的是哥哥五六歲的樣子,小的是妹妹四五歲的樣子。廣白似乎很喜歡他們,和他們在那里大眼瞪著小眼的笑。
林月坐在屋中的方桌旁看著那三張純真的笑臉感嘆道:“還是小孩子好,沒有那么多煩憂?!?p> 坐在她身邊的木樨看了看廣白笑說:“二殿下也是個孩子,真希望他永遠像個孩子?!?p> 聽了她們話的陳沖面露嫌棄,不屑的說:“小孩子有什么好的?總是哭哭啼啼的。”
林月斜眼看著他:“那你就不是小孩子長大的嗎?你就沒哭過?”
陳沖不服氣的說:“那是以前,你問問他們小爺現(xiàn)在還哭過沒?”
挨墻站著的阿二、阿三、阿四又異口同聲道:“沒有,沒有。”
那兩個孩子覺得好玩,也跟著說:“沒有,沒有?!?p> 林月看著陳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心里覺得他也是個孩子,想著自己又何必跟個孩子計較呢。
沒多久,陳沖幾人的面都陸陸續(xù)續(xù)的端了上來。當真是香氣撲鼻,面條勁道爽滑,湯汁鮮亮,臊子爽口。
餓得前胸貼后背的林月覺得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面,心里想著一定要帶幽冥來吃一次,他也一定會喜歡的。
林月“哧溜,哧溜”的吸食著面條,陳沖嫌棄的說:“你能不能文雅點?別發(fā)出這么大的聲音?!?p> 林月咽下面條說:“這樣吃起來才香,不信你試試。”
陳沖猶豫了一下后學著林月的樣子吸溜起面條來,覺得好像吃起來是更香了。廣白和木樨見了也學著吸溜起面條來,一時間屋子里全是吸溜面條的聲音。那兩個孩子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捂著嘴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