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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令之清絕洞天

邂逅篇 第7集 蜉蝣

如夢令之清絕洞天 張南薰 3043 2021-11-07 11:42:34

  天際隱隱泛白,小院內(nèi)的花草垂著晨露,晏瀟在床上舒展著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迷迷糊糊間還以為是躺在自己的房間里,待看清屋內(nèi)陳設(shè),不禁一陣頹唐悵然。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蘭香端著銅盆跨門而入。

  “姑娘起身啦,奴婢伺候您梳洗,早飯一會兒就端過來!”

  晏瀟洗漱凈面,蘭香又貼心地遞上白色細麻巾子給她擦臉,周到得讓她有些不好意思。玉恒從隔壁屋過來一起用了早餐,有小廝來通報說大祭司要帶她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晏瀟求之不得,總要出去看看才能搜集到有用消息。府門前,亞雨墨發(fā)玉冠,身著一襲月白長袍,已經(jīng)等在那里。

  “你的頭發(fā)......”

  “施了個小法術(shù),街上人多,銀發(fā)太招眼,會被人認出來。到時候我們就不用逛了,只會一路被圍觀?!眮営険]了揮手,示意兩人跟他走。

  朝云城很大,東、西兩市中,茶樓酒肆、飯莊小吃、醫(yī)館藥行應(yīng)有盡有,還有米行肉肆、脂粉鋪子、綢緞莊等等,可謂五臟俱全。

  今日的天氣很適合逛街,天空是靜謐的幽藍色,嬌陽似皎月般明朗溫柔,三個人行走在東市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分外愜意。一路上可見三三兩兩的年輕女子結(jié)伴前來挑選針線布匹,店鋪中的伙計熱情地接待介紹著,一派祥和的景象。只是在看見幾家店鋪供在神龕內(nèi)的畫像時,晏瀟的臉不自覺地抽搐了起來。神龕前的香爐中,三根線香冒著裊裊青煙,氤氳籠罩著兩張并排陳列的畫像。左邊那幅畫得是一位白衣銀發(fā)俊秀脫俗的年輕男子,正是亞雨,只是畫師對于氣質(zhì)這塊兒拿捏得分明有偏差,他哪里會有這般正經(jīng);右邊那幅畫卻是見過的,正是燃犀樓中凌霄城主畫像的縮小版。

  亞雨神不知鬼不覺地湊到晏瀟耳邊慢悠悠道:“你不覺得,我們倆真得很般配嗎?”

  晏瀟大囧,狠狠瞪了他一眼,趕緊低頭逃回大街人群之中,免得被人當(dāng)作吉祥物圍觀。身后傳來亞雨的笑聲,因為報了昨晚她諷刺他的仇,他笑得極其暢快。行人并沒有注意到這一小點不和諧,他們平和寧靜的面容與生活在樊籠外的人們并無不同,完全沒有被囚禁者的悲憤與困擾。畢竟已經(jīng)在樊籠中繁衍了上千年,碧海青天、夜夜星辰早已成了傳說。就像我們從來沒見過恐龍一樣,既然誰也沒見過,那就沒什么好記掛的。朝云城的百姓被保護的很好,知道的越少反而越輕松,做一個平凡的人類也是一種幸福。

  穿過幾條小巷,三人來到了更為熱鬧的西市,這里除了商鋪還有許多沿街擺攤的小販,一路上,他們邊逛邊嘗試各種街邊小吃,晏瀟和玉恒沒有錢,自然都是亞雨請客。

  “怎么市集上都是年輕人和孩子,不見有老人家?”晏瀟隨口問道。

  “朝云城沒有老人。”

  “為什么?”玉恒一邊挑揀著果農(nóng)籮筐中的黃瓜一邊也來插話,不知道她是因為愛吃黃瓜才掉進瓜地里,還是因為掉進瓜地才愛上了黃瓜!

  “朝云城早就沒有老人了,千年來,不僅城內(nèi)的人口一直在減少,城民的壽命也越來越短。到如今,而立之年已算長壽,如此下去,樊籠中的人類必將面臨滅族的危機。”

  晏瀟看著身周熙來攘往的人群,陷入了沉默。半路,她拐進一家制作匕首、刀具的鋪子,伙計走過來熱情地打招呼,待看見隨后進店的亞雨,他恭敬喚道:“老板。”

  晏瀟詫異地看向亞雨,“這鋪子是你開的?”

  “嗯,這些刀匕都是我親手打造,無聊時消磨消磨時間!只是沒想到,這么多家店鋪你都沒進,唯獨對我的店感興趣,你說,這是不是心意相通呀?”

  晏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無賴,早已免疫,她裝作什么也沒聽見,繼續(xù)把玩著匕首。

  “喜歡什么隨便挑。”

  “我可沒錢付賬?!?p>  “不要錢,我送你,以后少懟我兩句就成!”

  晏瀟壓下唇角的笑意,饒有興趣地挑選著,她想為自己尋找一樣趁手的武器,樊籠詭譎,萬一遇到危險也好爭取幾分生機。亞雨雙臂環(huán)抱,斜倚著墻笑而不語,晏瀟覺得這人像一只油滑的千年老狐貍,完全猜不透心思,這種人的人情還是不要欠得好!她選了幾把匕首,試了試手感,最后都一一放下沒有帶走。

  三人回城主府時已是傍晚,街上早已沒有了白日的喧囂。天光漸趨暗淡,滿街的燈籠如盈盈星火,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晃,投下略顯凄涼的光芒。這一天,晏瀟逛出了滿腹愁苦。她出身很好,雖然從小接受苦心智、勞筋骨的高強度體能訓(xùn)練,但情感上一直是個被愛包裹的陽光青年。這樣的人往往很富有同情心,也很有救人于水火的熱血情結(jié),否則她也不會立志做一名懲惡揚善的刑警。想起樊籠外的世界,人們很怕老,喊某人老女人或老男人就是在罵人了。而在這朝云城里,變老卻成為了一種奢望。晏瀟不禁有些憤憤,到底是什么人整出這么個牢籠,這做法雖然沒有直接害人性命,但無異于溫水煮青蛙,鈍刀子割人肉!人類的壽命本就短暫,而在這里,更如蜉蝣于天地、滄海之一粟。這一刻,她覺得跟隨冥王進入樊籠沒有選錯,真心希望能夠成功解救這里的人族!

  晚上,亞雨命人在府內(nèi)擺了宴席,邀請晏瀟和玉恒一起用餐。亞雨生了顆七竅玲瓏心,昨日大家還不熟悉,彼此之間又有隔閡,坐在一張桌上吃飯免不了虛與委蛇。今日則不同,因為同游了一整天,三人之間已經(jīng)非常熟悉,席間推杯換盞,氣氛融洽。玉恒不勝酒力,可又喜歡桑落酒的味道,幾杯下肚便倒在榻上醉睡了過去,亞雨命蘭香帶人將她扶回房間休息。玉恒走后,席間就只剩下他和晏瀟二人。

  “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色比涼漿猶嫩,香同甘露永春?!?p>  他舉起酒盞與晏瀟連碰了三杯,晏瀟酒量很好,只是在外從不多喝,可現(xiàn)在,她確實需要酒精來麻痹一下紛亂的情緒。

  夜風(fēng)透窗而過,吹起酒香滿室,晏瀟問道:“亞雨,你知道這樊籠是怎么形成的嗎?”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昨日在城外你可見到了那座高不見頂?shù)拇笊剑俊?p>  晏瀟點了點頭,那座山太特別了,很難不引人注目。

  “那是圣山昆侖,創(chuàng)世神主昊天的身體所化。神主不同于一般的神,他從鴻蒙初開之時便已存在,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與永生不滅的元神。在許多人看來,永恒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擁有。但其實,當(dāng)生命成為永恒,卻是極其無趣。就像,我喜歡喝桑落酒,但如果讓我永遠不停地喝下去,豈不非??膳??所以億萬年后,昊天放棄了永生,隕落于歸墟之海。通俗一點講就是,他選擇了死亡。昊天將身體化作圣山昆侖,那是天與地之間唯一的通道。神主離去后數(shù)萬年,滄海桑田、河清海晏,一日,昆侖腹心之中突然金光四溢,鳳鸞飛舞齊鳴,久久不散,在這樣的祥瑞之中,神主肉身遺留下的血珀之心中孕育出了一位新的神明。這位神明靈力高強,連天帝老兒都對他既敬且畏。眾神商議后,決定封這位神明為中天玉虛圣尊,令其掌管天地經(jīng)緯,星辰運轉(zhuǎn),四時氣候,以率普天星斗,節(jié)制鬼神雷霆。然,這位尊上卻不愛管這許多紛擾閑事,每日只在他那昆侖墟中潛心修行?!?p>  夜色靜謐、燭火搖曳,亞雨斜臥在榻上像說故事一樣悠閑,晏瀟撐肘托腮聽得入神,兩人時不時碰上一杯,邊喝邊聊。

  “如此又過了五千年,有一天,一個大魔頭橫空出世,發(fā)動了一場滅世之戰(zhàn),將九霄天宮鬧了個人仰馬翻。幸虧中天玉虛圣尊及時出手,才保住了天帝老兒的性命。后來嘛,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變故,總之,圣尊一怒之下舍棄一身精純靈力,設(shè)下樊籠結(jié)界。你也看到了,這個結(jié)界十分強大,以創(chuàng)世之力硬生生將仙域從天地間分裂而出。他封閉了天門,將神族禁錮在天界,永世不得再入凡塵;又將整片仙域囚禁在結(jié)界之中,戰(zhàn)后幸存的仙族和尚未來得及被處決的魔族無一幸免。從此,這里與世隔絕,白晝幽幽,暮如永夜,誰都無法逃離?!?p>  “那,中天玉虛圣尊呢?他還活著嗎?”

  “不知道。”

  晏瀟又飲一杯,喃喃低語:“一千年五百年前,應(yīng)該是魏晉南北朝時期。”

  她想起以前在圖書館翻看過的書籍,書中說魏晉之前,民間有許多凡人遇仙的記載,都以筆記的形式在流傳,頗具真實性。而隋唐以后的神話都是以前人的記載為基礎(chǔ)創(chuàng)作出來的小說。難怪如此,原來這些神奇都被關(guān)起來了,世間再難尋覓其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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