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云（二）

　　“聽說了么，那莫羅國的來使長著栗子色的長頭發(fā)，相貌雖然和我們大黎的人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樣，卻極為出眾！”

　　“我也聽桂禾姐姐說了，那個莫羅人的頭發(fā)還是微卷的呢！他生著一雙翠綠色的眼瞳，皮膚白得就像美玉一樣。桂禾姐姐說，整個大黎大概也就只有玉先生能勝他一籌呢?！?p>　　“這倒也是。雖說廬駙馬和白阮宗也都是很白凈俊美的少年郎，但他們二人總歸還是不及玉先生的?！?p>　　三個小宮女正說得興起，卻注意到秦阮等人正從她們身邊走過，頓時惶恐不安，趕緊屈身行禮。

　　“見過白阮宗。”

　　秦阮不欲去難為她們，平淡地應(yīng)了一聲就帶著洛煙等人回到了云音部，參加歐陽先生主持的排練。

　　今日蓮湘和冰鶿來到水云苑時，其他人都有些不自在。不過蓮湘也只是路過看看秦阮的，沒有多作停留，讓兩個宮女給他們帶了些水果點心，稍微言笑幾句之后就和冰鶿一同離去了。

　　秦阮注意到，冰鶿看他的目光似乎變得柔和了一些，這讓他心里愉快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他想的多了，他總覺得冰鶿并非像她所說的一般，將她與他之間的往事盡皆忘卻。

　　他打定主意，近日要尋個機會再去看看冰鶿。至于蓮湘公主……他已承了她太多的恩情，也該好生感謝一番才是。

　　排完了盛大的華樂《望山河》后，歐陽先生又拿出了一疊新譜，分發(fā)給眾人。

　　“莫羅國使臣卻云已經(jīng)在皇城最好的館驛中住下了，陛下有令，明日宣他進宮時，總樂司各部都要備一首莫羅國的名曲迎賓。”

　　秦阮仔細翻看這本《彌上云天》，發(fā)現(xiàn)此曲總體與大黎西北方流傳的一些曲子還是有些許相似之處，但并不是大黎傳統(tǒng)的五聲、六聲和七聲調(diào)式。

　　“我已從御衣坊中取來了你們上場時要穿的衣服，”歐陽先生示意溫晟和陸無涯將一箱繡工精致的衣物分與眾人，“切記要妥善保管，不可弄臟弄破，丟了陛下和大黎的顏面?！?p>　　這套衣服頗具西域風(fēng)情，孔雀藍的披錦下是一身墨黑的貼身勁裝，其上飾以淡金長鏈與月光石墜子，分外華美。

　　“明兒各位大人可都要變成藍孔雀了，”洛煙打趣道，“洛煙還從未見過西域人的扮相呢，看來這次可以一飽眼福?！?p>　　一旁的溫晟偷看她幾眼，臉色微紅，顯然是存了些別的心思。他向洛煙這邊稍微靠近幾步，道：“洛姑娘若是如此裝扮，風(fēng)采定然絕世?！?p>　　歐陽先生不悅地瞥了他一眼，清咳一聲。

　　“今兒未時開始，都不許出去，也不得說閑話，就在此地練習(xí)《彌上云天》，直至排練毫無瑕疵為止?！?p>　　“是。”眾人都應(yīng)道。

　　秦阮懷抱赤蝶，端坐在琴房一角。他已經(jīng)記下了《彌上云天》中阮部分的第一段曲調(diào)，準備先走上一走。

　　一句清亮的滾奏自赤蝶上平緩地鋪了開來。變宮、宮、變宮、羽、升徵、羽交替織出一片蒼涼孤遠的云天。

　　只一句引子就已令秦阮心境頓開。

　　好曲，好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