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陷落
【前奏】?
我聽說曾有一個神秘的和弦,是大衛(wèi)王為取悅主所奏;
可你不是真的在意音樂,對嗎?
那旋律像這樣奏起,第四節(jié),第五節(jié);小調(diào)落下,大調(diào)升起。
飽受煎熬的國王寫下了贊美之歌。
你的信仰如此堅定,但你需要證明;
你看到她在屋頂沐浴,月光下,她的美貌將你徹底征服。
她把你綁在一把餐椅之上,推翻你的寶座,并剪掉你的發(fā)絲;
從你的唇間,她讀出了一個名字。
你說,我讀這個名字也是徒勞,我甚至不知道那個名字是什么;
但如果我知道,真是這樣的話,它對你意味著什么?
每一個詞都會發(fā)光,無論你聽到什么都沒關(guān)系;
因為它神圣,抑破碎。
我用盡全力,但這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我無法感受,所以試圖觸摸。
我說的是真相,不打算欺騙你。
但即使這樣,一切都還是錯了。
我會唱著耶和華之歌,唯一的歌詞便是——哈利路亞。
【the first movement: befalling of kingdom】
巨大的聲響….雷鳴、地震,伴隨著血色的閃電響徹云霄;死寂的水面上,手握著斧頭的巨手像一尊頂天立地的雕塑俯瞰著茫茫大地;冰雹竟然摻雜著詭異的青綠色烈火從天而降,將數(shù)百萬的生靈于無盡的痛苦中燃燒;熾熱的黑色流星劃過天空,砸向大地;在那陰暗得足以吞沒天地的虛無中,有一個惡魔一般的身影,散發(fā)著血紅色的光芒,懸停在空中,對著一望無際的、黑暗的地上,那無數(shù)看不清形狀的影子說:“你們這些地上的塵埃啊,災(zāi)禍即將降臨了?!?p> 睜開雙眼,恩希爾.蓋洛維躺在一張理療用的躺椅上??帐幨幍姆块g,除了灰暗還是灰暗。在他身旁,坐著一位黑皮膚的、和恩希爾年紀(jì)相仿的中年男人。男人西裝革履,戴著一副眼鏡,雙手合十,平靜地看著滿頭是汗、氣喘吁吁的恩希爾。男人的身邊有一張小茶幾,上面放著整理好的名片,名片上赫然寫著:尼克.莫里森,心理醫(yī)生。
“你看起來狀態(tài)不是很好?!澳锷t(yī)生說著,遞給了恩希爾一杯水。
“謝謝?!倍飨柦舆^水一飲而盡,驚魂未定地說,“我看到了一些東西,莫里森醫(yī)生。那些東西太真實了,就像是…像是我正在經(jīng)歷未來發(fā)生的事情。那是…那是神諭…不,不對,是惡魔的預(yù)言!”
“又是一個噩夢,對嗎?”莫里森醫(yī)生平和地說,他的語氣中,甚至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波動,“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
“第四次,或者是第五次,記不清了?!倍飨柣卮鸬?。
“這次你看到的東西,和之前看到的有什么不同嗎?”
“我感覺,那場景越來越真了。那景象不像是我腦子里想象出來的,像是我看到的。我就在那里,在看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在燃燒?!倍飨枅远ǖ卣f,“我感覺它們越來越近了,我好像能看到沙漏里的沙子即將流光,而我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這個越來越真實的夢境里等著,等到它最終抓住我….”
“你在這段時間的治療里不停地重復(fù)’它’,蓋洛維先生。你可以大概描述一下那個’它’是什么樣子的嗎?”莫里森醫(yī)生依然十分平靜地問。
“抱歉,醫(yī)生,我?guī)缀蹩床磺逅臉幼?。我只能看到它的輪廓,是紅色的,刺眼的紅色,還有….對,還有那雙眼睛,跳動著血紅色光芒的眼睛….就像….就像惡魔,不,那就是惡魔!”恩希爾說著,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沒關(guān)系,蓋洛維先生,您不用緊張。這里很安全,沒有什么能傷到您?!?p> 莫里森醫(yī)生試圖讓恩希爾鎮(zhèn)靜下來,但恩希爾卻越來越驚恐,雙眼睜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情景。他半瘋癲半認(rèn)真地叫道:“不,不不不,這里不安全。沒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當(dāng)它從天而降,萬物無一幸免。我能感受到它的迫近,它就在那里,而且它就要來了!”
尼克.莫里森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恩希爾越來越瘋狂,看著他從被凍住似的一動不動變得發(fā)狂般地手舞足蹈。許久之后,恩希爾似乎失去了力氣,癱坐在治療椅上。他的雙眼中不斷閃過那一幕幕可怕的場景,于是他開口,喃喃地念道:
“上帝啊….我以前沒有信仰,但現(xiàn)在我相信上帝….那句….那句念上帝的話怎么說來著?末日已經(jīng)臨近….是哥林多前書第十五章….’弟兄們,我來告訴你們,血肉之體不能承受神之國度。必朽壞的,不能承受不朽壞的。我如今把一件奧秘的事告訴你們:我們不是都要睡覺,乃是都要改變’….”
“‘就在一霎時,眨眼之間,號筒末次吹響的時候。因號筒要響,死人要復(fù)活,成為不朽壞的,我們也要改變’?!?p> 恩希爾心中一顫,他沒想到,面前的這位醫(yī)生居然會接過自己那聽起來像是發(fā)瘋的話。莫里森醫(yī)生依舊面無表情,但他的雙眼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動,像是火,又像是光。
“有些時候,死亡并不是萬事的終焉。對于神來說,死可能只是一個開始?!蹦锷f道,“擁有信仰對舒緩你的病情是有一定好處的,但重點在于你是否信仰了正確的東西。神并不一定能幫助到你,蓋洛維先生,或者至少可以說….你所熟知的神,幫不上忙。
若你擔(dān)心某事發(fā)生,蓋洛維先生,如果你的心理暗示越強(qiáng),那它就更有可能發(fā)生。因此從一個醫(yī)生的角度,我建議你不要去刻意地想這些夢本身的意義,雖然這有悖于我們過去的治療方式。你的治療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蓋洛維先生,我認(rèn)為在封閉空間內(nèi)的治療對你的用處并不有效,顯然我曾經(jīng)希望讓你通過不斷深入地探尋夢境來破解你的心魔,但是現(xiàn)在看來,也許一段長途旅行會更適合你。”
“什么?”恩希爾急得坐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不去管這些困擾了我十幾年的夢?那我這段時間在這里的意義是什么?是不停地感受痛苦嗎?”
“蓋洛維先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莫里森解釋道,“我并不是不讓你去琢磨你的噩夢,而是我希望你換一個角度去思考你的夢,從搞清楚他們’是什么’,到搞清楚如何’不讓夢里出現(xiàn)的一切發(fā)生’。因此我建議你換個環(huán)境,環(huán)境有的時候?qū)δ愕乃悸芬材墚a(chǎn)生一些不一樣的作用?!?p> “那….醫(yī)生,您覺得我應(yīng)該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不過也許,是一個足夠遠(yuǎn)的地方?一個遠(yuǎn)離人群但又有煙火氣,比較安靜,適合你慢慢思考的地方?哈,我不知道,這需要你自己去尋找啊?!蹦锷t(yī)生說,臉上難得一見地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我倒是有個小建議,那就是如果你真的對自己的夢境耿耿于懷,不妨好好回憶回憶你的夢境中出現(xiàn)過的場景,運氣好的話,沒準(zhǔn)能在現(xiàn)實中找到呢?!?p> 披上外套,恩希爾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診所門口。臨走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回過頭問:
“莫里森醫(yī)生,這些天以來,您相信我說的話嗎?那些關(guān)于夢境的話,它們不是幻覺,而是預(yù)言,是即將發(fā)生的事實。這些您是相信的,對吧?”
“實話實說,我并不會百分百地相信什么或者否決什么。盡管情感上我愿意相信你,但是我愿意給自己留一點遐想空間,然后讓時間來驗證一切。這也是你應(yīng)該做的,蓋洛維先生:盡力而為,剩下的交給時間?!蹦锷t(yī)生回答。
“這么說你沒有認(rèn)為我瘋了….”恩希爾低聲說,“那,你覺得我是不是應(yīng)該把自己看到的東西匯報給魔法部,讓他們來處理…”
“哈,你們巫師的事情我就真說不好啦?!蹦锷f,“反正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我可不敢把你經(jīng)歷的這些告訴政府。人們往往對他們不理解的事情心生恐懼,進(jìn)而扭曲了自己的思想。而擁有權(quán)力的人,則會利用他們的力量做出一些范圍更廣、影響力更強(qiáng)的事情。
我們生活在一個榮譽已成為遙遠(yuǎn)回憶的社會里,蓋洛維先生。說起來這還是一個很長很久遠(yuǎn)的故事呢。在我的家鄉(xiāng),那些話題永遠(yuǎn)沒有停止過,也永遠(yuǎn)沒有人站出來給出一個明確的決斷過。回到1983年,韋伯斯特石油公司的破產(chǎn)事件差點導(dǎo)致里又一次石油危機(jī),當(dāng)時政府給出的解釋是該集團(tuán)非法擴(kuò)張業(yè)務(wù),壟斷了哥倫比亞大量的咖啡種植園,但對于怎么壟斷的,政府到現(xiàn)在都沒給出一個讓人信服的解釋。有人曾經(jīng)質(zhì)疑過韋伯斯特集團(tuán)的咖啡種植業(yè)務(wù)可能與當(dāng)年的異常氣候有關(guān),但是敢這么說的人,你猜怎么著——他們不是被抓起來就是被扔進(jìn)了精神病院。1987年在外太空被檢測到的異常核輻射也曾經(jīng)成為過世界性的新聞,但后來美國政府解釋說那只是外太空的核試驗。哈,如果事情就這么不了了之也就算了,可在那之后他們抓了一大批航天局的技術(shù)人員,還有一堆科學(xué)家——去了監(jiān)獄。后來斯摩維爾公報還因為這個事兒被政府強(qiáng)制關(guān)停,因為有一個膽大的記者寫了一篇報道說核試驗其實是為了消滅外星人。有關(guān)當(dāng)局一邊說那記者是報道的虛假消息,一邊還是毫不客氣地讓那人銷聲匿跡了。從那時起,一直到現(xiàn)在,無論是政客、媒體還是接受采訪的民眾,口徑真是出奇的一致,一致到讓人覺得反常。隨著時間的推移,猜疑過往一些懸疑事件的幕后真相的人越來越多,但每當(dāng)來自世界各地的媒體或是獵奇愛好者們找到了當(dāng)年的人,那群人的態(tài)度立馬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對自己說過的一切矢口否認(rèn)。
這就是權(quán)力的好處,權(quán)力可以讓人們改變一切,甚至是他們的思想。當(dāng)然,這只是針對于我們不會魔法的普通人,巫師世界的事情我反正是一概不懂。所以….還是看你怎么想了,蓋洛維先生?!?p> “….”
莫里森的話,讓恩希爾一時摸不著頭腦。看到恩希爾那一臉茫然的表情,莫里森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榮譽從來都是屬于神的,我的朋友。信仰是沒錯的,因為我們應(yīng)該敬畏一些東西,敬畏神,將榮譽歸給他。然后,讓神審判這一切好了。”
離開了心理診所,恩希爾站在冷清的道路旁。天空是灰蒙蒙的,空氣又濕又冷,讓人不禁打起寒顫。他默默地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雪茄,叼在嘴上,緩慢地吮吸著那清冽的氣味。一口淡淡的煙霧從嘴里吐出,他微微昂起頭,望著遙遠(yuǎn)的天邊,久久不語。他感覺自己的耳中好像出現(xiàn)了另一個聲音,那聲音不知來自什么地方,虛無縹緲,若隱若現(xiàn)。他回憶著醫(yī)生剛剛說過的話,漸漸地,不知是不是在那不知來處的聲音的引導(dǎo)下,他的思想仿佛和身體漸漸脫離開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和念頭不斷出現(xiàn)在大腦中。走在路上,任由陰冷的風(fēng)掠過自己,恩希爾將大衣裹緊。盡管感覺腳下有些發(fā)軟,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樓上….莫里森醫(yī)生站在窗邊,望著街道上恩希爾正在離去的身影,自言自語般地說道:“他們果真越來越近了….希望他能快點吧?!?p> 他的話,仿佛是在對某個看不見的人說的。莫里森默默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煙,叼在嘴上,將它點燃。淡淡的煙霧在空中飄散,而后,隱隱約約地好像發(fā)出了沙啞的嘶嘶聲。在他身邊的茶幾上,一個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盒,散發(fā)出了一絲詭異的藍(lán)色光芒。
那些夢境….恩希爾覺得他們一定都以為自己瘋了。即便是莫里森,恩希爾也能從他的話中感覺到不信任。在治療的過程中,他非但沒有擺脫噩夢,還讓那些夢境越來越真實,越來越讓他絕望。莫里森醫(yī)生沒有辦法拯救自己,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放棄自己了….可是,剛才臨走前,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覺得莫里森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這也正是為什么這么多年,關(guān)于噩夢的事,他只告訴了妻子卡珊德拉和摯友洛蒂兩個人,哪怕是自己的孩子們他都瞞著。因為早在很久以前,他也認(rèn)為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但那些越來越真實的映像讓他無法再欺騙自己,他的心里在默默暗示著這些看起來像是預(yù)言的東西正在慢慢變成現(xiàn)實。他想要拯救這個世界,想要阻止這一切。可他自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辦得到,因為他不過是一個再也施展不出魔法的啞炮巫師而已,沒有能力,沒有影響力。即使是看著那極度悲觀的幻影,哪怕他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對著即將發(fā)生的事他也無能為力。是啊,行動,他倒是希望有人行動起來,可是誰又能做些什么呢?他停下了腳步,感覺自己快要發(fā)瘋了,于是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該回家了?!彼匝宰哉Z道,“冰雹與火摻雜著鮮血,樹木的三分之一被燃燒,一切的青草亦被焚噬殆盡….他開了無底的天坑;濃煙滾滾,遮蔽了日與月的光芒….呵,神不需要信徒,而信徒需要神明,對吧,啟示錄….”
當(dāng)他醒來的時候,夜色已經(jīng)昏暗,自己的身上早已一絲不掛。身邊,一位樣貌動人的金發(fā)女子正平靜地看著他。纖細(xì)的手臂輕輕摟住他的頭頸,優(yōu)雅美麗的臉龐一點點接近他,那一頭金色的長發(fā)散發(fā)出陣陣清幽的薔薇花香。恩希爾能清楚地聽到,她的一呼一吸。
“怎么了?”卡珊德拉.蓋洛維溫柔地?fù)崦煞虻哪橆a,輕聲問道。
“沒什么?!倍飨柪浔鼗貞?yīng)道。他并不是對妻子的輕撫毫無反應(yīng),而是因為這些天、這些年積壓在他內(nèi)心深處的壓抑,讓他再難以流露出什么感情了。但卡珊德拉似乎對此毫不在乎,她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與恩希爾忒和,不肯流出一絲間隙。她雙臂稍微用力,躺倒在被剝?nèi)サ囊路希尪飨枌⒆约簤涸谏硐隆?p> “小珊….”恩希爾的聲音聽上去仍然毫無感情,但卡珊德拉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到那輕微的顫抖。
“別說話,希爾。別說話。”她安慰道,將丈夫的臉埋進(jìn)自己的懷中,“你只要抱緊我,別松開。我有點冷?!?p> 他親吻著她的額頭,看著熟睡的她,靜靜地坐起身來。窗外,夜是寂靜的,氣溫有些冷。恩希爾穿好衣服,輕輕地走下床,打開房門,沿著走道躡手躡腳地向樓梯走去。他路過了兩扇門,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降低聲音——因為那是他的三個兒子的房間,他不想吵到孩子們。順著樓梯向樓下的客廳走去,恩希爾的頭還有點嗡嗡作響,于是他徑直穿過客廳,來到了餐廳的冰箱旁,打開門拿出了一瓶牛奶,擰開蓋子不管那冰涼的溫度一股腦喝了下去。冰冷的液體順著喉嚨向下流去,刺骨的感覺讓他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許多。他一只手撐著冰箱,一只手扶著額頭,長嘆了一口氣?!案杏X好多了,好多了….”他自言自語起來。
正在恩希爾剛打算到客廳看會兒電視時,從他的身后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嗚嗚聲。恩希爾嚇得連忙轉(zhuǎn)過身,卻看到從他面前的墻壁里走出了一個“人”來!那人全身發(fā)著銀白色的光,光芒強(qiáng)烈到讓恩希爾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恩希爾只能隱約考到他模糊的五官和古希臘雕塑一般的肌肉線條,還有那披在身上的只剩下了輪廓的兜帽披風(fēng)。恩希爾驚訝地長大了嘴巴。那一刻,他自己以為要不是自己是瘋了,這是一個可怕的幻覺;要不,就是什么恐怖的災(zāi)難真的找上他了。
“見鬼!”盡管在人生得前三十多年里目睹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但眼前的場景還是讓恩希爾禁不住叫出了聲。他本能地向后靠,緊緊依靠在他能碰得到的東西上,驚恐地瞪著眼前這詭異的身影。但那“人”卻在這時伸出了一只手,試圖安撫驚慌失措的恩希爾。
“別害怕,蓋洛維先生。我不會傷害你的?!蹦莻€“人”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仿佛來自深淵,陰沉、深邃而帶著些許空靈。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恩希爾厲聲質(zhì)問,“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我名叫吉姆.克里根,是一個….你可以當(dāng)我是一個’幽靈’。我籍籍無名,不是什么人物,只是一個上帝的使徒罷了。我這次來,是想和你談?wù)劇!弊苑Q是克里根的“幽靈”回答道,“我需要你的幫助,蓋洛維先生?!?p> “不不不,這一定是個幻覺。現(xiàn)在幻影在對我說話。看來莫里森醫(yī)生騙我,我的的確確是個瘋子!“恩希爾搖著頭,自我否定道。
“蓋洛維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沒有發(fā)瘋。你現(xiàn)在看到的一切——我,就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我是一個對于你來說很特別的存在?!庇撵`解釋道,“事實上,你的理智也許關(guān)乎著這顆星球的存亡?!?p> “我?”恩希爾冷笑道,“一個被人們當(dāng)成怪物的巫師,還是一個不會魔法的啞炮巫師,我的理智關(guān)乎世界的存亡?我現(xiàn)在都不確定我還有沒有理智那玩意兒!”
“你有,蓋洛維先生,而且你的理智至關(guān)重要?!庇撵`繼續(xù)說,“而且,就在我站在你面前之時,一種不可言說的惡行已經(jīng)開始顯現(xiàn)了。你夢中的末世浩劫,確實在迅速接近這顆星球?!?p> 幽靈的身體漸漸懸浮到了空中。他慢慢地飄到恩希爾面前,將他的手指點在了恩希爾的額頭上。
“但是你知道了這一切,因為你夢見了?!庇撵`繼續(xù)將他那空洞的低語灌入恩希爾茫然無措的大腦中,“所以你將助我一臂之力,幫助我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我不明白?!倍飨栐噲D將幽靈的手指撥開,但當(dāng)他真這么做的時候,他的手卻透過了幽靈那修長的手指頭,“你能洞察我的思想,我的靈魂。你已經(jīng)有這么厲害的能力,為什么還需要我?”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這一切是由更加高階的力量賦予我的。但在獲得能力的同時,他們也賦予了我使命,那就是懲處一切為這個世界帶來惡行的人,或者事物?!庇撵`繼續(xù)講道,“在很久以前,我能夠迅速、清楚地審判罪惡,也能夠洞察到未來即將發(fā)生的罪惡??墒菑那?,人類自夸他們擁有其他的救世主,而那些救世主可以阻止毀滅的大潮。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不再信仰他們口中的神明,這種執(zhí)迷不悟也最終導(dǎo)致了他們不再能夠解決問題的現(xiàn)狀。
今時今日,我的能力不同往日了。因為某些事情,我失去了一切,沒有力量,沒有形體,沒有獨自預(yù)知未來的能力。我只剩下了意識,只剩下了一個會發(fā)光的影像,一個只能被某些特別的靈魂探尋到的光影??蔀榱藞?zhí)行我的使命,我不得不將自己系于一個能看到我的人,那個人也必定是一個能看到未來的人,一個心中存有善念,尋找真理與正義的人類靈魂之上。這個人就是你,恩希爾.蓋洛維,’夢行者’?!?p> “只有我能看到你?”恩希爾好奇地問。
“也不完全是,但能看到我的人少之又少,在這群人中能看到未來的,卻只有你一個?!庇撵`說,“所以你必須幫助我,你也一定會這么做的?!?p> 這個時候,恩希爾更加清晰地看到了這個幽靈的相貌。藏在兜帽之下的,是一張與健壯身材絲毫不相符的,枯瘦得猶如骷髏的臉,和一雙銀白色的眼睛。
恩希爾迷茫地望著幽靈,一時間不知道該干什么。他看了眼遠(yuǎn)處的樓梯,確保家人沒有因為他和幽靈的對話而被吵醒,然后問幽靈道:“那,如果這一切不是幻覺,而且世界末日也是真的,那….我需要怎么幫你?”
“你需要做的就是利用你的夢境來引導(dǎo)你我二人?!庇撵`回答道,“為了完成我的使命,我們兩人都必須踏上旅途,一段漫長的旅途。而我將會在這一過程中指導(dǎo)你利用你的夢境,因為你能看到我看不到的東西,而我也能看見你看不見的。你會用在我的指引下用夢中景象來尋找答案,最終阻止那即將到來的災(zāi)難?!?p> 恩希爾聽的是一頭霧水。這時幽靈似乎看到了什么,指了指餐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一部手機(jī),說:“看看手機(jī),莫里森醫(yī)生現(xiàn)在可能正需要你?!?p> “什么?”恩希爾將信將疑地走到餐桌旁,拿起手機(jī)一看,莫里森醫(yī)生確實就在不到一分鐘前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短信很簡單,只有一句話:如果你現(xiàn)在還醒著,來我診所一趟,越快越好。
“你認(rèn)識莫里森醫(yī)生?”恩希爾一邊盯著手機(jī)一邊問幽靈。
“我認(rèn)識這顆星球上所有的人,但他們認(rèn)不認(rèn)識我就另說了。”幽靈邊參觀恩希爾家的客廳邊淡然地說道,“我喜歡你家的壁畫,【耶穌被捕前的禱告】。很有意義?!?p> “如果你只是來參觀我家客廳的話倒還好,但你不是?!倍飨栒f著,穿好了鞋,隨手抓起了掛在家門口衣架上的外套,“我得走了。雖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坐進(jìn)人類的車?yán)?,但看你的意思你?yīng)該是要跟過來吧?”
“不用擔(dān)心,我可以在太陽上行走,也能坐得進(jìn)人類的交通工具。我是意識,又不是物體?!庇撵`說罷,徑直飄著“鉆進(jìn)”了恩希爾家的門。
就在恩希爾差點驚掉下巴時,從門外傳來了那個空洞而低沉的聲音:“走吧。”
凌晨四點,格拉斯哥空曠的街道上,一輛黑灰色的路虎疾馳而過….在車上,恩希爾看了看坐在副駕駛上目視前方的幽靈,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在他的視線中,一個靈體此刻正像一臺巨型LED燈一樣將整個車子照得透亮,而其他人卻根本看不到這詭異的景象。一路上,兩人一言不發(fā)。幽靈幾乎一動不動地坐著,仿佛整個世界在他眼里是一張白紙一般無聊。恩希爾幾次想打開話匣說點什么,緩和一下極度尷尬的氣氛,但在看到幽靈那銀色的骷髏一樣的可怕樣貌,就不由自主地閉口不語。
四點十分,他們來到了莫里森醫(yī)生診所所在的街道。突然,一路上一個字沒說的幽靈突然開口低語道:“不好,有壞事發(fā)生了?!?p> “壞事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倍飨柌灰詾槿?,輕打方向盤駕車駛進(jìn)他熟悉的道路。然而,就在看到那棟熟悉的樓房時,眼前的情景讓恩希爾倒吸一口冷氣:
將車停在路邊,從車?yán)餂_出來的恩希爾看到莫里森醫(yī)生所在的那層樓,診所所在的位置,外墻好像是炸開了似的被豁出了一個巨大的、足有一人高的窟窿!街道上散落著零星磚瓦,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那大洞擴(kuò)散而出,慢慢地隨著空氣攀上了恩希爾的脊梁。
“我艸!”他失聲罵了一句,急忙三步并兩步地沖入樓內(nèi)。他一路跑上二樓,飛奔到診所門前,卻看到診所的大門被密碼鎖鎖住了!
“現(xiàn)在怎么辦?”恩希爾著急地說道。
不知什么時候跟過來的幽靈伸手指了指恩希爾的大衣口袋:“你的錢包?!?p> 被幽靈這么一點,恩希爾猛然想起來自己出門時在大衣口袋里放了一個便攜式魔法錢包,看似小巧的物件除了裝錢這個用處之外,還是一個秘密傳送門,連接著一切他想要立刻拿到的東西。恩希爾將手伸進(jìn)了那只有腕子粗的小東西里,一頓翻找后終于摸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他用力一抽,從那小小的錢包里,抽出了一柄銀光閃閃、輪廓畸形的長劍!那是掛在他家墻壁上的、來自于他的父親艾爾杜.蓋洛維的劍!這柄利器足足有十多公斤重,但恩希爾只用一只手就將它輕松掄起。在十幾年前,恩希爾失去了他所有的魔法,以及來自于血脈中的上古精靈之力,但半人半精靈的血統(tǒng)讓本就身形高大的他在失去了魔法之后仍然有著逼近人類極限的身體素質(zhì):短跑運動員般的速度,體操運動員一樣的靈活性和協(xié)調(diào)性,馬拉松選手的耐力,射擊運動員的反應(yīng)神經(jīng),以及….大力士一般的力量。雖然不能像父親一樣一只手將這大家伙玩兒出花來,但砍開一個門鎖對于恩希爾來說還是十分輕松的。
咣!合金做的密碼鎖在恩希爾大力的一劍下被一分為二。恩希爾用肩膀撞開門沖進(jìn)診所,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狼藉。
整個房屋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恐怖襲擊一樣滿目瘡痍,破碎的家具遍布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墻壁上,地板上,是大片大片濺射出來的血液;裝飾品破碎不堪,墻壁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砸得滿是裂痕。恩希爾緩慢地順著血跡走,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大劍。地面上帶著焦糊味的肉渣讓他只覺得惡心??粗@漫天都是的血漬,恩希爾覺得即便是頭牛都得流血致死了,更何況是人。痛心的同時,他極其費解:究竟莫里森醫(yī)生得罪了什么人,才會遭到如此恐怖的報復(fù)?
“看那個洞?!庇撵`的雙眼盯著那面破碎的墻和被不知道什么東西炸開的大洞,對恩希爾說。
恩希爾站到幽靈旁邊,看著那駭人的巨大窟窿。這個洞雖然有差不多一人高,但形狀上更像是一個圓形,好像是有一只巨大的猛獸,一只幾乎是一人高的怪物沖破了墻壁跳向街道時留下的。
“怎么這么像….狼煙捷(Skollshock)?”
狼煙捷,源于獵鷹捷(falconshock),也就是恩希爾的母親娜塔莉婭的拿手魔之一咒。在恩希爾長大后,娜塔莉婭也是將這一魔法傳授給了他。這個魔法就是將魔力具像成一只,或是一群動物,再在撲向敵人的瞬間將敵人以強(qiáng)大魔法炸成碎片。恩希爾的魔法具像化后便是三匹巨大的狼,每一匹狼都幾乎有一人高。面對眼前的情況,恩希爾的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自己的這個魔法。但這個家族祖?zhèn)鞯哪Хㄊ鞘澜缟溪氁粺o二的存在,除了已經(jīng)變成啞炮的他自己,又有誰會用這個魔法呢?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一旁的幽靈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朝恩希爾招呼道:“蓋洛維先生,看看這個?!?p> 他的聲音還是那么空洞,讓人不安而厭煩,但恩希爾已經(jīng)顧不上心中的不適了——與眼前的悲慘景象相比,幽靈的聲音是那么悅耳動聽。他走到幽靈身旁,順著他的指引看到了散落在桌子上的一個文件夾。文件夾上,還有斑斑血跡——-不用說,那是莫里森醫(yī)生的血。但這文件一定相當(dāng)重要,以至于他身負(fù)重傷的時候,都還帶著它。
恩希爾將長劍收進(jìn)了魔法錢包,拿起文件夾,從里面掏出了一張紙來:那是一個打印出來的坐標(biāo)圖,在坐標(biāo)圖的右下角寫著一個地名:美國堪薩斯州,斯摩維爾小鎮(zhèn)。
“斯摩維爾?”恩希爾只覺得這個地名聽起來很耳熟,“那不是埃琳娜(洛佩茲)她老家嗎?”
“你的朋友?”幽靈問,能聽出來他有點想八卦,但說出口的話仍然毫無感情。
“算是吧?!倍飨柣卮鸬?,盯著這個坐標(biāo)思索起來,“莫里森醫(yī)生到底想干什么?昨天白天他剛跟我說了一些關(guān)于美國的往事,還提到了些政治話題,然后今天他就遇害了。我覺得這一切一定和這個地方有關(guān),一定!”
“所以這就是我們旅行的下一站?!庇撵`點頭表示贊同。
“‘一次長途旅行’….該不會他跟我說的長途旅行就是指這個吧?不對,莫里森一定知道什么。他在凌晨給我發(fā)消息讓我立刻到這里來,肯定是有緊急的事情,而這件緊急的事情就是長途旅行!”恩希爾拍了下自己的腦門說。
就在他感覺自己好像是領(lǐng)悟到了什么的時候,幽靈突然轉(zhuǎn)過身去,面朝大門口,警覺地對恩希爾說:“你最好把你的劍再找回來。有人來了?!?p> “有人?”
恩希爾剛表示質(zhì)疑,就聽到了一陣越來越近的、急促的腳步聲。雖然如此,他還是沒有再將手伸向魔法錢包,他覺得也許只是什么人來查看情況,那樣的話他正好可以報警向警方求助了。
“現(xiàn)在拔劍還來得及?!庇撵`警告道。
“不是,有必要這么緊張嗎?”恩希爾一臉不解。
這時,門口出現(xiàn)了一群黑黢黢、身材矮小的身影。他們一臉嚴(yán)肅,手中攥著的,是恩希爾再熟悉不過的東西——魔杖。恩希爾迅速打量了這群“人”,他發(fā)現(xiàn)這群“人”壓根就沒有臉。他的腦海中迅速浮現(xiàn)出了一個名字,一個這群“人”特有的名字:米萊平巫師。
“恩希爾.蓋洛維,你涉嫌謀殺麻瓜尼克.安德森。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焙诎抵?,傳來了一個讓恩希爾倍感不適的聲音。
幽靈湊到恩希爾身邊,有點著急地說:“現(xiàn)在立刻從你左手邊的那個窟窿跳出去。樓下有一排垃圾桶,能讓你安全著陸。跳下去后,上車,開車趕緊跑?!?p> “蓋洛維先生,你有在聽嗎?”那個令人不舒服的聲音再次傳到了恩希爾的耳中。面前,那群看不清面貌的黑色人形生物紛紛舉起魔杖對準(zhǔn)了他。恩希爾緊張地直冒汗,他目測了一下距離,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得出結(jié)論:以自己的體能,跑到那跳出去的整個過程應(yīng)該用不到三秒鐘。
“蓋洛維先生,這是最后的通牒!請你配合我們,不然,我們就要用武力制服你了!”
“去他媽的吧。”恩希爾輕聲咒罵道,向左側(cè)猛地一個轉(zhuǎn)身,拔腿就跑。身后傳來了“攻擊”的喊聲,而后,此起彼伏的“嗖嗖”聲響起。他只覺得背后有一道道灼熱的射線掠過,而且注意到整個房間正在被耀眼的綠光照亮。
這群家伙,居然對我用索命咒!恩希爾心想,然后一個大跳沖出了房屋,在空中蜷縮成一團(tuán),在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砰”一聲落在了垃圾桶的蓋子上!
“??!”恩希爾覺得后背生疼,但他顧不上疼痛了,因為從他的頭頂上又飛過了幾道綠光。他以美式橄欖球運動員沖刺似的姿勢一路狂奔到路邊,背靠車頭的機(jī)蓋子一個翻滾閃到車的另一邊。暴風(fēng)驟雨般的攻擊被那輛魔法改造后的路虎硬生生扛了下來,盡管玻璃被打的碎屑滿天飛,車身被干出了一個又一個巨大凹痕,但整個車子的主體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傷害。恩希爾低著頭發(fā)動車輛,而幽靈又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走!”他厲聲說道。
恩希爾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嗷嗷叫著開出了停車位躥上馬路。一個米萊平巫師對準(zhǔn)了路虎車的后輪一發(fā)粉碎咒打了過去。只聽“咚”的一聲,車子的右后輪輪胎被直接打爆,整個車子瞬間傾斜。恩希爾猛轉(zhuǎn)方向盤穩(wěn)住車子,然后按下了手邊的按鈕,就見那車子直升機(jī)似地從地面上升了起來。恩希爾再踩油門,路虎車搖搖晃晃飛到空中,在“槍林彈雨”中忽地一個急加速,飛走了。
“剛才真是好險?!庇撵`冷冰冰地說。
“見鬼,米萊平巫師會當(dāng)場擊斃已確認(rèn)的謀殺犯。可是他們嘴上說我只是’涉嫌’,動起手來卻那么’真實’,哈?”恩希爾邊開車邊整理他那亂成一團(tuán)的發(fā)型。
“也許他們把你確認(rèn)為極度危險的目標(biāo)了?”
“那我真是謝謝他們高看我?!倍飨柍爸S道,“一個不會魔法的啞炮,能有多危險值得他們看到我動一下就下殺手?”
“你是說在他們看到半個屋子的血,滿地的破爛,一個被開了個大洞的墻壁,還有在場的唯一一個人的時候反應(yīng)過激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們一定還得到了情報,那就是你是唯一一個和莫里森醫(yī)生有交集的巫師吧?”幽靈說。
“但是人不是我殺的??!這你是知道的對吧?”恩希爾激動地叫道。
“沒錯,我知道人不是你殺的,可是你總不能指望我能給你證明吧?”
“這倒是。如果我說有一個你們都看不見的幽靈是我的證人,那我要去的就不是監(jiān)獄而是精神病院了?!倍飨枱o奈地說,“那,這位全能的幽靈先生,你可不可以動用一下你的千里眼,告訴我到底是誰殺了尼克(莫里森)?雖然我沒法跟魔法部解釋,但是至少我能知道怎么找出真兇吧?”
“找出真兇?”幽靈有點驚訝,但隨后又恢復(fù)了他那毫無生氣的冰冷口吻,“恕我直言,你不能找它。你只能盡一切可能躲開它?!?p> “‘它’?所以,兇手不是人類?”
“不是。兇手是天啟魔。”幽靈陰森森地說道。
“天….啥?那是個什么東西?”
“奴隸,戰(zhàn)俘,或者是無辜的人?!庇撵`講道,“他們來自于宇宙中的各個星球,被來自群星之中的罪惡力量從宇宙的各個角落抓走,再利用邪惡的科技改造而成的生物兵器。他們追尋著一切負(fù)面的東西:絕望,恐懼,寂寞,疏離,誤解,譴責(zé)….它們的數(shù)量無窮無盡,存在的目的就是毀滅與征服。它們是愚昧可悲的忠犬,為黑暗效命,以抹去一切生命為目的?!?p> “喔….哇哦….那還真是很糟糕啊?!彪m然聽到這夸張的介紹后有點想笑,但想到自己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這么多荒唐的事后,恩希爾還是將信將疑地聽進(jìn)了幽靈的話,“所以它們從哪里來?我怎么從來沒聽我父親說過這種生物?”
“你們當(dāng)然沒聽說過?!庇撵`答道,“它們又不是來自你這個宇宙的?!?p> “啥?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蓋洛維先生,宇宙中的物質(zhì)總量是恒定的,而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宇宙就會想辦法引進(jìn)外部的物質(zhì)來讓物質(zhì)總量重新回到平衡點。當(dāng)年你對白霜的終結(jié)恰恰無意間打破了這個平衡。而就在那時,來自外宇宙的物質(zhì)順著你這個宇宙打開的缺口灌入進(jìn)來。天啟魔就是來自外宇宙的入侵者,而它們現(xiàn)在將目標(biāo)鎖定在了這顆地球,想必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一些和莫里森醫(yī)生想要留給的東西相關(guān)的原因….小心!”
還沒來得及說完話,幽靈突然大吼一聲。原本聽的一頭霧水的恩希爾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喊驚得愣了神,但就在這剎那之間,飛在天上的魔法汽車挨了一記力量巨大的撞擊!“砰”的一聲巨響,巨大的路虎越野車被不知從哪來的恐怖力量直接懟飛出去數(shù)米遠(yuǎn),在空中滾了好幾圈!車?yán)锸且魂囂旆馗?,但恩希爾還是在這一團(tuán)亂中努力控制住了方向盤,最后在車穩(wěn)住的一瞬間幾乎沒有任何調(diào)整地一個加速開了出去。他一邊逃命,一邊看了眼后視鏡,這時,他才看到了那個襲擊自己的東西:那是一個巨大的,長著一對外觀丑陋的翅膀的,吸血鬼一般的漆黑身影!沒等幽靈開口,他就已經(jīng)猜出了那家伙是什么東西:“天啟魔?”
“對?!庇撵`表示肯定,語氣居然還是毫無波瀾。
“你怎么還這么淡定,現(xiàn)在我們身后有一只外星蝙蝠怪要把我撕碎了唉!”
“驚慌是不管用的,蓋洛維先生。保持冷靜,然后記得把頭向窗戶靠。”
恩希爾這才發(fā)現(xiàn)后視鏡里早就不見天啟魔的身影了。突然,他聽到副駕駛那一側(cè)傳來了一陣強(qiáng)烈的風(fēng)聲,于是他按著幽靈說的把頭使勁向自己這一側(cè)的窗戶歪。大概不到半秒鐘后,副駕駛的玻璃被一只巨大的爪子一擊粉碎!玻璃碴子頓時滿天飛,還在恩希爾的臉上劃出了兩條淺淺的傷。但恩希爾已經(jīng)沒法在意這點小傷了,他扭過頭,發(fā)現(xiàn)一只丑陋無比、足有西瓜那么大的利爪已經(jīng)穿過了幽靈的頭,正不停地在自己眼前不到三十公分遠(yuǎn)的空中揮舞,想要把自己的腦袋撕成碎片。在幾次嘗試之后,天啟魔直接回手抓住車門,就像開一袋薯片一樣輕松地將那車門扯下來向后丟了出去!幽靈一臉淡定地望著天啟魔——反正它不是實體,怎么都不會受傷,可一旁的恩希爾已經(jīng)快要抓狂了。眼看著天啟魔要爬進(jìn)車內(nèi),恩希爾牙一咬心一橫,突然猛打方向盤,在空中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漂移大回旋,把天啟魔甩飛出去!
“給我滾遠(yuǎn)點,外星怪物!”恩希爾罵道,再次使勁踩油門一個加速想要逃離天啟魔的追殺。這時,一旁還坐在座位上的幽靈開口道:“那只能短暫地擺脫它,它用不了幾秒鐘就會追上來的?!?p> “那就讓他來!”眼看著開到了郊區(qū)的上空,恩希爾索性將車子用力向下開,以一個三十度角朝道路沖了過去。
咣當(dāng)!破破爛爛的路虎跌跌撞撞地著陸,在鄉(xiāng)間大道上一路狂奔。天空中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嘶叫。恩希爾再次看向后視鏡,發(fā)現(xiàn)那只天啟魔果然又飛過來了。“F**k!”他咒罵一聲,讓車子開到了它能達(dá)到的最快速度。然后,出乎幽靈意料地,他解開了安全帶。
“低頭躲一下?!北M管有點莫名其妙,甚至一度以為他放棄抵抗想要去死,但幽靈還是對恩希爾建議道。
“往哪邊躲?”
“哪邊都行?!?p> 恩希爾低下身子靠向車門一側(cè),下一秒,車頂被一只大住啊子直接轟開,類魔鋒利的指甲直戳在一秒前恩希爾腦袋所在的地方。眼看襲擊未果,天啟魔發(fā)出一聲長而嘶啞的吼叫,兩只大手一下插進(jìn)路虎車頂,然后硬生生將整個頂棚撕成兩半!在這個時候,它的全貌終于展現(xiàn)在了兩人眼前:兩米多高的巨大身軀,全身漆黑,披著甲胄一樣的外殼;裸露的皮膚粗糙龜裂;四肢粗壯得像熊一樣;一顆禿而尖銳的腦袋,一張滿是尖牙的大嘴,以及一雙看不到瞳孔、暗黃色的眼睛。
真他媽丑。恩希爾心想。
天啟魔扔掉了被劈開的車頂,對著恩希爾咆哮起來,那惡臭的口水賤了恩希爾一身。但恩希爾在這個時候卻異常鎮(zhèn)定,只見他一腳踹開車門,朝天啟魔“友好”地伸出了中指。
“下地獄吧,怪物!”
然后,在天啟魔的爪子馬上掄到他的那一瞬間,恩希爾直接跳下了車!
隨后,又是一陣劇烈的翻滾。恩希爾連著翻滾了不知道多少圈,最終無力地跌倒了邊道上。而天啟魔還在朝他怒吼,全然不知自己身后出現(xiàn)了什么。
等它剛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一座加油站正以它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的速度徑直懟到了臉上。
“轟!”
頓時,火光沖天,巨大的爆炸掀起了層層熱浪,將二十多米外才剛爬起來的恩希爾差點沖倒?;鸸鈱⒋蠼终樟恋锚q如白晝,灼熱的高溫幾乎要將道路都融化了!零星的汽車碎屑掉落在路上,熊熊燃燒的大火中,天啟魔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吐掉嘴里的血,恩希爾一瘸一拐地站直身子。他脫掉了被撕爛的外套,穿著短袖在有些寒冷的天氣中站著。幽靈走到他旁邊,臉上終于露出一一絲表情,一絲詫異的表情。
“蓋洛維先生,我可能要重新審視你的’理智’了?!?p> “怎….怎么,你覺得我不夠格?”恩希爾捂著被擦破皮、鮮血淋淋的左臂,甕聲甕氣地問。
“恰恰相反,我覺得你太夠格了?!?p> “現(xiàn)在….交通工具沒了,米萊平巫師現(xiàn)在還在追殺我。我估計魔法部的人應(yīng)該也很快就會知道消息了,傲羅現(xiàn)在也許正在準(zhǔn)備行動。整個英國巫師界估計都要找我的麻煩了。哈哈,真妙啊?!?p>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嘗試用普通人類的方法脫身呢,蓋洛維先生?不論如何,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庇撵`說道,“先離開這里,再做打算。”
“是啊。走吧?!?p> 街上,一個男人,正在快步地走。他背對著沖天的大火,獨自前進(jìn)。
[Another mother's breakin’ heart is takin' over.
When the violence causes silence, we must be mistaken.
It's the same old theme since 1916
In your head, in your head, they're still fightin’.
With their tanks and their bombs and their bombs and their guns, in your head in your head they are dyin’.
In your head, in your head,
zombie zombie zombie-ie-ie.
What's in your head, in your head?Zombie, zombie, zombie….]
與此同時,英國倫敦,魔法部….
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一個看起來五十來歲、身披米色長風(fēng)衣、留著棕色長發(fā)的五十來歲的女巫走了進(jìn)來,她棕色的眼睛里透著一絲怒火;而出現(xiàn)在她正對面的是一個是男人,雙排扣棕色西裝配黑綠披風(fēng),黑發(fā)偏向蒼白圓臉的右邊,彎曲著突出腦袋。他的臉很平,沒有鼻子或鼻孔;在墨鏡后方的,是一雙炯炯有神、帶著一絲野性的灰色眼睛。
“見鬼了,格瑞(Gory)!現(xiàn)在你們行動之前都不帶打一聲招呼的嗎?”時任英國魔法部部長赫敏.格蘭杰怒氣沖沖地質(zhì)問面前的男人。
“時間緊任務(wù)重,這么危險的家伙流竄在外面,我心難安啊,部長大人?!泵懈袢鸬奈讕煔舛ㄉ耖e地回答。?“時間緊任務(wù)重?你們就連報備都懶得報備就傾巢而出去殺一個啞炮?你們哪怕等等回溯取證小組的報告,證實恩希爾.蓋洛維就是殺人兇手在行動也不遲??!”格蘭杰部長厲聲喝道。
“事實上….”格瑞從手邊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個平板電腦,輕放在桌子上,“我早就拿到回溯報告了,只不過因為抓人心切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抱歉哈。”
格瑞身后,一個沒有五官、黑色圓臉的米萊平巫師走上前來,將平板電腦展示給格蘭杰部長:“您看,這是當(dāng)天麻瓜的監(jiān)控?!?p> “你叫羅貝爾.德.于森維爾是吧?”赫敏突然問。
“是,部長大人。”黑臉巫師吃了一驚,立刻回答。
“好的。你給我出去!”赫敏毫不客氣地命令道,“我跟你們的指揮官有話說。”
于森維爾有點不知所措。他看了看身后的格瑞,在得到了對方的點頭允許后,才快步離開了會議室。平板電腦上的視頻,是凌晨三點五十五分時,來自各個角度的監(jiān)控錄像。街道上空無一人,一切看上去似乎是靜止的。然后,三點五十六分,莫里森診所的外墻突然被不知道什么東西轟開!在失去信號前的最后一刻,攝像頭拍到了那炸開莫里森診所外墻的東西:那是一團(tuán)巨大的蒼藍(lán)色的光體!
“熟悉嗎?”格瑞問道。
“嗯….”
赫敏眉頭微皺,格瑞發(fā)現(xiàn)有那么一瞬間她似乎動搖了,但隨后,她恢復(fù)了以往的姿態(tài),嚴(yán)肅地說:“只有這些了嗎?”
“當(dāng)然不是。但是監(jiān)控攝像一直到四點二十二分才恢復(fù)正常,也就是恩希爾.蓋洛維駕車逃竄之后?!备袢鹫f道,手指輕輕劃在平板電腦上,將一組圖片展示在赫敏面前,“請您繼續(xù)看。這幅圖….是莫里森醫(yī)生家里的狀況。您可以看到被砸碎的家具,還有遍地都是的血肉。還有這張圖….從墻壁上大量的噴濺形血跡看,要不就是莫里森醫(yī)生被什么人用霹靂爆炸擊中了軀干直接爆開,要不就是有一頭或者是好幾頭狂暴的野獸將他四分五裂。而我們都知道蓋洛維家族最拿手的魔咒之一是什么效果。至于這張照片嘛,是我們從麻瓜警方那里搞到的’目擊者’口供。莫里森醫(yī)生的鄰居表示他確實在大約3點50到4點之間聽到了一陣響聲,但問題是,那個聲音還不是非常劇烈,因此是火藥爆炸的可能性幾乎為零?!?p> “你想說是什么東西沖破了墻壁,對嗎?”赫敏的觀點已經(jīng)因格瑞的講述和擺在她眼前的種種物證開始轉(zhuǎn)變。
“很顯然我覺得是的。但這還沒完,在那之后,被驚醒的’目擊者’聽到房間中仍然有微弱的打斗聲,也就是說,莫里森醫(yī)生可能還沒死,而是掙扎了一段時間之后死的。這就更加證明了死于爆炸的假設(shè)不成立,撕裂式傷害的可能性更大。莫里森醫(yī)生給蓋洛維發(fā)短息的時間大約是三點五十分出頭,如果駕駛魔法汽車的話,蓋洛維完全可以在十分鐘內(nèi)趕到莫里森家,并且殺了他?!?p> “你們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的手里有作案工具嗎?”
“有。不過不是魔杖,是一個錢包?!?p> “魔法錢包?”
“沒錯。”
“還有一個問題?!焙彰羲妓鞯?,“如果是他殺的人,為什么他沒有在第一時間逃離現(xiàn)場,而是繼續(xù)留在那里呢?”
“這就是案情的關(guān)鍵?!备袢鸾忉尩溃拔覀儾杉爽F(xiàn)場的血液樣本,但我們根本辨別不出身份,麻瓜那邊也是。鑒定組給出的解釋是,血液中的DNA被某種超強(qiáng)的負(fù)電荷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猛烈轟擊,導(dǎo)致難以辨認(rèn)。而以麻瓜的科技,根本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做到抹除DNA。”
“是魔法?!焙彰酎c頭說道。
“當(dāng)然,還有一點….啊,請看最后一張照片。這是我們在到達(dá)現(xiàn)場時拍下的。您看,蓋洛維這時正拿著一個標(biāo)著莫里森診所的文件夾。我想他留在現(xiàn)場的主要原因,應(yīng)該就是找那個東西吧?”
“等等,在這里放大。讓我看看那個文件?!焙彰敉蝗慌e手打斷格瑞道。
“好。”格瑞將那張圖片放大,看到赫敏緊張兮兮的樣子不禁有點好奇,“有什么問題嗎,這份文件?”
“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但既然蓋洛維就連逃跑都不忘了帶著它,想必這東西里面有線索?!倍虝核伎己?,赫敏對格瑞講道,她的眉毛在格瑞沒注意到的情況下微微上挑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什么刺激她神經(jīng)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恩希爾.蓋洛維,務(wù)必將他帶回來。我會讓傲羅們配合你們的行動。但是,格瑞指揮官,記住,我們要抓活的,所以,別打草驚蛇?!?p> “我明白?!备袢鹞⑿χc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