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文曲榜
陳生昨晚做了個夢，夢里驚雷不斷。等到白天，心神依然不停悸動，只覺得失去些什么重要的東西。
等他走到瀟湘書齋的時候，只見書齋門口圍著一群人，神情或恍惚，或痛哭，或不信，或憤從悲來，欲棄筆從戎。
走近一看才知道，最新一期的邸報更新。
上面寫的是昨日發(fā)生的圣戰(zhàn)，以及退守文氣長城的通文。
在這之前，百姓習(xí)慣了每晚文曲星的光芒，一直以為文曲星是永恒亙古的存在。
每位圣人，都是人族的頂天立地，撐起人族的天。
人們永遠相信圣人，他們見慣了圣人揮毫之間便斬殺異族圣人的消息，從不敢相信人族圣人會死在戰(zhàn)場之上，至少不會死這么多尊圣人。
書齋中的小廝走出，在門前貼了一張告示。
“今日雖圣隕，但我人族未亡。瀟湘書齋兩位秀才，九位儒生會在門前連開七天免費注解會，講述對經(jīng)典的注解，為沒有通讀天賦的百姓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p> 瀟湘書齋的東家和掌柜一齊走出，忍著悲痛，把告示上面的內(nèi)容讀出。
當然，不止瀟湘書齋，人族各處，都有先生免費開壇講學(xué)。
嵩陽書院，岳麓書院，白鹿洞書院，應(yīng)天書院四大書院也都有教習(xí)出來講學(xué)。
經(jīng)典難讀，其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無人講解，全靠自己領(lǐng)悟，因此很難更進一步。
人族雖勢弱，但從不服軟。
陳生也沒有興致再待在外面。匆匆回到家中。
他雖是剛來到這個世界，但可能是因為本能，同為炎黃子孫，他對這個世界的人族也極為親近。
……
“天道有靈，蒼生有愿。雖文曲星碎，但文曲星芒籠罩此間天地，今，排文曲一榜于天地之間?！?p> “文曲榜分文、詩、曲、論、劇、書等六目，可自動收納最新寫出的妙文佳作，引文曲星光為獎勵。”
文曲星碎片散下的星光，落入每個人的文宮之中，仿佛把整片天地之中的人族都系在一起。
每個人的耳邊都響起一道聲音，聲音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等到人們分別看向自己的文宮，只見在文宮最中心處，一紙金光閃閃的巨大榜單。
榜單下又分六分榜，每一榜上都有文氣氤氳。
?。畚模莘职裰?，一篇哀祭文顯現(xiàn)。
《哀人圣文》
昔文曲星暗，人族勢微，為蠻賊血食，居無定處，流離失所。然是時，文王書《易》，孔師修經(jīng)。定蠻夷妖邪之所，蕩四海八荒之害，奠人族九州之基。然人圣歿，蠻天虎視漢朝……。
“《哀人圣文》，情真意切，字字珠璣，可入文曲榜。”就在文章顯現(xiàn)出來的時候，榜單之上，另有一行大字飄過，似在說入榜的原因……
隨后又有數(shù)篇文章入列，皆文筆悲切，陳辭心痛。
蠻天深處。
蛇蠻、狼蠻、沙蠻等百余族圣人齊聚。蠻是統(tǒng)稱，其下又細分為百余族。其中大族數(shù)位甚至十位蠻圣，小族也至少一兩位蠻圣。
“昔日，人族不過我蠻天血食。那周文王憑借文曲星，手持一本《易經(jīng)》，便搶走我百族祖地。如今文曲星異變，我等應(yīng)當如何。”
蛇蠻有大圣開口。
蛇蠻本在百族屬中上，被人族劉邦斬殺了一位大圣，昨日圣戰(zhàn)也有位半圣被炸死。
連歿了兩位蠻圣，在百族中直接入了中下末屬，因此蛇蠻與人族仇恨更深。
“蛇圖，人族肯定要打，但不是現(xiàn)在。一切還要聽觀星蠻使意見?！迸赃呉晃焕穷^人身的圣人勸了一聲。
觀星蠻使，蠻天大祭司。雖只有半圣修為，但在蠻天中的地位卻比大圣還要高。因為他能溝通蠻族的父星，天狼星。
“父星意，人族得文曲星塵庇護，暫不可攻。并且，父星看到，人族文曲榜現(xiàn)。找到那些榜上天驕，然后殺掉。欲滅人族，先斷其根。”
觀星蠻使停下與父星的交流。對著下面眾多蠻圣說到。
“昨日落入無邊海域中的文曲星碎片，能收就收，徐徐圖之，不出十年，那中原大地，就重歸我蠻族的領(lǐng)土了?！?p> ……
陳生回到家中，正在觀看文曲榜。
桌上，書寫著《考城隍》的紙張突然如劍一般，闖入陳生文宮之內(nèi)。
“《考城隍》，出于幻域，頓入人間。仁孝之德，孝感天地?？扇耄畚模莅??！?p> 文曲榜上一行大字飄過。
陳生再次看時，只見昨天正是剛寫的《考城隍》，赫然出現(xiàn)在文曲榜之上。
入了文曲榜，便立刻有一道澎湃的文氣從文曲榜涌出，灌輸?shù)疥惿膶m之中。
陳生駭然，他覺得濃郁的文氣仿佛要把文宮沖破。
不過，那株生長在《聊齋志異》上的虛幻文氣樹，卻極為開心。虛生出數(shù)根須狀根，猛的扎進文氣之中。
正如人要吃飯，文氣樹也需文氣的滋養(yǎng)。
那文氣看似很多，可沒過多久，就被文氣樹吸收殆盡。隨著文氣被吸收，文氣樹的枝干逐漸充實，甚至于竟生長出了新的枝葉、涌出了花苞。
文氣樹還能開花？陳生之前的記憶可沒見過文氣樹開花。他打算等閑時去縣衙問問羅知縣。
……
文氣長城，東起虎山城，西至嘉裕關(guān)。其間有百二十城，綿延萬里，將人族與蠻天南北分割開。
峪嘉關(guān)外，千百年來，戰(zhàn)事頻發(fā)，血液浸染，腳下土地都是一片暗紅血色。
借著死氣縈繞，鬼靈永不消散，形成的鬼禍往往比人族境內(nèi)的鬼禍更加嚴重。
在此處呆的久了，就會被死氣侵入。若沒文氣庇護，要不得半年，人就會變得癡傻。而蠻天就算體質(zhì)強勁，一年內(nèi)也會陷入癲狂。
因此，人族與蠻天作戰(zhàn)，總會避開此地。
此日，不止人族，就連蠻天從極遠之處都能看到有一座古樸門戶，從天而降，憑空坐落在峪嘉關(guān)外。
門戶上書著三個充滿神秘遠古氣息的古字體。
有人說那門戶名叫“酆都城”，但又有人看到的是“鬼門關(guān)”三字。
但是
這一日，每個人都能看到，有無數(shù)虛幻的殘破身影，從峪嘉關(guān)外，一步一步走進門戶之內(nèi)。
此處的鬼禍竟然削弱了幾分。
這一日，有人說，看到了自己戰(zhàn)死的哥哥走進門戶。
蠻族一位單于，見到門戶，突然發(fā)瘋，一頭闖入門戶之中，連一聲慘叫都沒發(fā)出。門戶對面就出現(xiàn)了一堆枯骨。
蠻天深處，眾圣還在討論如何攻入人族，突然被一道門戶打斷。頓時面面相覷，皆不言語。
“各圣速回族地，約束各族，防止煞氣入體，此門戶極為古怪，內(nèi)通天韻。注意不要輕易靠近?！?p> 天狼星傳來意識，等到觀星蠻使讀出所聽內(nèi)容。諸位蠻圣迅速回歸。
西域
“舍利弗，彼土何故名為極樂？其國眾生，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故名極樂。
又舍利弗。極樂國土，七重欄楯，七重羅網(wǎng)，七重行樹，皆是四寶，周匝圍繞，是故彼國名為極樂?！?p> 大日佛國。佛主百丈身軀，在上位端坐，講授心經(jīng)，其下兩列，各有佛陀菩薩打坐聆聽。
就在峪嘉關(guān)突多了一戶門戶之時，佛主講經(jīng)之音突然停止，掐指算道，許久：“極樂世界，危矣，任之發(fā)展，佛國再無信徒?！?p> “佛之霞光，當普照人族、蠻天。傳道之途，久之愿之?！狈鹬骶薮蟮氖终瓢淹嬷鴥蓧K文曲星碎片，又言。
……
大圣，目無遮擋，能視極遠。峪嘉關(guān)的變化自然躲不過圣山內(nèi)大圣的眼光。
“城隍？陰司一途？出于幻域，頓入人間。那門戶后，到底是虛幻的世界，還是另一方人間？?！?p> 圣山，大圣劉邦，目光從峪嘉關(guān)收回，意識沉入文宮，他看著眼前仍閃著文光的《考城隍》。
身為人族，他自然心有感應(yīng)，這兩者，應(yīng)當有一絲聯(lián)系。
《考城隍》，應(yīng)當就是那位開道至師所著。只有他，才能以數(shù)百字小小文章，引得世間異變。
不過天道具現(xiàn)的文曲一榜，屏蔽了天機探查，無法找到這位開道至圣到底是誰。
“不過這樣也好，無人知曉他的身份，更容易度過前期弱小的時候?！?p> 孔子圣魂要借助文曲星碎片煉制成事，圣山就全靠劉邦大圣主持事務(wù)。
“仔細盤查人族，把各處隱匿的逆種文人找出，防止他們勾結(jié)蠻天，阻礙開道一事。守山人提前出山，清除鬼禍?！?p> 最后，一道命令從圣山發(fā)出，大圣劉邦又陷入了沉思。
就算人族再團結(jié)，總會有極個別的文人，或私念，或理念不同，或貪生怕死…由于種種原圖，成為了逆種文人。
逆種文人，他們以身為人族為恥，以成為蠻人或入佛極樂世界為榮，最終成為蠻天、佛國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