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要走進(jìn)女眷休息的小院,還沒等夏芳瑤將臉上的笑意收斂,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叫哭喊聲:“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小姐,她被賊人擄走了!”
蔡氏聽得這話,趕忙快步向前,卻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夏芳瑤被蔡氏一帶,整個人向前趴去,幸虧被同樣加快腳步的何如拉了一把,才沒徹底丟了臉面。
只見夏樂尋落腳的小院里站滿了前來上香的貴婦人,為首一人正是白家的當(dāng)家太太、朝廷親封的三品淑人郭氏,此時她正面色不善盯著蔡氏母女,其他女眷的目光也都落在蔡氏母女身上。
蔡氏臉色發(fā)白,顫巍巍的問:“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郭淑人聽罷冷笑。
兩個月前,郭淑人嫡長子白軒赴京趕考,臨走前囑咐母親照顧夏家妹妹,郭淑人一向知道兒子心意,心中卻不看好,又不愿直說擾亂兒子春闈耽誤前程,就答應(yīng)下來,前段時間郭氏聽說夏家大小姐來了寒山寺,就決定親自來看看。
郭淑人多次遣人去請夏家小姐,甚至親自上門拜訪,無一例外遭到拒絕,只推脫夏大小姐身體不適不宜見客,郭氏前前后后來了六七次,這次更是在寒山寺逗留了整整五天愣是一點消息沒打探出來,唯有送些補(bǔ)品算是遵守了對兒子的承諾,就安排人準(zhǔn)備明天回府,今晚早早就歇息了,誰知睡到半夜,就被一陣喧嘩聲吵醒,叫來媽媽一問才知,據(jù)說是夏大小姐的貼身婢女四處宣揚,說夏大小姐被人擄走,求人去救她家的大小姐。現(xiàn)在留宿寒山寺的女眷人人自危,都聚到夏大小姐歇腳的小院去了。
郭淑人主管后宅多年,別說是夏家這樣的高門大戶,就連商賈之家發(fā)生這樣的事,都恨不得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不叫外人知曉,以便保全名聲,誰敢這樣到處宣揚?一看就知道夏大小姐被人算計,可真要如此,夏大小姐處境不妙。
郭淑人即便不支持兒子的心意,但夏大小姐既然是兒子在意的人,自己就要維護(hù),將來的事誰說得準(zhǔn)呢。
郭淑人想到這里,心中怒火更甚,強(qiáng)忍著開口道:“夏二太太,你怎么會深更半夜來寒山寺,難道你會未卜先知不成?”此言一出,在場所有女眷臉色一變。
夏芳瑤急急開口道:“不是的,我和母親是來接夏。。長姐的,聽說長姐身體不適,我和母親憂心仲仲,等不及天亮就來了,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币贿呎f一邊整理妝容,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郭淑人怒極反笑,“夏二太太可真是消息靈通啊?!辈恢@消息是聽說的,還是放出來的。
蔡氏聽著這話,張口想要反駁,卻無話可說,突然左臂被人用力扶住,蔡氏側(cè)頭,就看到老夫人身邊的李媽媽。蔡氏脫口道:“前段時間我家老夫人疾病纏身,大姐兒來寒山寺為老夫人誦經(jīng)祈福,如今老夫人身體大安,急著要見大姐兒,我這才連夜出發(fā),接大姐兒回府,剛到山門口,聽到何如師父說大姐兒身體不適,這才急忙剛來。”說著目光緊緊盯著何如。
“阿彌陀佛”,何如雙手合十點頭道,“確實如此。”
其余女眷看何如小師父附和,心中疑慮頓時去了大半。
“母親!”夏芳瑤瞪大眼睛,怎么可以這般夸獎夏樂尋,祖母身體大安那是她承歡膝下的結(jié)果,跟夏樂尋有什么關(guān)系?!
蔡氏狠狠的瞪了夏芳瑤一眼,夏芳瑤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閉上了嘴。
“夏二嬸嬸,現(xiàn)在可不是追究您來寒山寺原由的時候,夏大小姐還沒找到呢?”說著語氣充滿疑惑,“要是真如這個丫鬟所說是被人擄走了,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夏芳瑤聽到這聲音就恨得牙癢癢,陳若瑤區(qū)區(qū)一個蘇州知府之女,平日與她堂堂國公侄女爭強(qiáng)好勝就罷了,今日竟敢直接下夏家的臉,當(dāng)即反駁道:“自然是這丫鬟胡說,我長姐身為夏家嫡女,隨身奴婢不知多少,怎能輕易叫人擄去,你說這話到底是何居心?”
“居心不敢當(dāng),要是夏大小姐無事,那她現(xiàn)在在何處?”陳若瑤一字一頓,語氣里盡是惡意:“若夏大小姐無事,這丫鬟為何要往自己主子身上潑臟水?”
蔡氏已經(jīng)方寸大亂站立不穩(wěn),嘴里說不出一句話。
“這當(dāng)然需要仔細(xì)問問”,郭淑人突然出聲,“我從前與夏大小姐的母親交好,也能當(dāng)?shù)闷鹣拇笮〗阋宦暋畫饗稹?,既然夏二太太身體不適,那我便越俎代庖了?!闭f著不等蔡氏答應(yīng),就命人將那丫鬟綁來壓到地上。
郭淑人雷厲風(fēng)行,“你言之鑿鑿說夏大小姐被人擄走,你肯定是親眼所見,說清何時、何地、何人,當(dāng)時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那丫鬟嚇得瑟瑟發(fā)抖,斷斷續(xù)續(xù)道:“在,在竹林旁,半,半夜的時候,有幾個黑衣人,打暈,打暈了大小姐?!?p> “寒山寺后山是專供女眷休息,前后左右都有會武功的小師父把手,要是有人闖入,怎會不通報?”郭淑人厲聲道,除非是夏大小姐是自己走出寺院的。
“不是,大小姐是被人擄走的,”那丫鬟一口咬定,“可能,可能,可能是賊人武功高強(qiáng),小師父們沒有發(fā)現(xiàn),對,小師父們沒有發(fā)現(xiàn)?!?p> 何如插聲道:“這位施主,寒山寺的眾位武僧雖未懷絕頂武功,但也皆是高手,要想在她們眼皮子底下消無聲息的將人帶走,是絕無可能的?!?p> 郭淑人接著道:“夏大小姐一個內(nèi)宅女子,如何會招惹武功高強(qiáng)的賊人?”
陳若瑤開口道:“那自然是有人出錢行兇了?!?p> 夏芳瑤急急開口道:“你胡說八道”。
陳若瑤摟緊身上的披風(fēng):“我只是說出一種可能,夏三小姐何必如此急忙否認(rèn)呢?反而像是在遮掩什么?!?p> 夏芳瑤看著郭氏望過來的目光,心里害怕,聲音尖銳道:“此事與我無關(guān),我什么都不知曉!我為何要遮掩?!”眾位夫人都是久浸內(nèi)宅,眼下看夏芳瑤母女反應(yīng)就知道此事與她們二人脫不開關(guān)系,相互交換眼神,繼續(xù)作壁上觀,更有女眷煽風(fēng)點火:“這種事自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引得一眾女眷連連附和。
李媽媽皺眉,正要開口,眼角卻瞥見一個身影,頓時低下了頭。
只見何主持的關(guān)門弟子何念緩步走來,在一眾目光下慢慢行了佛禮,才開口道:“師父命我為夏家施主傳話,夏大小姐此時正在寒山院內(nèi)修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