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轟鳴著降落在啟德機場,陸紹寬跟著賢哥,亦步亦趨。
再一次踏上港島的地界,陸紹寬并不激動,甚至有些淡淡的失望,港島不是他印象中的港島。
機場外的建筑墻上,臟亂差,貼著左一層又一層的小廣告。
收數(shù)佬、通渠佬以及各種增加男同胞戰(zhàn)斗力的神藥,甚至還有更夸張的重金求子。
怪不得有人說港島遍地黃金,興許傍上富婆一下就成為人生贏家。
陸紹寬的行李很多,鼓囊囊的裝滿兩個大皮箱,剛走出機場出口,一個看起來很面善的大胖子笑吟吟的迎過來。
大胖子狠狠的給了陸紹賢一個擁抱,叫了一聲賢哥,這才扭頭看著陸紹寬,上下打探道:“阿寬?越來越靚仔了!”
對方一開口,陸紹寬驚喜道:“阿彪!”
阿彪笑著和陸紹寬擁抱,拍著肩膀道:“好兄弟,阿彪就免了,現(xiàn)在大家都叫我肥彪。”
他很樂觀,也很健談,對自己的體型一點也不自卑。
反倒是陸紹賢笑罵道:“阿彪你該減肥了,再這樣吃下去,我怕你有一天會死在床上?!?p> 阿彪抱怨道:“狗咬呂洞賓啊,我知賢哥和阿寬行李多,才主動請纓,賢哥你這樣糗我,我很傷心?!?p> 寒暄幾句,阿彪才說道:“趕快上車,自從收到電話,契爺就使我準備酒席,再拖下去,我怕契爺發(fā)火。”
和賢哥一樣,阿彪也是三叔的干兒子,三叔不能出港島,所以每年都是賢哥或者阿彪代替三叔飛到新加坡代為看望。
所以,陸紹寬跟兩人并不陌生。
車上,阿彪又解釋道:“契爺?shù)碾y處,阿寬你應該知道,只能在家里備下酒席,別嫌簡陋。”
陸紹寬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阿彪,自家人的嘛,不要這樣客氣?!?p> ......
從啟德機場進入到九龍城寨,就仿佛倒退了一個世紀。
眼前這個揚名后世的三不管地帶,陸紹寬只在網(wǎng)上見到過圖片,今天身臨其境才能感受到震撼。
“收神啦阿寬,契爺還在等著呢?!?p> 一路上,寨子里的人熱情地跟賢哥和阿彪打招呼,甚至還隱隱有些恭敬,但目光落到陸紹寬身上時,就變成帶著冰冷的審視,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醒目一點啦,還不叫寬哥,契爺?shù)挠H侄子。”阿彪笑著為阿寬介紹。
相反,陸紹賢自從踏進城寨就變得冷漠,氣勢十足,一副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模樣。
他是陸紹賢,在城寨,不需要給任何外人面子,相反,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臉色,差佬來了也如此。
三叔的家并不出豪華,反而很簡樸,最起碼從外面看上去如此,至于里邊的裝飾,還沒來得及看,因為三叔此時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身邊只遠遠站著兩個保鏢一樣的人。
三叔比慧姨還要小兩歲,四十出頭,高高瘦瘦,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臉色偏白,面容和善,微微有些駝背,如果是不認識的人一眼望過去,大概會以為這是一個老派私塾的教書先生,而不是名震港島,讓鬼佬都頭疼不已的九龍城寨話事人。
陸紹寬緊走幾步,跪下去磕頭。
等三叔把自己攙起來,陸紹寬才澀聲道:“三叔,我回來了?!?p> “回來就好!”三叔執(zhí)著他的胳膊,介紹道:“這是阿忠,這是阿福,同你老豆和我出生入死?!?p> 陸紹寬趕緊叫人,恭敬道:“忠叔,福叔!”
兩人笑著點點頭,目露贊許。
房間內(nèi)別有洞天,古香古色,清一水的實木家具,松木地板。
一直將他引到餐廳落座,三叔揮揮手,飯菜被人端上來。
“先吃飯,阿忠和阿福也坐?!?p> 陸紹寬親自給三叔倒酒,賢哥和阿彪也很有眼色的給阿忠和阿福倒酒。
三叔先動筷,大家才跟著動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見陸紹寬吃的差不多,三叔問道:“聽郭生說,阿寬你想拍電影?”
陸紹寬憨笑著撓撓頭,又給三叔倒酒,解釋道:“三叔,你知我情況,而且,家里交給賢哥我也放心?!?p> “你能這樣想也好,打打殺殺也的確不適合年輕人,沒出路的。阿彪已經(jīng)找了正經(jīng)事做,就連阿賢......”無奈的停住,他無兒無女,阿賢叫他一聲契爺,他也把阿賢視如己出,也不想阿賢走這條路,但是城寨要有人能壓得住場面,阿賢還沒有別的手藝,只能如此。
“你有想法是好事,那家菜館自從你老豆走后就一直空著,如今你回來,先到那里落腳吧。”三叔飲一口酒,嘆道:“近一些,也能照顧得過來?!?p> 陸紹寬只有聽話的份,至于三叔把他趕出去,他一點也不擔心。
說一句猖狂一點的話,只要三叔躲在城寨里,他就是安全的,前提是不要往死里得罪人。
“吃罷飯,跟我去見一些人,既然回了港島......”
陸紹寬面露難色,打斷道:“三叔,不是我不識好歹......”
他大方的看了賢哥一眼,解釋道:“我答應過慧姨的?!?p> “罷了,隨你去吧!”三叔知他的心思,怕見到那些老兄弟讓阿賢忌憚。
說不接手城寨,倒也推拒的干脆,他笑道:“既然如此,就讓阿彪跟著你好了,一些小事,阿彪就能擺平,不吃這碗飯不打緊,但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受人欺負?!?p> “我是你三叔嘛。”見他不說話,三叔佯怒笑罵道:“你的心思隨了二嫂,太多。安心,阿彪有正經(jīng)事做的?!?p> 小心思被看破,陸紹寬也不尷尬,反正都是自己人。
“我聽三叔吩咐?!庇洲D(zhuǎn)頭拱手笑道:“彪哥,以后靠你關照啦。”
“關照不敢當,赴湯蹈火啊寬哥?!卑⒈胄χ鸬?。
酒席過后,又陪著三叔飲了一盞茶,三叔開始不耐煩的趕人:“時間不早,回去休息吧,菜館我有讓人經(jīng)常打理。我還年輕,也不用你時常來看我,真等我下不得床,我會喊你回來給我養(yǎng)老送終?!?p> 三叔拍拍手,阿忠拎上來一個箱子,咔的一聲打開鎖,轉(zhuǎn)過來,里邊整齊碼放著許多港幣。
“不是新鈔,拿去花吧,你三叔沒有郭家那么富,但也不至于苛責你?!比迮掳?,示意他安心。
陸紹寬笑道:“謝謝三叔,不過錢就不必了,你也知慧姨疼我,我最不缺的就是錢,說起來,慧姨還托我要把這張支票送給三叔你。”
頓住一下,陸紹寬解釋道:“慧姨說,就當是這些年你拜年的紅包?!?p> 三叔哭笑不得的看著陸紹夸遞過來的支票,揮揮手拒絕道:“你不要我的,我也不要你的,咱們兩清,趕緊滾吧,少在這里糗我。”
“那三叔,我先告辭了!”
陸紹寬跟眾人打過招呼,緩緩退出去。
三叔飲了一口茶,問道:“走了?”
阿忠抬抬眼皮:“走了!”
“走了也好,這碗飯越來越難吃嘍?!?p> 門口,阿彪已經(jīng)發(fā)動了汽車,見陸紹寬出來,他笑著招手。
阿彪開車的技術一如他的體型,很穩(wěn),很踏實,忽然甩過來一支煙,瞄了一眼后視鏡,他好奇道:“聽賢哥說,阿寬你在和林小姐拍拖?”
陸紹寬剛把煙遞到嘴邊,還來不及點,驚訝道:“賢哥開玩笑的啦!”
“自己兄弟哎,阿寬你何必騙我,你和林小姐的事情,港島報紙都有刊登,我又不是眼盲?!逼椒€(wěn)的轉(zhuǎn)了個彎,阿彪繼續(xù)說道:“原來阿寬你要找明星做老婆?!?p> 陸紹寬頂著一腦門黑線,問道:“有什么不對?找明星做老婆有什么問題?”
“當然沒問題?!卑⒈胄Φ溃骸澳屿n,身材好,又風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換成我,我也中意?!?p> 琢磨著阿彪話里的意思,陸紹寬淡淡的問道:“我怎么覺得,在阿彪你看來,找明星做老婆很不靠譜?!?p> “靠譜,當然靠譜!”阿彪哈哈大笑,慢慢提速,擠眉弄眼道:“我找過三個小明星,都是別人老婆。”
“肥彪你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