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來自年下的溫柔
不出意外的，杜衡選擇的對象，是穆欣雨。
“叮~”
收到邀請短信時，穆欣雨還在小屋廚房里和大家一快兒包壽司。
信息是要求發(fā)在公共群的，所有成員們都能夠看到。
雖說，這個結果，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當眾收到短信，還是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安啦，別想太多，今天晚上好好玩?！?p> 袁初瑛半是安慰半是打趣地說道。
“對啊，我們人手都夠了，不需要你幫忙了哈，快去準備行李吧~”許怡嘉拍了拍她的肩膀。
杜衡連著做了一星期的早飯，他對穆欣雨的心思，大家現在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穆欣雨在這個場合下再也撐不住了，逃也似地離開了廚房。
“那我，先去收拾行李……”
離開廚房的路上，穆欣雨正好看到單俊文從健身房里出來，渾身熱汗。
“單大哥，廚房里正在做壽司，要不……”
單俊文的表情很冷漠，打斷了她的話：“剛出了一身汗，我去洗個澡?！?p> 穆欣雨留在原地，很錯愕。
他為什么突然這樣，難道是吃醋了嗎……
可是他怎么會吃醋？
我們不是按照綜藝劇本來的嗎？只是炒cp而已啊。
穆欣雨從來都不是容易害羞的“戀愛腦”小女生，相反，從小就獨立生活的她，內心非常獨立堅韌。
所以最初，在兩家公司的經紀人商量著在戀綜節(jié)目中配合進行炒作的建議時，她同意了。
原因只有一個——流量，或者說是熱度。
正在轉型期的她需要熱度。
此前十幾年的人生里，她眼里的色彩只有一個，那就是藝術體操。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最終會失去了這抹色彩，茫然四顧，內心里最后只留下空空的灰。
她也從不相信，能夠在綜藝節(jié)目中，能夠談一場真正的戀愛。
即使之前，她從未有過一場自始而終的戀情。
“那個杜衡，到底在想什么？”
對于杜衡給自己主動做早餐卻不發(fā)一言的舉動，讓穆欣雨想到以前訓練營里，那些悄悄塞給自己草莓牛奶卻羞于表白的小男生。
這樣的小心思很容易就被人一眼看穿。
對于現在的她而言，這實在難以讓她真正感到心動。
相反，想起那天他在教堂的穹頂之下自我介紹時認真而笨拙的表情，對比他在彈奏鋼琴時專注而自信的神情。
那種強烈的反差。
因此，她只覺得他……很神秘。
……
……
推著行李箱，穆欣雨和杜衡一起打開“同居之屋”的大門。
“哇，好漂亮！”
“好整齊，像家一樣。”
兩人剛側身進門，眼神都亮了，整個房間看起來整齊而明亮。
海景房，冷色調的歐式裝修風格，打開門是客廳連臥室，旁邊有廚房和衛(wèi)生間，家具和日用電器一應俱全。
靠近海的那一側，是一整面的玻璃墻，此時開著燈，窗外夜色籠罩，只能依稀看到幽藍色的夜空和海水連成一片。
白紗窗簾前，是一張顯眼的白色雙人床。
白色的床單，白色的枕頭，看著很大、很軟。
如果現在是一個人，會讓人忍不住想要飛奔過去，讓身體自由落體般地摔在上面，來感受它舒適的彈性。
看到這張床，杜衡和穆欣雨同時想到，今天晚上，兩個人就要一起躺在這張柔軟的床上。
因此，氣氛到這就很合適地尬住了。
“要不，先坐坐?！?p> “嗯，先坐坐?！?p> 兩人放好行李，在沙發(fā)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下。
“這幾天，謝謝你做的早餐?！?p> “不客氣，你吃的開心就好。”
“這兩天，在做什么？”
“嗯，在上課。”
……
客氣的寒暄，甚至一度要讓談話再也進行不下去，氣氛陷入了冰點。
穆欣雨首先破冰：“這里好漂亮，要不我們拍幾張自拍吧。”
“好！”杜衡表示同意。
兩人拍了幾張同框照，然后又拍了幾張海景房的照片，以及窗外的海景。
穆欣雨挑了幾張，發(fā)到了大家的共同聊天群里。
杜衡在底下留言：“哎呀，這里真的好寬敞、好舒服啊，比宿舍好多了。海景房！明天早上還可以一起看日出?！?p> 車元亮：呵呵【表情】
許怡嘉：笑死【表情】你們那算什么同框照，空隙大的都要出鏡了好嗎？得像我們這樣才行。
說完底下po了一張自拍照。
許怡嘉和袁初瑛兩位美少女頭挨著頭，笑魘如花，兩只手還默契地比了個大愛心。
隨后，袁初瑛又發(fā)了幾張精美的壽司裝盤照片，留言：餓了吧，怎么樣，想不想吃？
杜衡和穆欣雨雙雙劃掉聊天界面。
“嫉妒！他們不開心了?！?p> “對，赤裸裸的嫉妒！嫉妒我們住比他們好！”
兩人在對其他成員的行為進行了言之鑿鑿的批評后。
穆欣雨舔了舔嘴唇，苦著臉：“做了好幾盤壽司還沒來得及吃，就出來了，肚子好餓?！?p> “好，那我們先做晚飯?！倍藕獗硎就?，說完想起了什么，“你等等?！?p> 說著小跑過去行李箱，拿出兩袋東西。
穆欣雨看到他手里的東西，眼睛都放光了，一把奪過來。
“火鍋底料？”
“對啊，我昨天剛買的，本來過幾天做飯時用的，你不是川渝地區(qū)的嗎？不喜歡吃火鍋？”
“喜歡！喜歡！”穆欣雨小雞啄米式地點頭。
一邊點頭一邊看著外包裝：“還是特辣的？”
“對啊，要放多少？你喜歡吃多辣的？”
“越辣越好！”穆欣雨情緒外放起來，迫不及待道：“我先去燒水！”
……
“咕嘟……咕嘟……”
白色的氣霧蒸騰中，鮮紅色的濃湯在鍋中翻滾，褐色的干辣椒和黑色的花椒籽裹在湯里忽上忽下地潛泳。
陣陣濃烈的火鍋香氣圍繞在鼻端繾綣，然后又一絲絲被頭頂的無煙設備抽走。
同居屋的雙開門大冰箱里，食材充足，肉類、凍品、海鮮、蔬菜和菌菇等食材一應俱全，滿滿地擺了一桌。
“先涮哪個？”杜衡征求意見。
“毛肚?！痹诙藕庋壑?，穆欣雨還是第一次吃飯這么積極：“我喜歡吃毛肚?！?p> 杜衡找出來毛肚遞給她。
“我跟你說，我燙毛肚可在行了?！蹦滦烙暌贿吥每曜?，一邊自信顯擺：“待會你嘗嘗?！?p> 杜衡見她涮毛肚的動作看起來確實很熟練。
不一會兒就涮好了一塊，夾進杜衡碗里，然后急匆匆地又涮好一塊，迫不及待地塞進自己嘴里。
“哇，好燙?！彼难劬Σ[成了幸福的月牙狀，“好好次哦”
吃完見杜衡還沒有動筷子，疑惑道：“你怎么不吃？”
杜衡看著毛肚上還殘留著的紅色辣椒屑，皺起了眉頭，終于夾起了那塊毛肚放進嘴里，剛準備嚼。
第一感覺，是辣！
令人無法忍受的那種辣！
就像是嘴里著了火。
五官有點不受控制地擠在了一起，接著他強撐著低下頭，臉一直紅到了耳根。
最后，舌頭徹底麻了，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怎么，不好吃嗎？”
一開始，穆欣雨還以為是涮的毛肚不好吃，等到杜衡的整張臉紅的都像是被煮熟的蝦米，明白過來。
嚇得趕緊給他倒水：“你原來吃不了辣?。靠?，吐出來！”
杜衡嚼也不嚼，將嘴里的毛肚咽下去。
接過水喝了一口，逐漸緩過勁來。
“你放了幾包底料？”剛才穆欣雨在洗食材，沒注意到他這邊。
“兩包都發(fā)了?！?p> “你傻啊，那可是特辣?！?p> “我也沒桑到會這么辣。”
看著杜衡的苦瓜臉，穆欣雨哭笑不得。
“舌頭都捋不清了。我給你重新架個鍋?！?p> 廚房里的餐具很齊全，不一會兒清水鍋就準備好了。
杜衡坐著看她一個人忙活，解釋道：“這不是沒有鴛鴦鍋嗎？我本來就想著讓你先吃，我再重新煮?！?p> “好了，笨蛋就是笨蛋，別解釋！”
穆欣雨幫他準備好清水鍋，又樂呵呵地吃起自己這鍋來，面不改色吃得不亦樂乎。
“你這么能吃辣？”
“小意思，就是再來三包，我也吃得下?！?p> 杜衡目瞪口呆，只感覺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兩人是擱著餐桌坐的，就著不同的鍋大快朵頤，杜衡看她吃得開心，也很高興。
吃了半個小時，晚餐即將結束了。
“你……真的喜歡我嗎？”
對面，一句幽幽的聲音傳來。
霧氣蒸騰中，杜衡幾乎看不清她的臉。
杜衡：“喜歡??！”
“為什么……”
杜衡：“可愛，還有……”，“反正說不清?！?p> “那算什么理由，我們平時甚至連話都很少說，總之……你的理由難以說服我。”
杜衡：“喜歡需要理由嗎？一眼鐘情的喜歡，就不是喜歡了嗎？”
啪~
穆欣雨拿起鍋蓋蓋上了還在冒熱氣的火鍋，杜衡終于看清楚了她的臉。
她的臉上沒有害羞，只有一種憤怒和決絕。
就像是誓死捍衛(wèi)城池的士兵。
“好，那讓我們來看看，你是怎么表達喜歡的?！?p> 穆欣雨拿出手機，打開短信。
她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戲謔而邪惡的笑。
“別~”
杜衡伸手過去阻止，但是來不及了，穆欣雨已經把短信的內容大聲朗讀了出來。
“To穆欣雨：今天的你很可愛，就像是陽光照亮了我的心?！?p> “To穆欣雨：認識你很幸福，幸福到讓我感到缺氧。”
“To穆欣雨：……”
穆欣雨玩味的表情就像是抓住了學生早戀的班主任。
“這就是你發(fā)給我的短信！”
“從哪里抄來的？這么蹩腳的話，連小學生都嫌棄好嗎？”
杜衡：“假的話，就不能代表真心嗎？”
“少來！”穆欣雨的神色變得鄭重：“杜衡，我不會喜歡你的?！?p> “我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年下，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p> “而且你的行為，看起來就像……就像是一個惡作??！，就像……”
杜衡反問：“就像小男孩把毛毛蟲放進小女孩的鉛筆盒那樣？”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那也是喜歡啊?！?p> “我不管，我只感覺到捉弄和敷衍，這樣幼稚的行為我不接受。”
杜衡嘆了口氣，站起身。
“你去哪？”穆欣雨急道。
“我喜歡用我自己的表達方式?！?p> 杜衡從旁邊的房間里，拿了一把木吉他走過來。
“有些喜歡不是用說的，也可以用唱啊……”
杜衡清了清嗓子，左手按住和弦，右手撥動琴弦。
他抱著吉他時的神情顯得真摯而投入，穆欣雨不禁想起來他彈《夢幻曲》的那天晚上，也是這樣的表情。
就是因為這樣，穆欣雨才覺得他可疑。
那種沉著，和他19歲的年紀、笨拙的行為比起來，形成強烈的反差。
對于表白中的男生來說，吉他就像是沖鋒槍。
咚~
吉他聲響起，杜衡卻皺起了眉頭。
“等會兒，我先調下音?！?p> “這把琴，音不準?！?p> “稍等一下，馬上就好了?！?p> ……
等杜衡調好音，看向穆欣雨奇怪的眼神，心里也有點忐忑。
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好在如今他的技術很好。
吉他玩得很溜，一陣有節(jié)奏的掃弦前奏后。
少年清澈的嗓音吐露。
就像是夏日的山林溪水：
“回憶著初次相遇坐在你身旁
是誰曾經說，太幸福會缺氧
愛情已種在心里自由的生長
童話里的浪漫，需要用心去培養(yǎng)
想帶你一起流浪沐浴陽光
去完成溫暖的想象
喜歡你任性時候可愛模樣
好像失意時投下的陽光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夢想
彼此牽起的雙手，誰都不要放
去眺望，在遠方，悉數快樂和希望
展開翅膀我們自由飛翔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夢想
有你世界都變了，就算天快亮
能不能？就這樣，自由的去游蕩
愛在我們心間悄悄綻放，許下愿望
……”
……
“他是看著我唱的。”
“他自彈自唱時，他的笑容，他的頭發(fā)，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
“他的每一絲每一毫，我都看得清楚?！?p> 記不清是一刻，穆欣雨的目光已經癡了。
溫柔。
她感受到溫柔。
一種……來自于年下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