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一點也不尊老愛幼
“好心的姑娘,能……把你手中的水給我喝一口么?一口就行?!?p> 岑妙妙站在風(fēng)沙彌漫的城關(guān)邊上,看著面前衣衫臟亂的老頭子。
面前這張老人的臉,與其他任何一個在世俗中汲汲營營的人毫無二致,甚至因為年齡漸長,面相更加凄苦。
岑妙妙看著手里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水囊,心中疑惑不解。
她又失憶了。
等等,為什么她會想到“又”?
她只依稀能想起心里似乎有些細密的痛楚在反復(fù)穿刺,卻無處追溯這些疼痛的根源。
她有些餓,也十分渴,渾身上下熱得冒汗起油,嗓子里幾乎快要冒煙,卻似乎并沒打算喝手里來路不明的水。
她心里有個聲音,在小聲說著,提醒她別去喝。
“小姑娘?”
老人見她憑空發(fā)起了呆,便又問了一句。
“能……”他看著她手中的水囊,眼神里充滿渴望。
岑妙妙這才心念回籠,端詳起面前的老人來。
他耷拉著兩條眉毛,滿臉的皺紋如同刀鑿,面黃肌瘦,不知受過多少歲月的磋磨才能變成這副模樣,總之看上去分外可憐。
岑妙妙擰著眉一臉若有所思,手上猶豫著把水囊慢慢遞了過去。
老人面帶欣喜,伸出雙手準備接過去。
“等等?!?p> 就在遞到一半時,岑妙妙又不假思索地收回手來。
“不能?!?p> 她后知后覺地回答起老人最開始問她的話。
旋即,在老人家期待的目光下,岑妙妙把水倒出來,隨意地洗了洗手。
老人:“啊這……”
岑妙妙吞咽了一口口水,潤了潤自己干涸的嗓子,這才一字一句道:“老頭,你的背,好像……”
老人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怎、怎么?”
“不夠彎?!贬蠲畹?。
“得這么彎。”她猝不及防掄圓了胳膊一巴掌拍在老人的背上,手勁之大,直把后者拍了個趔趄。
“嗯,還有——你的眼神,太干凈,不夠邋遢?!?p> 岑妙妙打量著老人一頭華發(fā)遮蓋下的眉眼,手上蠢蠢欲動地想替他撩起臟兮兮的頭發(fā)。
她眉眼彎彎,帶著甜絲絲的笑,“老人家,需要我教教你么?”
身側(cè)黃沙漫天,老人在她琉璃一般不摻雜質(zhì)的雙瞳中看見了自己微微露出恐懼的臉。
細看之下,這份恐懼尚且冒著幾分新鮮的熱乎氣兒。
老人頂著岑妙妙似乎要上前來摳他眼珠的目光,遲鈍了片刻,隨后提起褲子,慌不擇路地一溜煙跑了。
遠遠還有中氣十足的聲音隨風(fēng)傳來。
“你一點也不尊老愛幼!你不道德!”
岑妙妙的視線下移,她方才洗過的手上哪兒還有什么水珠,滿是黃白砂礫,不少碎砂正從她手指的縫隙里飛速跌落出去。
地上的水囊也很快化作細沙,頃刻之間融進了腳下的土里。
**
畫面一轉(zhuǎn)。
無盡的蒼莽密林包裹了頭頂?shù)奶炜?,天日消失之下,只有蕭瑟風(fēng)聲在林間快速穿行。
“救救我,救救……”一頭通體雪白的靈鹿倒在岑妙妙往前的道路上,渾身帶血。
與其說是“倒”,不如說是“攔”。
白鹿睜著溫柔的眼,里面蓄滿了眼淚,一瞬不瞬地盯著岑妙妙。
“仙子,若是你能同我結(jié)靈契,便能用你的靈力救我一命。”
白鹿探出尖端帶著軟絨的角,試探著拱到岑妙妙面前,一聳一聳,討好而又哀戚。
“求求你,救鹿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等它表演完畢,岑妙妙冷漠地抬起腳,有些費力地跨過了它的軀體。
“造浮屠找西境禪宗,我修道的,不關(guān)我事?!?p> “呃……那好,仙子,你如此美麗可愛聰穎善良,完全可以說是本屆最厲害的偶像煉氣生了,不會對可愛的小鹿……見死不救吧?!?p> 岑妙妙有些嫌棄地挪開踩到血的鞋子。
“不救?!?p> “等等!”白鹿一口叼住岑妙妙的衣擺。
“只要你救我,我便能許你九山九水,神州大地任你挑選,從這里出去,不日你便能富甲一方。仙子,考慮一下?”
岑妙妙把白鹿的嘴從衣擺上撕巴開,“不要,滾吶?!?p> 上面還沾了點口水,煩死了,她忙著去找考官呢。
岑妙妙往前走了幾步,似乎突然意識到不對,又噌噌退了回來,停在白鹿身邊。
就在白鹿覺得她回心轉(zhuǎn)意之際,一對鹿角已經(jīng)叫岑妙妙薅在了手里,它的腦袋被拖到她面前。
“有件事問你?!?p> “嗯?仙子你手輕點……痛,痛?!蹦阌衷诎l(fā)什么瘋?
“你知道這秘境在哪里考試么?都有哪些考官?那三關(guān)怎么還沒輪到我?”
這個問題么……
白鹿久久不語,陷入了沉默。
“算了,看你是個傻的,我猜你也不知道?!贬蠲顚⑺X袋一把甩開,再次提步往前走去。
白鹿皮下看著岑妙妙遠去的長澤:姑娘,都過了這么多幻境,現(xiàn)在問這個問題,你摸摸良心,覺得合適么?
……
事實上,悶頭往前走的岑妙妙的確一心只有考試。
直到如今,她也沒發(fā)現(xiàn)是長澤以術(shù)法干擾她的識海,挖掉了她腦子里的一點記憶,這才讓她思維變得混亂無比。
同時,她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智在幻境中徹底退回了十八歲那年。
反復(fù)無常。
直到方才,她終于想起了入秘境之前引路師兄說起的考題。
可無論是風(fēng)雷雨雪、春夏秋冬,還是問心問道,她一個也沒遇上。
一路上,經(jīng)歷的幻境倒是像走馬燈一般放得勤快,只是做工拙劣,編織者仿佛只是無端竊來一段思想放著,等它生塵發(fā)霉之后,才掏出來,丟在她面前讓她去已經(jīng)過期的幻境里隨意磨煉體悟。
要說什么才是精良高超的手法,她也的確一時說不上來,畢竟她現(xiàn)在腦子不太好。
只是這么多幻境走下來,她腳都要走出煙了,竟然還沒遇上一個考官。
人腦子一旦不太擅長思考的時候,就容易把簡單的想法訴諸于暴力。
岑妙妙繼續(x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隨手對路邊的花草施以辣手。
面前的道路很快又重疊在一處,她眼中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轉(zhuǎn)起來,
岑妙妙皺了皺眉,整個人卻十分淡定,顯然對此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這是第多少個幻境?她掰著手指,有些數(shù)不清了。
鶴見鶴
別人打副本風(fēng)生水起,妙崽進本卻不認得BOSS,白活了那么多年,屬實土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