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箐呆住了,望著門外的葉飛,她不知該說什么,更不知他來了有多久,眼神躲閃,心中害怕。
她恨不得殺了地上的呂昇,但是真讓她殺,她絕對下不去手,甚至還會原諒他。因為她心中只有惱怒,卻沒有后悔。
葉飛只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想努力做出開心樣,心頭的巨石卻壓得他表情很痛苦,好在梁箐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一直看著地面。
“還好嗎?我來接你回家了?!比~飛的聲音很苦澀,他已經(jīng)盡了力。
“回家?”梁箐只說了兩個字,她已說不出來更多的字,全身的血都已冰涼。
“是啊。娘拿出了傳家寶來贖你回去,霍淳和穎穎也來接你了,你自由了。”他想說得興奮一些,還是沒興奮起來。
梁箐把頭低了下去,“我以為……以為你們不要我了?!?p> 葉飛心中怒吼:“所以你就和這個男人勾搭成奸!”嘴上卻只說道:“怎么會?娘可是天天盼望著你回去,我和師弟師妹也是日夜擔(dān)心,知道你的下落后馬不停蹄就趕來了?!?p> 梁箐沉默,心中很是愧疚。
葉飛盯著她,心中在不斷謾罵,能想到的最惡毒詞語都用上了。最后目光移向假裝昏睡的呂昇身上。
“他是誰?”他本不想問,還是沒忍住。
梁箐心中一陣慌張,低著頭喃喃道:“也是被抓來的。”
葉飛又看向那張床,盯著床上的被子,腦海浮現(xiàn)出剛才他們茍且的畫面,雙拳又狠狠攥緊了,直到慢慢舒展開才淡淡道:“還有床?”低頭看到酒壇,說道:“還有酒?他們看來沒有委屈你?!?p> 梁箐低著頭,聽到他說“還有床”時,就狠狠咬著嘴唇,嘴唇咬出了血,等他說完,點點頭:“還好?!?p> 葉飛把目光落在了鐵鎖上,鐵鎖如兩個拳頭大小,精鋼打造。他一手抓住鎖環(huán),一手抓住鎖身,用力一拽,這一下把內(nèi)心火氣全爆發(fā)了出來,只聽“啪”的一聲,鎖內(nèi)卡簧斷裂,鎖開了。
扔掉鎖,打開門,梁箐走了出來。
葉飛伸手扶住她胳膊,轉(zhuǎn)身往外就走。
呂昇站了起來,悄悄跟在后面。
外面的霍淳和胡穎穎,聽到聲音便迎了過來。
梁箐還是低著頭,不敢與他們對視。
霍淳說道:“怎么也沒有人來帶路?這怎么出去?”
胡穎穎說道:“怎么來的怎么出去。原路走?!?p> 霍淳搖頭,說道:“不對。剛才金鏢王不是說了,如果想喝酒就原路回去,那就是說不想喝酒就不用原路回去。這肯定有別的出口。”
他說完,心中馬上意識到金鏢王這是話中有話,葉飛此時絕對想喝酒。加上之前金鏢王在房中說關(guān)于梁箐的話,那么這一切都應(yīng)該是金鏢王安排設(shè)計好的。
他想到了,葉飛和胡穎穎也都想到了??墒侵皇切睦锵耄焐献匀徊荒苷f出來。
葉飛說道:“那個牢頭從上面通風(fēng)口進來的,也許出口就在上面。里面還有岔口,那也有可能是出口。穎穎,你陪著菁兒在這等著,我和霍師弟分頭找?!?p> 葉飛轉(zhuǎn)身走進了黑暗的通道,呂昇沒有躲,只是側(cè)身避讓。
左邊通道是不是出口不重要,葉飛關(guān)心的是酒里有沒有被下藥。他來到牢房拿起酒壇聞了聞,酒的殘香撲鼻,沒有藥。他用力把酒壇摔得粉碎,他寧愿酒里被下了藥,至少找個梁菁并非自愿的理由,那樣他心也不會這么痛。
他看到了窗戶,頭伸了出去,外面無路可走。轉(zhuǎn)身回來,走進左邊通道,走不多遠就到了盡頭,這是一個死胡同。對外人來說這確實是一個死胡同。
返回胡穎穎身邊,霍淳也已經(jīng)回來了。
霍淳說道:“上邊是懸崖,周圍只能看道山峰,看不到任何路,也看不到虎頭堡一塊磚。”
葉飛說道:“后面也沒有出口,只能往前走,我們就原路回去!”
胡穎穎好奇道:“怎么會這樣?虎頭堡難道會隱形?”
霍淳道:“應(yīng)該是被山峰遮擋了,或者它就是一個地下建筑。”
葉飛無心聽他們這些廢話,大步流星順原路而去。
走到盡頭是一面墻,看不出有門的輪廓。用力推,便開了一道門。
金鏢王還坐在原處,桌子上之前的菜換成了一只烤全狼,三大壇美酒擺在桌子側(cè)面。珠兒還跪在地上,兩眼望著這道門,似乎已經(jīng)等了很久。
金鏢王側(cè)臉看向葉飛,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想喝酒。那就請坐吧?!?p> 葉飛掃了一眼桌上的酒,說道:“我并不是來喝酒的,只是借路。因為只有這一條路可以出去?!?p> 金鏢王說道:“這是我的餐房,不是給人家當(dāng)路走的。想借路可以,你們每人喝三壇酒,喝完就可以出去,如果喝完了沒能走出去,醒來就重新喝。”
他語氣還是很和藹,但是任何人聽了,都知道這不是玩笑,而且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霍淳和胡穎穎剛才還以為三壇酒是給他們?nèi)齻€準(zhǔn)備的,原來是一個人的,這別說醉不醉,就算是水也喝不了三壇。
葉飛說道:“那我們就退回去,請找人帶我們出去?!?p> 靜兒說道:“這里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p> 胡穎穎在后面對霍淳偷偷使了一個眼色,然后兩人大步走向桌前。
霍淳嘴里說道:“我來嘗嘗是什么美酒。不好喝我可不喝。”
話音落,兩人一左一右就到了桌子兩側(cè),“嗆啷”一聲,兩人同時拔出劍,寒光一閃,兩把利劍就架在了金鏢王兩側(cè)脖頸。
兩人出手之快令人來不及反應(yīng),金鏢王這樣的人物,竟然輕而易舉被制住了,眾人也是出乎所料,就連霍淳和胡穎穎也是沒有想到一招就得手。
劍已出手,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今天不是逃出去,就是死在這。
葉飛一驚之余,把劍也拔了出來,手中的寶物系在了腰間。
梁箐也驚得抬起頭,睜大了眼睛。
呂昇在最后呆呆站著,手足無措。
珠兒還在跪著,靜兒還在原地站著,似乎這一切和她們無關(guān)。
金鏢王臉上沒有一絲驚恐,這是他的家,千軍萬馬來了,他也不會皺眉頭。
胡穎穎狠狠道:“萬萬沒想到,人人聞風(fēng)喪膽的金鏢王竟已是廢人,你既然不肯派人帶路,那就由你親自帶路?!?p> 霍淳此時也已點住了他兩肩大穴。
呂昇也想討好大家,把腰帶解了下來,跑過去說道:“我來綁住他胳膊?!闭f著就把金鏢王的胳膊背在后面,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誰也沒有理他,他是死是活,就有葉飛決定了。
珠兒開口了,語速不快不慢,聲音甜美溫柔:“各位,這頭狼可是整整烤了一天,你們肚子早就餓了吧?要走何不吃飽了再走?外面還有六關(guān)要闖,餓著肚子可打不過人家?!?p> 她說得沒錯,但是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大家倒是很驚奇。
霍淳看向葉飛,征求他的意見。
葉飛說道:“這個姑娘說得很對。我們就吃飽了再出去?!?p> 霍淳又封住金鏢王全身各處大穴,然后圍在桌前開始大口吃肉喝酒。
桌子邊上只有金鏢王座下一個虎皮椅,三人席地而坐,也不說話,只顧猛吃。梁箐和呂昇站在一邊看著金鏢王。
珠兒站了起來,撩起長裙從腿上拔出了一把半尺長的匕首。眾人目光都盯了過去。
珠兒說道:“吃東西要學(xué)會享受,你們這樣吃糟蹋了我的一片心意。這頭狼可是我親手烤的。”
說著話,已經(jīng)片下了三塊狼肉,放在三個盤子里,推到了三人面前。
胡穎穎哼了一聲,說道:“你主人都被我們綁了,你還在這和我們談?wù)撊绾纬?,你真是好奴才?!?p> 珠兒說道:“你們綁了主人,又不是綁了我,主人是主人,我是我。我的任務(wù)就是負責(zé)吃,不管是誰都一樣對待?!?p> 葉飛一聽,笑道:“天下還有這種奴才?那好!你就也來伺候伺候我,喂我吃如何?”
珠兒笑道:“這有何難?只要你不怕我一刀刺進你的喉嚨。”
葉飛笑道:“你這么秀美的手,絕對不是殺人的手,如果真把我殺了,能死在你這么美的美人手中,我也無憾了?!?p> 霍淳和胡穎穎知道葉飛平時絕對不會說出這些話,可現(xiàn)在怎么勸?不勸又擔(dān)心珠兒真會偷襲。
胡穎穎說道:“師哥,少喝點酒,還要下山呢。”
霍淳對珠兒喝道:“你跪下別動!想趁機偷襲?收起你的小把戲!”
梁箐聽到葉飛的話,隱隱約約感覺自己的事可能已經(jīng)暴露,側(cè)過身去,熱淚流了出來。
珠兒沒有跪下,望著葉飛,笑道:“你朋友可比你還害怕,你還要我喂嗎?”
葉飛已經(jīng)瞥見梁箐在偷偷落淚,目光掃向旁邊的呂昇,說道:“姑娘,那個人看起來很餓了。你去喂他。我倒要看看你這手是不是殺人的手?!?p> 珠兒扭頭看了一眼呂昇,輕輕喚了聲:“公子,請坐?!?p> 呂昇并不餓,就算餓也不敢過來讓她喂。
霍淳趁機說道:“這位公子,你也餓了吧,快過來吃點東西。吃飽了我們帶你離開,你要餓著肚子不吃東西,只會拖累我們,我們就不管你了?!?p> 呂昇走了過來,他擔(dān)心真的把他留在這,那他肯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他看看葉飛,又看看霍淳和胡穎穎,覺得坐在誰旁邊都不合適,最后坐在了珠兒跪的位置。
珠兒拿起刀片下一塊肉,遞到他嘴邊,“公子張嘴?!?p> 呂昇張開嘴,珠兒把肉放了進去。
胡穎穎撕下一條狼腿走到梁箐身邊,說道:“你去吃吧,我看著?!?p> 梁箐搖頭,“我不餓?!?p> 胡穎穎說道:“你這一身酒氣,喝了不少酒吧?酒這東西以后少喝,被師娘知道了肯定要挨罵了。”
梁箐點點頭沒說話。
胡穎穎想再旁敲側(cè)擊,看她沉默不語,也就沒繼續(xù)往下說。
葉飛邊吃邊看著珠兒喂呂昇,一會功夫已經(jīng)喂進去十幾塊。
葉飛說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珠兒笑道:“珠兒?!?p> 葉飛稱贊道:“名字不錯,你就如珍珠般圓潤,誰都會不舍得殺你??墒悄愕降讜粫⑷四兀俊?p> 珠兒笑道:“我會殺雞,殺鴨,殺鵝,也會殺人。”
葉飛搖頭,說道:“人和雞鴨鵝可不一樣,你既然會殺,那不如殺一個我瞧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