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任亦寧那位神經(jīng)大條的老娘高素芬,這都幾天不見兒子的面了,心里才覺得不對勁,琢磨著她家兒子是不是又在故意躲著自己?
到了晚上吃晚餐的時候,左顧右盼的也不見兒子的蹤影。
正巧,看見皮皮端著餐盤上來職工餐區(qū)了。
高素芬遠(yuǎn)遠(yuǎn)的打招呼,“皮皮,到阿姨這兒來坐,阿姨這兒空著呢?!?p> 皮皮想著任亦寧的交代,有點(diǎn)不愿意到去高素芬跟前,怕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于是,就近找了個座位坐下,說,“阿姨,我就坐這兒不過去了?!?p> 誰知,高素芬端著餐盤過來坐到了皮皮對面,開口就問,“皮皮,這兩天我家寧寧是不是很忙啊,也沒聽說出新菜,他忙什么呀?”
皮皮是個老實(shí)厚道的好孩子,他覺得欺騙大人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再說,任亦寧那家伙太任性,的確是需要有他媽管著,不然的話,弄不好,那家伙的胳膊遲早會廢掉。想著任亦寧那家伙胳膊都腫了,還硬是扛著不去醫(yī)院就惱火。
于是,皮皮把任亦寧打架受傷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高素芬。
高素芬一聽,臉都嚇白了,直接把餐盤推給皮皮,說道,“皮皮,你幫我洗洗餐盤,我去一
趟你們宿舍?!?p> 皮皮點(diǎn)頭說道,“沒事,阿姨你去吧”
高素芬小跑到任亦寧他們宿舍的時候,正要進(jìn)門,卻聽見柯鵬程的聲音在說,“寧寧,你這胳膊不能白受傷,等你好了,咱們再去找黃司勤他們幾個算賬。”
任亦寧正吃著柯鵬程給他帶回來的羊雜湯泡饃,嘴里嗯嗯的答應(yīng)著。
“任亦寧,你這個兔崽子,胳膊傷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高素芬進(jìn)了宿舍,沖任亦寧吼道。
“媽?你怎么來了?”任亦寧一怔,看了一眼柯鵬程,問道,“是你給我媽說的嗎?”
柯鵬程搖頭擺手,說,“我沒那么閑。”
“你這臭小子,沒人給我說,你就準(zhǔn)備瞞著你老娘嗎?”
高素芬走近任亦寧身邊,看了看他的受傷胳膊,抱著紗布,上面還有血跡,而且受傷的左胳膊明顯比右胳膊粗一些,好像是腫了吧?高素芬心里不確定,伸出手捏了捏任亦寧的傷口附近。
不曾想,任亦寧疼得立馬放下筷子叫了起來,“疼疼疼,老媽,你是我的親娘嗎?明知道我這兒傷著呢,還捏?”
高素芬卻突然掉淚了,說,“寧寧,你知道疼,為什么就不知道找媽媽呢?兒子,我是你的媽媽啊,你出了事為什么不找我,你知不知道,看見你這樣疼,媽媽的心有多疼嗎?不行,兒子,你的胳膊都發(fā)炎了,再這樣下去,萬一得了破傷風(fēng),你這條胳膊就廢了,兒子,跟媽媽去醫(yī)院,咱們把傷口重新清理一下,包扎一下,再打一針破傷風(fēng)。”
任亦寧從小到大見到他老娘掉過無數(shù)次眼淚,有時無緣無故的哭,有時被老爹打了罵了哭,有時他犯了錯,一邊打他一邊哭,,,小時候他不明白老娘為什么總是掉眼淚。可有一次,老娘喝醉了,聲嘶力竭的哭著找媽的時候,他突然就明白了他老娘為什么要哭。
可后來,任亦寧長大了,他卻很少再見到他老娘掉眼淚了。
有一次,老娘悠悠的對他說,“兒子,你老媽我這么努力,認(rèn)真的生活,老天爺肯定不會虧待我,是不是?”
是的,媽媽,我們都在努力認(rèn)真的生活呢。
當(dāng)時,任亦寧不知道如何回答,但他在心里這樣對他老娘說。
如今,當(dāng)任亦寧見到老娘又開始掉眼淚時,他立馬舉手投降了,忙說,“行行行,媽,我跟你去醫(yī)院,不過,你得等我把這羊雜湯吃了再去。”
高素芬擦干眼淚,看了一眼那碗飄著紅油的羊雜湯,說道,“不要吃辣的東西了,難怪你得傷口會發(fā)炎,肯定是這兩天啥都吃,沒忌口的緣故?!?p> “可是,老媽,你不給我吃羊雜湯,我餓??!”任亦寧舍不得這碗羊雜湯,還想爭取一下。
“餓不死,馬上跟我下樓醫(yī)院,我去樓下小賣部給你買面包?!备咚胤液敛涣羟榈膹?qiáng)硬了起來。
“媽,現(xiàn)在都十點(diǎn)鐘了,醫(yī)院早就下班了?!比我鄬幉皇遣幌肴メt(yī)院,是真的太晚了。
“咱們打車去急診科?!备咚胤倚睦镏?,想也沒想就說道。
“媽,你理智點(diǎn),我真的沒事,就我這種情況,真要去了急診科,人家理都不理我,還嫌我浪費(fèi)人家急診科的資源。媽,你放心吧,這都過了三天了,我一點(diǎn)事也沒有,吃嘛嘛香的。媽,我保證,明天一早我就去醫(yī)院,該干嘛干嘛?!?p> “哎,,,”高素芬長嘆了一口氣,想想兒子說的也是個理,于是,退一步的說道,“把你買的藥水和紗布拿來,我重新給你清洗一下傷口?!?p> 任亦寧乖乖的拿出藥水和紗布。
高素芬輕柔的解開任亦寧胳膊上的紗布,可是,看到兒子胳膊上的血肉翻卷的圓形傷口時,高素芬眼睛又紅了,她強(qiáng)忍住沒掉眼淚,問道,“你們這是和誰打架啊,下手這么狠?瞧這傷口,白蒼蒼的,都快化膿了,兒子,媽媽輕點(diǎn),把膿血擠一下,疼的話,你就吭一聲?!?p> “別,別,媽,那傷口上面不是膿,是我灑了些云南白藥,你不要硬擠了。”任亦寧是真怕他老娘給他傷口上加傷。
“哦,是這樣啊,嚇我一跳?!备咚胤乙贿吔o任亦寧清理傷口,一邊說,“兒子,我們租的宿舍里的馮兵回老家了,空出一個床位,你就搬過去和我們住一起吧,這樣的話,我和你爸好照顧你?!?p> “媽,我住在這里挺好的,有皮皮和柯鵬程他們照顧著,就不要搬去你們那兒了吧?”任亦寧試著和他媽好說好商量。
可這次高素芬卻不容任亦寧跟她好說好商量,而是直接說道,“這次沒得商量,你不搬也得搬,你要再這么打幾次架,我嚇都嚇?biāo)懒耍宜懒?,你也就利落了,沒有媽管你了。”
這連死都說出來了,任亦寧連忙說道,“行,行,別說了,我搬,明天就搬。”
任亦寧平日雖然叛逆了一些,但他也明白,這世上,生他養(yǎng)他管他嘮叨他的媽媽只有這么一個,他萬萬不能沒有老媽。
說話間,高素芬也給任亦寧清理完傷口,然后重新包扎了起來。
弄完后,高素芬看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兒子,又看了一眼那碗已經(jīng)冷掉的羊雜湯,有些心疼的說道,“兒子,你餓不?”
“你說呢?老媽?!?p> “要不,老媽給你點(diǎn)個外賣吧?喜歡吃什么,水餃?漢堡?白粥?”高素芬劃著手機(jī)屏問任亦寧。
“隨便,隨便,在你老手底下我能有好日子過才怪。”任亦寧懶懶的和他老娘皮。
“胡說,有媽的孩子是個寶,沒媽的孩子是根草。老媽怎么舍得委屈我家寶貝寧寧?!备咚胤艺f著,伸手要拍兒子的俊臉。
任亦寧偏頭躲過老媽的魔爪,和柯鵬程齊齊的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