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不去也無妨,交個朋友
她伸手去摟他的肩,想拍拍他的肩膀,既表親近,又表安慰,也不枉她收了他十兩銀子。他個子很高,她的手臂只夠在他的背上摸一把。
摸便摸了,蘇四郎也不介意。
“阿熙,你在哪里當差?”
“給人當小廝呢,沒什么出息?!?p> “你愿意跟我走么?跟著我們,雖不能大富大貴,但吃香喝辣沒問題??偙忍焯焓毯騽e人強?!?p> “這個,我的身契還在主人那兒呢?!?p> “無妨,只要你愿意,我們隔日給你拿回來便是?!?p> “想拿身契便拿?”
“你考慮一下,明日告訴我?!?p> 蘇四郎似乎很快忘了失去姐姐的痛楚,跟桂熙一見如故,兩人結伴在惠州城里亂逛。
她很想問問他怎么這么快便不傷心了,想起曾經(jīng)有一次問過白子蘇這樣的問題,結果差點被弄死,想想便算了。
倒是蘇四郎好像看懂了她里的疑惑:“我跟我姐姐差不多有十年時間未在一起生活了。這些年也就每年跟她要些銀子?!?p> “要銀子?”
“啊,我姐姐不放心我,怕我挨餓受凍,總要偷偷摸摸塞些銀子給我?!?p> “你知道你姐姐為何被你姐夫殺了么?”
“你知道些什么?”
“聽說客棧這些年的積蓄都被孫二娘送給外頭的相好了,掌柜才起了殺機。不過,這只是外頭的謠言,不一定是真。”
蘇四郎嘆口氣:“是真的。”
“???”
桂熙的八卦之心又騰地燃燒了起來,等著他繼續(xù)吐露真相。
他卻換了話題:“不說這個了。若是往后有機會你跟我一起做事,我再細細講與你聽?!?p> “行吧。”
她也不是很想聽傷心的事情,有人陪她游玩便是樂事。
一直到斜陽快要西下,蘇四郎才匆匆道別:“我得出城去了。明日再來,我在客棧門口等你。你明日告訴我你愿不愿跟我走?!?p> “你住城外么?”
“嗯?!?p> 兩人道別。雖然不知道城外什么地方可以投宿,但桂熙也未多想,余猶未盡地回了清歡閣。
看那邊屋子里白子蘇已經(jīng)和雪楓姑娘對飲上了,她在外頭看了一眼,見白子蘇向她看來,忙一縮脖子躲開了,自己摸去廚房要了點吃食和熱水,算是打發(fā)了。
昨日才被責罰,今日又溜出去玩了。若是今晚又被抽鞭子,她也認了。
而且,若是被抽了鞭子,她明日仍是要出去。
凡是抽不死她的,必將讓她更不聽話。
弦月在天,月色晦暗,她所住的小樓安安靜靜,反倒難以入睡。
白子蘇在前頭喝酒,也不知何時回來責罰她。
等著心里也不踏實,不如做些什么事,心里反而踏實些。想著在莊園時白子蘇翻墻跳樓都嫻熟得很,不如她也來練練這功夫。
先從跳樓開始。
第一步,跨出二樓欄桿。這個不難。
第二步,從二樓欄桿外往下跳。
從樓上往下看,那是一種風景,樓上的人還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若是要往下跳,還是需要一點勇氣。
若是落地不穩(wěn),斷了骨、崴了腳可如何是好?
不過,若是連二樓都不會跳,那還不是廢物一個。
她扒在欄桿外往下左右打量,遲遲不敢往下跳。
白子蘇在前頭見著她溜進去,原本不想理睬,可總覺著心里牽掛,酒越飲越覺著無滋無味。酒壺見底,他便往小樓來了。
一進院門,便看到桂熙扒在二樓欄桿外邊探頭探腦,鬼鬼祟崇。
他仰頭問:“你做什么呢?”
她不期然聽到他的聲音,想著要被責罰了,不知該往下跳還是翻進去,手忙腳亂,手下一滑,整個人如一袋沙包似的直往下墜,正好又落在白子蘇的懷里。
“啊!”
兩兩相望,大眼瞪小眼。
各自心里千言萬語,卻只有沉默相對。
良久,她從他手里掙脫,溜回樓上,也忘了自己做小廝侍候主人的本分。昨晚的幾鞭子,仿佛打斷了兩人的溫情。
長夜漫漫,各自惆悵。
白子蘇已經(jīng)懶得問她,白日她摸背的那個男子是誰,是她心里掛念的那個男子么?是在江州認識的么?
就是這么巧,她摟蘇四郎的肩膀未夠著的時候,白子蘇和雪楓姑娘正跟在她后頭。
她和蘇四郎的一見如故,在他的眼里便是久別重逢的親熱。
他自忖他誤會了她和容燦,誤會了她和安如玉,總不至于再誤會這個吧?事不過三,若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誤會,那想必也不是誤會了。
惆悵著惆悵著,天又亮了。
桂熙想起昨日與蘇四郎的約定,她并不想冒冒失失地跟他去,但想著去跟他說一聲,免得他巴巴地等在客棧那兒。
蘇四郎正背靠著客棧的大門,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陽光灑在他的側臉,明朗生輝。
他見著她過來,眼睛一亮,迎了過來:“阿熙,我?guī)闳ヒ娢壹抑魅耍胍娨娔?。?p> “主人?”
蘇四郎的主人是個什么人物?
“是。昨晚我跟他說起你,我說你少年老成,又聰明機智,必是個做事的好手。我家主人頗感興趣,想跟你會一會,若是他看中你了,今日便能跟我們走?!?p> “我少年老成,聰明機智?”
是她未發(fā)現(xiàn)自己的長處,還是蘇四郎眼瞎或嘴瓢了?
“走吧走吧。”
蘇四郎親熱地勾著她的肩,將她帶進一家茶館:“主人在這里等你。我們主人雖年輕,卻是個少年梟雄,人中豪杰,跟著他必錯不了。”
“可是,我還未決定跟你們去?!?p> “不去也無妨,交個朋友?!?p> 說話間,他已帶著她進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