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將軍府里的炮灰嫡女
“少爺,少爺?醒醒,到家了?!?p> 張小風坐在車轅上,朝車廂里輕聲喊道。
顧念睜開了眼睛,哀慟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血泊中的那場夢,太過真實,那把手術(shù)刀,好像也插進了自己的心里。
眼角一片冰涼,顧念伸手一摸,淚水沾濕了她的衣襟,在夢里,她們都沒有哭,原來,不是沒哭,只是她感覺不到罷了。
張小風還要再叫,顧念抬起了手掌,沒有說話,從車廂里坐了起來。
張小風遲疑地看著她,怎么感覺顧念休息了一會兒,面色更加不好,而且身上還有股若有若無的哀傷氣息。
“少爺?心情不好嗎?”
顧念搖搖頭,拒絕了張小風的攙扶,搖搖晃晃地下了車。
一時沒注意,一個踉蹌,腦袋磕在車壁上,暈暈乎乎地,好像還沒從睡夢里,那個血腥的場面中走出來。
顧念疼的閉上了眼睛,腦子里亂成了一團漿糊,今天朝堂上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讓她倍感疲憊。
現(xiàn)在又突如其來的做了這樣一個夢,究竟是好是壞?
還是,這段時間太累,想找個人依靠?
顧念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疼痛讓她清醒一點了,當她再次睜開眼,眼中的迷茫和脆弱全部消散。
“沒事兒,我有點累,你一會兒跟夫人講,晚膳你們吃吧,我不餓?!?p> 顧念腳下發(fā)軟,進院子的時候,看見在廊下等她回來的顧清月,只好轉(zhuǎn)了個方向。
“娘,很晚了,您不用每天都等我回來?!鳖櫮顭o奈地說著。
自己每次回來的時間都不準確,顧清月的身子又不是很好,夏日傍晚天氣涼爽倒還好說,但冬日,寒風瑟瑟,生了病可就不好了。
顧念勸過對方很多次,都被顧清月溫柔地拒絕了。
“餓不餓?娘在廚房里煨著湯,要不要喝兩口?”
顧念無法拒絕顧清月滿懷期待的眼神,準確來說,是一切善意的感覺,她都無法抗拒。
幾世里,她遇到了很多人,有無緣無故生出的善意,也有平白無故生出的惡意,善惡其實就在一瞬間。
幼年父母離世,顧念特別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善念,上天憐憫,讓她能用這種另類的方式,去補償她曾今失去的一切。
“謝謝娘?!?p> 顧念伸長手臂,抱住了顧清月,比她還高的顧念,現(xiàn)在卻像一個小孩子,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最安心的港灣。
“走嘍,喝湯去了!”
顧清月在前面走著,知兒莫若母,顧念散發(fā)出的頹喪之氣,她如何沒有注意到。
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顧念的眼神無意間地躲避了一下。
她就知道,顧念的心里壓著事,但又強顏歡笑,不讓自己擔憂,想來也該是問不出什么,倒不如當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好。
顧清月遞給顧念一碗湯,湯碗比顧念的臉盤還大,香氣撲鼻,白騰騰的熱氣讓顧念冷峻的臉上松軟下來,柔化了她的五官。
喝了一口,顧念看到顧清月就站在一旁,含笑地望著她,不動也不說話,就這樣,一直等到顧念把湯全部喝完,才沒頭沒尾地念叨了一句:“我的念姐兒,長得真好看?!?p> 好久沒有聽人夸她,顧念羞澀了一下,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笑意。
顧念回到自己的房間,突然發(fā)覺傍晚時的自己,在無病呻吟,她在這個世界里,真切感受到的暖意,難道就不算溫暖了嗎?
上個世界,有父母,有朋友,這個世界也是一樣的,有娘,有翠環(huán),張小風和安了大師,還有夫子,誰說就是一個人了?
自己依靠不了別人,但她已經(jīng)足夠強大,能給別人帶來依靠,這又有什么不好呢?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顧念一大早,就被屋外的聲音給吵醒,一夜安眠,顧念取下衣架上的斗篷,隨手披在了身上,向外走去。
“少爺,你起來了?!?p> 顧念一開門,就看到門外站著張小風,捧著一身嶄新的長袍,正在門口等著。
“嗯,起來了,姑母不是才給我做了一身衣服嗎?怎么又做了?!鳖櫮畹恼Z氣有些嚴厲。
顧清月做事一向認真,忙起來就會忘了時辰,不熬到實在受不了就不停手。
再說,針線活兒本來就費眼,她衣服只要夠穿就行了,更何況,之后上衙,自有朝廷發(fā)的官服,有幾件換洗的行。
看來她之后,還要好好勸勸顧清月。
“這衣服不是主子做的,今兒個早上,朝廷來人,說是圣上恩準,在鹿鳴苑舉行恩榮宴,新科進士均可參加,這身衣服,就是給探花準備的?!?p> 張小風說完,與有榮焉,跪在地上,將手中的衣袍舉過頭頂,低著頭,激動地道:“恭喜少爺新科一甲!”
顧念被張小風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拉了起來,口中嗔怪地說:“做什么要這個樣子,這個家里,我和姑母,可從沒把你們當作下人?!?p> 張小風聽了眼淚汪汪的,帶著哭腔說道:“我…我就是高興,您和主子,對我們的好,小風此生沒齒難忘。”
早在他們一同進京的時候,顧清月就把張小風和翠環(huán)的賣身契都還給了他們,也沒想著回報。
但是翠環(huán)和張小風都是實誠人,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不是親人更似親人,兩人都不愿意離開。
張小風說的情真意切,顧念哪里感受不到,替他擦著眼淚,玩笑道:“可快別哭了,我這還沒穿上身的探花衣裳,都快被這嘩嘩啦啦落下來的眼淚水給沖跑了!”
張小風不好意思地從地上站起,大聲嘟囔著:“少爺你壞,你嘲笑我!”
顧念抓起衣服,躲進了屋子里,留下張小風一個人在外面跳腳。
穿戴好,顧念學著古人,在腰間插了一把折扇,風度翩翩地打開門,向外走去。
張小風早就將之前發(fā)生過的事情遺忘,看見顧念走出來,驚嘆道:“少爺,您真的是玉樹臨風,貌比潘安!”
顧念抽出折扇,敲在張小風的腦袋上,調(diào)笑著:“有點兒長進,今日需要做的文章,可以少寫一篇?!?p> 在張小風的開懷大笑中,顧念走了出去。
白馬錦袍,暗紅色的華服上織著暗紋,在日光下若隱若現(xiàn),顧念手握韁繩,在道路上疾跑。
官道上空空無幾的百姓,提著小籃子,在往這邊探頭張望,更多的百姓,都跑到鹿鳴苑前的官道上,想要一睹狀元郎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