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安和戴耀月,準(zhǔn)確來說是現(xiàn)在正躲著白瑾的那位內(nèi)向的戴耀月。
她們之間,還有一個共同點。
咽下一口涼白開,白瑾清了清嗓子,提起筆刷刷地寫著。
她們的記憶都恢復(fù)得特別快,特別完整。
不像白瑾,也不像瑤瑤,他們兄妹倆都是受外在因素影響才漸漸找回記憶的,最初時無論是記憶的完整度與詳細(xì)度都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宋安安與戴耀月。
而宋戴二女恢復(fù)記憶的時機(jī),就是被牽連入這個夢境了。
若是耀月倒還算有小月這個外在因素影響也就罷了,可宋安安……
據(jù)她描述,在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陌生的街道時,就開始頭疼了,遭遇斗篷人已經(jīng)是恢復(fù)記憶之后的事了。
如此一蹴而就,似乎,不僅僅是她們啊。
還有白瑾自己,在梁為民的夢境里找回了【難兄難弟】和【存世】。
之前他還糾結(jié)于看了方一鳴的故事之后沒找回對應(yīng)的天選技,而梁為民的夢境里白瑾以一種全新的視角看完整段故事,兩個天選技的細(xì)節(jié)大大方方地展示了出來。
有一種假設(shè),可以讓“有某人在暗中幫助白瑾”這一事實成立。
從來沒有任何證據(jù)表明,白瑾與他的隊友們,所有人都被牽扯進(jìn)意識的世界!
[要小心身邊的人]——因為意識世界中的他們,里面的某人是假的,就像之前的“嫌犯”那樣。
“他們之中沒有背叛者”——因為尚在現(xiàn)實世界的人依然在努力,沒有被困進(jìn)意識世界的女孩們找到某種能影響意識世界的方法。
如此一來,在意識世界中,白瑾如此順利地找回記憶和天選技的理由就說得通了。
而迅速找回記憶的宋戴二女,同樣也是現(xiàn)實世界的助攻。
他也好,宋戴二女也好,最先被淡化的都是升華之儀的記憶。在忘卻之后已經(jīng)被困進(jìn)此處,深陷于美好的日常生活——即是假象。
沉溺于假象,最終被奪取刻印,成為升華之儀的敗者;又或者,死在假象中,神魂消亡,刻印自然也就歸幕后黑手所有。
那么他現(xiàn)在要做的事……
“夜辰怎樣了?”也顧不上會不會打擾她的思路,白瑾焦急地詢問。
“啊別吵別吵?!钡玫降幕貞?yīng)帶著怨氣。“就差一點了,nnd,這里的穩(wěn)定性到底什么回事啊。”
后半句問候親戚的話已經(jīng)不是在和白瑾說了,白瑾也不惱,只是提醒。
“做好準(zhǔn)備,我們可能要在這個夢境里就直接實施計劃了?!?p> “用納米工藝的話……哈?你說什么?要是錯了的話……”
“總之你快點就行了?!?p> “閉嘴,別催!”
激烈的話語后,房內(nèi)歸于寧靜,可外面的白瑾還沒打算就此沉默。
“我要出去,宋安安和我一起。”
“啊?哦哦好?!?p> 方才的對話并沒有避開宋安安,她自然聽得一清二楚。此時突然叫到她,雖是不解,但還是選擇了服從。
“喂?!?p> 哐當(dāng)一聲,房門被大力推開,戴耀月站在門邊,滿臉不可思議。
“你去哪???”
“吸引火力,給你爭取時間?!?p> 戴耀月頓時瞪了眼睛,蹬蹬蹬地走到白瑾身前,使勁抓住他的衣領(lǐng)。
“你發(fā)什么瘋,我們現(xiàn)在不是藏得好好的嗎?當(dāng)時我藏這里不也沒有暴露?!?p>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卑阻嫔降刈ч_她的手,“你已經(jīng)暴露了,你知道陳昊龍的手段。”
“你……”戴耀月語塞,瞪著白瑾“哼”了一聲后,氣沖沖地回了房間。
嘣!關(guān)門的聲音特別響亮。
看著他們這般,宋安安張了張嘴,終究還是說不出話。畢竟她自己并沒有特別好的解決方法。
白瑾整著衣領(lǐng),轉(zhuǎn)頭望向她,她下意識地收手挺胸調(diào)整站姿——著實被白瑾剛剛的氣勢嚇到了。
“靈力恢復(fù)得還可以吧?”
“嗯,九成左右?!?p> “那就走吧。”他靠過來,輕拍她緊繃著的肩膀。
“放輕松,你要做的事和我不一樣,安全得多?!?p> 咔嚓,拉動槍栓,確認(rèn)槍械無問題,插入腰間的槍鞘。龐大的飛劍懸在身前,鋒刃在少年審視的目光下展露無余。
很好,都沒有問題。
揮手,藏納在藏鋒中的飛牙盡數(shù)飛出,隨后被納物袋收起,白瑾招手。
“走吧?!?p> “嗯,不用和她約好時間嗎?”
“不用,什么時候她修復(fù)好夜辰,什么時候我再來匯合。而且我們之間又不是斷開聯(lián)系,突發(fā)狀況的時候,我會趕回來。”
況且“戴耀月”并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對付陳昊龍和斗篷人她也很有經(jīng)驗,不說反殺,起碼爭取時間是可以的。
“喂等等?!?p> 門開了,少女叫住了他們。
“拿去。”
一黑影被擲出,白瑾穩(wěn)穩(wěn)的接住,仔細(xì)看,那是一個頗有機(jī)械感的圓盤,外表有幾個不知什么功能的按鈕。
“對付時停用的,快滾吧?!?p> 翻手看了看,白瑾嘴角勾起。
“謝了?!?p> “誒?!毙≡掠忠淮谓凶×怂?,“她有話跟你說。”
話音落下,戴耀月神色一變,眼神柔和許多,隨即又帶上幾分羞澀,抿了抿嘴,微紅著臉。
“白瑾,你要注意安全。”
倒是不結(jié)巴了,看她那微微伸手的模樣似乎是想靠近些但又不敢。
“我,我們很快就能修好的,不要逞強(qiáng)……”
少女聲音和她的頭一樣越來越低,見她這般,白瑾忍不住伸手摸摸頭。
“行了行了,怎么搞得跟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似的,我知道了?!?p> “咿——”
戴耀月漲紅了臉,蹬蹬蹬地后退了半步,神色再度轉(zhuǎn)換,眼神變得犀利。
“好了,別煽情了。學(xué)姐你也是,要注意安全?!?p> “嗯,謝謝?!笨磩偛胚@場景,宋安安隱約猜到了些關(guān)于雙重人格的事——不過,就像她說的那樣,好奇的事以后再聊吧。
夜空下,少年站在高樓頂層,吹著微涼的夜風(fēng)。
“可以了吧?”
他沒回頭,他確信身后的少女聽到了他的問題。
“呃,勉強(qiáng)吧?!?p> “放輕松,并不是需要你用神識去進(jìn)行微調(diào),握住手柄微調(diào)就好?!?p> 此時,宋安安正站在藏鋒之上騰空而起,是的,獨自一人飛起來。
不過嚴(yán)格來說不是御劍飛行,畢竟白瑾給藏鋒安裝了一個備用配件,可以讓藏鋒變成飛行滑板一樣,宋安安站在上面就能握住車把手操控了。
這個配件并不好用,也只有現(xiàn)在這種情況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夠宋安安用。
“那么,祈禱吧,然后出發(fā)。”
希望宋安安那個“交通工具殺手”的被動不要發(fā)動——這只是白瑾的心底話。
少女雙手合十,額頭綻放朱紅的光芒。
【祈禱】:這個城市里的所有天選者或曾是天選者的人都會在五分鐘后發(fā)現(xiàn)白瑾。
【祈禱】:接下來半小時里,宋安安不會被天選者發(fā)現(xiàn)。
【祈禱】:夜辰的逆向工程完成之前,戴耀月不會被白瑾和宋安安以外的任何人找到。
“嗯唔……”
宋安安痛苦地捂住胸口,感受到那迅速衰落的氣息,白瑾知道她并不好受,但她祈禱成功了,就足夠了——用那種方法駕馭藏鋒也不需要她的靈力和神識。
然后,再來一次。
【祈禱】:之后的半小時里,宋安安遭遇白霧瑤、靈雪瑜、李重明的概率增加。
“呼——呼——”
宋安安喘著粗氣,白瑾手按在她背上為她簡單調(diào)理氣息,說道。
“快走吧。”
“嗯?!?p> 女孩飛走了。
現(xiàn)在,就剩下白瑾了。
與他一貫的行事風(fēng)格不同,此時他所在之地,離住宅區(qū)不算太遠(yuǎn)。
但無所謂,都是假象而已,不會傷及無辜。
他也開始吧。
抬手,以指為筆,以靈力為墨,以天地為紙,開始,創(chuàng)造生命。
話說回來,這個“夢境”里的陳昊龍,似乎還沒和他接近到10米以內(nèi),白瑾之前也沒用過天選技,他好像還不知道白瑾是天選者呢。
呵,給他個驚喜。
一筆勾勒,【點睛】,無聲的廣播響遍方圓千米,一抹綠意在樓頂盛放。
還不夠,離他所想要的決戰(zhàn)的舞臺,還差不少。
烏云被吹去,月亮出來了,少年在月光下似是癲狂地繪畫著。
戴耀月說,她被雪瑜學(xué)姐邀請才去那找什么燒烤店。
宋安安也說,雪瑜約了她在那條街巷附近匯合,她還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
小月說,她是被瑤瑤告知白瑾不見了,一直尋找了半天,后來瑤瑤領(lǐng)著的時候走到那條街巷看見了要被白瑾砸到的戴耀月。
呵……
這里和過去的夢境都不一樣。
這個“舞臺”太大、太廣闊了,飛了幾千米都沒觸摸到邊界,也隔了太長時間沒有遭遇“場景變換”,更沒有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離不開故事的主角身邊。
如此寬闊的“世界”,沒有因為靈力不足而崩潰。而他們,也保持了原原本本的模樣,身上的一應(yīng)事物沒有變化。
這里不是普通的夢境,這里就是意識世界,換了個模樣的意識世界!
敵人的天選技,需要遵從故事的邏輯,就像勇者打敗魔王,只不過它可以將結(jié)局推動為勇者與魔王同歸于盡,又或者魔王戰(zhàn)勝勇者。
如果一味躲著等到完成夜辰的修復(fù),或許更適用于現(xiàn)實邏輯,但對于一個故事而言,過于平淡,缺少爆點。
故事不會這么簡單地讓主角打反派,而是會讓反派找到并圍攻曾經(jīng)暴露過的主角團(tuán)——以某位被打死過很多次的陳姓反派來說,他的設(shè)定里確實擁有這樣的偵查能力。
這樣一來,敵人,就能順從故事的邏輯,做到他在現(xiàn)實里做不到的事情,將不可估計的危險帶到白瑾身邊。
他無法在現(xiàn)實世界中憑空得到強(qiáng)大的力量與白瑾硬碰硬,但在這個意識世界里,他能創(chuàng)造出能威脅到白瑾的危險。
這還不夠,他的能力是有限制的,依然不能無限堆積反派的力量,也不能毫無理由地就將危險降臨到主角身上。
所以他需要遵從故事的邏輯,編織了一個故事,主角一步一步探索夢境,最后猝不及防下陷入了最危險的夢境。他還讓反派有一個恰當(dāng)?shù)睦碛舍槍χ鹘?,并且可以恰到好處地聚集一起并?lián)手圍攻對反派而言太過強(qiáng)大的主角——聽起來多正確的理由。
到那時,主角就要以比肉體更脆弱的神魂,在這個意識世界里陷入苦戰(zhàn)之中,最后,幕后黑手贏了。
呵,但白瑾還是想說一聲,要讓他的敵人失望了。
他可不會太過脆弱。
男主角為女主角爭取時間,在苦戰(zhàn)之中,傷痕累累,在敵人的獰笑中即將倒下之時,女主帶著足以逆轉(zhuǎn)局勢的神兵來到戰(zhàn)場——聽起來更有意思的,不是嗎?
綠意盎然,離白瑾所想要的舞臺就差最后幾筆。
哦哦,對了,還有宋安安要做的事。
也沒什么了,白瑾也不在乎那三個人中誰是假的了——李重明或許不是吧,他最信任的兩個女孩呢?
不知道,他也不想去鑒別。
他要做的,是吸引“所有”注意力,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戴耀月。
夜辰完成的那一刻,他就贏了。
戴耀月說很快就好,也許現(xiàn)在他們二人(三人?)間還有些陌生,但此時白瑾愿意相信她。
空氣在震鳴,白瑾耳朵一抖,最后一條巨型藤蔓勾勒成形,致命的子彈深深陷入其中。
來了嗎?他準(zhǔn)備的舞臺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
聽著腳下樓層急促的腳步聲,感知到舞臺邊緣忽然顯現(xiàn)的斗篷,白瑾知道,該開始了。
二十,不,三十多人嗎?陳昊龍還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來吧!”
月光之下,藤蔓編織而成的空中庭院展露無余。少年拔劍,決心讓這個為了打敗他而存在的故事走到終點。
就用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
“此刻,盛大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