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燃燒而成的黑煙籠罩了大半個戰(zhàn)場。
一線寒芒割裂空氣,一聲脆響,漆黑的槍管應(yīng)聲斷裂。
“呃唔……”
持槍人瞪大眼睛,捂著喉嚨無力地倒退著,但怎么都止不住噴灑的鮮血。噗通,他倒下了。
他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后一個。
轟!雷光千道,吞沒了他的尸體。白瑾飄飄然地后退半步,雷法沒有傷到他半分。
在自己手下身上搭載可以遠(yuǎn)程控制的超凡炸彈,可真是……
一如既往地狠心啊,陳昊龍!
叮叮——兩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白瑾揮劍擋下子彈后退數(shù)步,身體藏在藤蔓編織而成掩體后。
現(xiàn)在,這里可是他的主場。哪怕他創(chuàng)造的舞臺同樣會限制自己的飛劍,但相比作為掩體的效果,這種小小的損失,不值一提。
他很清楚的。
如風(fēng),無影,穿梭在綠色庭院中。
他的敵人沒有大范圍殺傷的能力。
揮劍,劍氣輕而易舉地洞穿了藤蔓,一擊斃命。
雖說戰(zhàn)術(shù)指揮優(yōu)秀,但他們的武器對于超凡戰(zhàn)斗而言,太過遜色,小口徑的子彈甚至破不了巨藤蔓。
錚——劍鳴,眾飛劍高懸于空,達(dá)摩克利斯之劍向頭上毫無防備的敵人落下,宣判他們的死亡。
想躲?這里可是整個城市的最高處,哪有防空掩體,也沒有任何狙擊手可以瞄準(zhǔn)白瑾。
忽然,一絲金屬光澤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白瑾急剎,雙腳與藤蔓摩出黑煙,長劍直立身前。
那一霎,仿若敲金擊石,炸裂的陣陣轟鳴聲充斥了白瑾的聽覺。
一陣恍惚,他短暫地耳聾,聽不見戰(zhàn)場上的任何聲音。
嘣——這不是槍響。
白瑾瞳孔微縮,他感應(yīng)到了,一直與神識相連的“蛛絲”忽然斷了數(shù)段,就在……那里!
急促轉(zhuǎn)身,無人能看清長劍舞動,唯有殘余半圓與它那半透明面上凹陷的彈孔宣告著又一次特殊的襲擊被阻攔。
時間停止了,白瑾很清楚,在他感知到天選技發(fā)動的廣播之前,覆蓋整個庭院的“蛛絲”驟然斷裂一部分已經(jīng)提醒了他。
真是個實用的物件,回頭好好感謝戴耀月吧。
還有……
叮!
沒有回頭,白瑾反手持劍向身后刺去,這絕不只是普通的刺擊,迸發(fā)的劍氣割斷了斗篷的一角。
攻勢未止,順勢壓低身段,回身一記掃堂腿——預(yù)料之中,沒有擊中的實感。
抬頭,斗篷遮掩了月光,鋪滿了他的視野,銀色的短劍是唯一的光華。
無需畏懼鋒刃,握緊劍,挑。
滋啦,不出意外,長劍斷裂,被輕輕松松地切成兩段。
這是理所當(dāng)然,那可是具備切斷一切的特性的【斷】。
誠然攻擊性十足,但是!
“哈——”
棄劍,手臂平行抱拳,站穩(wěn)雙腳,腰部與雙手猛地發(fā)力。
鐵山靠!
“唔……噗!”
女人的眼珠子仿若要爆出眼眶,柔軟的腹部瞬間受擊,吐出滿口鮮血。
要反擊——帶著這個念頭,她揮舞能破壞一切防御的短劍。
只要打中這個少年,便是不死,他也要重傷。
然而,一只手掌帶著勁風(fēng)向上猛推,不偏不倚落在持【斷】的手臂,短劍非但沒能揮下,反倒被生生止住。
再厲害的兵器,打不中都是沒有意義的,止不住它,白瑾還制不住人?
正是此時,女人空門大開,白瑾哪能放過這個機(jī)會,五指并攏比作手刀,靈力纏繞指尖直刺腹部。
不曾想這近乎必中的一擊卻是摸了空,白瑾抬頭,只看見了女人在空中再度消失的場景。
切割空間達(dá)到閃現(xiàn)的效果來避開了致命一擊,哼,那也該輪到他了。
招出新的靈劍,隨手舞出劍花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負(fù)跸虏恢翁幰u來的子彈。望著漸漸濃郁的綠霧,白瑾雙眼微瞇,邁步,面不改色地直沖綠霧深處。
果然,還是演變成抗靈力粒子煙霧的戰(zhàn)場——預(yù)想之中了,畢竟是現(xiàn)代化嘛。
他的神識會被限制,他的靈力不能離體太遠(yuǎn),他的飛劍或許只能護(hù)體,然后,他可能只能像電影里的武俠一樣以一身武藝對抗現(xiàn)代槍械。
但那又如何?
這是第一次嗎?難道他沒經(jīng)歷過嗎?難道他沒有在同樣的惡劣的環(huán)境打敗過陳昊龍嗎?
無非就是多了個東逃西竄的刺客,同樣的招式,對白瑾可沒有作用!
刻印紅光更盛,眼中的一切都慢了下來——錯,是白瑾變快了。
瑤瑤曾經(jīng)與他說過可以預(yù)知未來的【墓志銘】與刪除時間的【緋紅之王】。白瑾不能預(yù)知未來,他只能走得稍快一點,比這個要被刪除的過程稍稍快上一些。
然后,根據(jù)他的預(yù)判,在最后的時刻沖鋒槍冒出火舌。
噠噠噠……密集的火力中,未能理解自己為何像是少了一段記憶的人們紛紛倒下。
12,這是白瑾開戰(zhàn)至今的殲敵數(shù)。
陳昊龍帶來的人手折損了將近一半,時間停止剛剛已經(jīng)用過還在冷卻,時間回溯恐怕也不舍的用吧。畢竟對陳昊龍而言,在冷卻期強(qiáng)行回溯導(dǎo)致【滴答】完全損壞是不能接受的損失吧。
選吧,是退,還是戰(zhàn)?
再度響起的槍聲回答了白瑾,沒有人退縮。
那正合白瑾心意,都留下吧,一個都別想跑。
劍舞,高高豎起的藤蔓塌下,擋住了身后那人的視線,白瑾縱身一躍,前空翻的瞬間槍口對準(zhǔn)了那身斗篷,扣動扳機(jī)。
下一瞬,斗篷被打成馬蜂窩,白瑾眉頭輕挑,聽見了身側(cè)的破風(fēng)身。
障眼法和二連閃現(xiàn),緊隨其后的則是致命一擊。
那么,你有以命換命的膽氣嗎?
橫眉冷眼瞥向女人,白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出一劍。
錚——女人畏懼了,她不敢以肉身接下這蘊(yùn)含偉力的一擊,唯有急忙改手,化刺為挑,直指心臟的鋒刃不得不改變方向阻攔少年的劍。
斷了,白瑾再一次被切斷了兵器,而這一次,【斷】的鋒刃劃過了他的腰間,刺破了那不起眼的袋子。
頓時,腹部遭受沖擊,白瑾眉頭微蹙,看著無數(shù)物件憑空冒出。
納物袋破了,白瑾心頭一沉,并沒有失去冷靜。
一個翻滾躲過身后的火球雨,他拿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彈匣,還有劍。
女人再度消失在綠霧中,似乎【斷】切割空間的能力并沒有受到綠霧的影響。而藤蔓庭院的火焰,愈演愈烈。
生命在流逝,他的敵人,他的創(chuàng)造物,都在這場大火中燃燒。
精心布置的舞臺要支撐不住了嗎?白瑾暗暗忖度:后備彈藥暫時沒法拿回,劍除了手上這把也只有6把飛牙了,如果被【斷】摧毀的話,恐怕真要赤手空拳了。
真是愈發(fā)糟糕的狀況,看來對那女人的評價不能僅僅是個膽小刺客了。
那么,試試藤蔓迷宮怎么樣?
這般想著,白瑾正要付諸于行動,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某事,令他瞳孔猛縮。
是書,是那些“通關(guān)”夢境后得到的書。它們自主飛起,亮出耀眼的白光,融合,隨后數(shù)個模糊的形體漸漸化實。
那是,方一鳴、梁為民還有……
那只五階猩猩。
可真是,蠻有挑戰(zhàn)的。
深吸一口氣,注意到他們無神的臉龐,白瑾聯(lián)想到了什么。
對于幕后黑手而言,也是孤注一擲了,對吧?
他注意到了,遠(yuǎn)方的世界,在收縮??梢钥匆姷木吧珴u漸逼近。
模擬出這么多敵人,靈力也要支撐不住了,無法支撐一個龐大的意識世界了,也無法繼續(xù)維持故事。最終,它會崩塌,甚至無需夜辰。
但是,在那之前……
咚!
猛踏地面,震波吹散了身邊的綠霧,白瑾握緊了劍。
這算什么,一對五天選者?而且還有個五階?
呵,他可不會絕望。
為了正義也好,為了她們的期待也好,他都要活下去!
“白瑾!??!”
少女的呼聲急速逼近,白瑾的嘴角終于勾勒出微笑。
來了啊。
他看見了,戴耀月的身影,他動了,他的敵人也動了。
“吼——”
即便只是假象,妖猩依然發(fā)出震天的怒吼,槍響、破風(fēng)聲與之一起傳來——然后,被白瑾甩開。
他跳了下去,背對著大地,看著蜂擁而至的敵人,彈指,飛劍盡出,槍械彈匣清空。
丟棄無用的武器,轉(zhuǎn)身,爆炸的靈力推動前進(jìn),他終于接住了那顆蔚藍(lán)的水晶球。
這個“世界”,就此畫上句號。
“夜辰——”
少年嘶吼出武器的名字,一切光芒都被奪走,天空陷入比黑夜更深沉的黑暗。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