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個刻印已齊聚一身。
就和白瑾曾看見的那樣,光凝結(jié)成了門。
只要跨過這扇門,他就能實現(xiàn)一個愿望,任何愿望都行。
幫宋安安實現(xiàn)愿望,復活她的母親,這就是這趟旅途最開始的目的之一。
但是……
環(huán)顧四周,能看見的只有一片狼藉,也不知塔下靈雪瑜如何了。
白瑾突然很想再見她一眼,他害怕自己會失敗。
但冥冥中,那道光門催促著他。
催促他去完成必須完成的命運,然后和蒼說的一樣,故事完結(jié),世界毀滅。
真是該死的命運。
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他已下定了決心。
向前邁步,光充斥了視野,一陣輕微的眩暈之后,白瑾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奇怪的空間里。
環(huán)顧四周,這一片空間難以用語言描述,如同混沌般的灰霧籠罩了一切。
而這之中,唯一的光亮就在白瑾身前。
那是一個石臺,普普通通的石臺。
上面擺著一張白紙,一只筆。
潛意識中,有個聲音告訴白瑾,把自己的愿望寫上去就好。
但白瑾并不著急。
他只是沉默地觀察著四周。
看不到這片空間的盡頭,看上去無邊無際,就像宇宙一樣。
但白瑾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轉(zhuǎn)身,邁步遠離石臺,但沒走兩步就撞到了無形的阻礙。
實際上這里就這么小。
這也是此時此刻,白瑾一直以來所生活的世界的大小。
真的只有這么小而已。
蒼說的沒錯,他們所生活的世界,因故事而存在,每個人,都只是故事里的角色罷了。
這個真相,白瑾在那次“闖入”中已經(jīng)意識到了。
但這是真相其一。
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和當初在意識世界,所看見的那一個個以天選者愿望和記憶構(gòu)建的夢境并無太大區(qū)別。
整個世界,都只是演繹故事的舞臺。
這個舞臺大嗎?
這么說吧,剛才白瑾與蒼決斗之時,那片戰(zhàn)場就是那時世界的全部。
而當那段劇情結(jié)束,來到此時這個情節(jié)時……
這個世界就會變得只有這么大。
很相似,對不對?
此時此刻,靈雪瑜、白霧瑤、宋安安、戴耀月,還有其他的所有人,都不存在。
因為這一段劇情沒有他們的戲份,所以不需要的他們的出場。
而除了這個石臺周圍,世界的其他部分,那個幻像空間、昆侖洞天、現(xiàn)世、宇宙,都不存在。
畢竟,舞臺只需要展現(xiàn)出當前情節(jié)的場景就夠了。
這,就是真相其二。
如此可悲的現(xiàn)實,所有角色都被這個舞臺深深束縛著。
這也是為什么,之前闖入蒼的夢境之時,白瑾會受到啟發(fā)。
因為諸紫薇的提醒和他自己的經(jīng)歷,又聯(lián)想到當初的夢境,他才發(fā)覺了這個悲哀的真相。
但白瑾終究與其他角色有些區(qū)別。
蒼的夢境,那是一段和白瑾無關的劇情,沒有需要他出場的戲份,但他還是出現(xiàn)了。
準確來說,當時白瑾闖入了不需要他這個角色的故事片段。
至于為何如此特殊……
那當然是因為,故事中的角色,自始至終都無法改變,但外來者可以。
“歡迎,高潔而純真的靈魂,你終于跨越了命運的最終章?!?p> 白瑾等待的人出現(xiàn)了。
或者說,在此地等待他已久的人。
眼前的一切光景發(fā)生了變化,朦朧的空間一點點顯現(xiàn)出物質(zhì),最終塑造成一個客廳。
而白瑾此時也看到了那個白色的身影。
男人有著銀白而飄逸的長發(fā),劉海之下是一金一紫的雙眸,相貌也與此前所見的林雪羽有幾分相似,但身材卻是高大了許多。
看著那銀發(fā)與雙眸,白瑾忽然覺得此人仿若飄然世外的天仙。
只是,第三者的話語卻將這般氣質(zhì)拉回人間。
“喲呵,我倆等你好久了?!?p> 順著聲音尋去,白瑾看見了一個黑發(fā)紫瞳的少女,他愣了愣,他好像見過她。
對了,他想起來了,之前第一次追諸紫薇的時候,就是她指的路。
原來那時又被戲弄了。
白瑾抿了抿嘴:“你好?”
“你好,請坐?!?p> 男人沒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而白瑾這時才發(fā)現(xiàn)剛剛無形的阻礙已經(jīng)消失。
他也沒客氣,尋了個位置坐下。
毫無疑問,眼前的男人就是白將軍,白瑾端詳著這位自稱高維生命的存在,但似乎除了相貌與最初的氣質(zhì)以外,他與一個人類并無不同。
“知道真相之后,感覺如何?”
“有些悲傷?!卑阻D了頓,“但我依然會嘗試創(chuàng)造未來?!?p> “你把我的提醒都好好記住了呢。”
“嗯?!?p> 現(xiàn)在,白瑾已經(jīng)充分了理解白將軍所說的那些謎語都是什么意思。
但他還是有些不解。
“為什么要幫我呢?”
“最開始,是彌補過錯。”
白將軍不急不忙地抿了一口茶水。
“諸紫薇這個角色,她的設定是穿越者,但只是設定,而我卻是真正的穿越者,所以世界讓我頂替了她?!?p> 白瑾目光閃爍,不由得看向一邊從最開始就很沉默的少女。
少女只是聳聳肩,沒說什么。
“因為我不小心把虛無劍丟掉,導致了故事發(fā)生偏離,如果不進行修補的話,世界會在故事還沒完結(jié)的時候就毀滅?!?p> “最開始是這樣……那后來呢?”
“后來……”白將軍唇角微微上揚,
“先說說我的過去吧,我是一個旅行者,游歷在各個世界之間,像這樣因故事而存在的世界,我也見過不少。
我也嘗試過干涉,改變他們的命運,但毀滅卻是不可避免的,因為書翻到了最后一頁,所以就沒有未來了。”
“那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你沒什么不同,不同的是,這個故事的設定,升華之儀的勝者應許一切愿望,導致你會十分接近世界的核心。
所以我選擇引導你,引導你看破命運。
雖然這對世界而言是一個錯誤,是一個漏洞,error……
但也正是如此你才能站在這里,清醒地與我談話,才會有機會創(chuàng)造新的一切。
這就是我的實驗,引導一個故事中的角色,將舞臺大小的世界拓展為不受命運束縛的世界,對你我,都是有利無害?!?p> 白將軍忽然站起身,客廳的一切緩緩消失,就要回歸此前混沌的空間。
“這些你都已經(jīng)有所領悟,我想你也不喜歡廢話,開始吧,不用擔心其他問題,我會幫你解決。”
石臺再度顯現(xiàn),白瑾站起身,股下的座椅也消失。
“好?!?p> “對了,我有個要求?!币恢背聊纳倥鋈话l(fā)話了,“如果你成功的話,記得幫我安排一下……”
聽完少女的要求,白瑾面色古怪,但還是點頭。
“知道了?!?p> “那么……”白將軍與少女的身影漸漸消失,唯有聲音仍在回響。
“去創(chuàng)造未來吧,祝你好運。”
他們離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在某處為白瑾解決“其他問題”。
深吸一口氣,不要去思考那么多。
白瑾現(xiàn)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紅光綻放,十三刻印齊齊閃爍。
站在石臺邊上,他拿起了筆。
“我,白瑾,在此許愿?!?p> “我要創(chuàng)造新的世界”
但并未落筆。
區(qū)區(qū)一張白紙,怎么能承載一個世界呢?
所以,白瑾伸出手,按在白紙之上,手背的刻印是如此地耀眼。
他要……
【竊取】!
目標是,這個世界!
難以言明的感受攀上心頭,他好像能看見更多,但又模模糊糊,難以捉摸。
所以,他需要,【支配】。
忽然,方才說不明白的感受此時解開了那層朦朧的窗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為白瑾所知。
此刻,他乃掌控世界之人。
石臺消失了,混沌的世界里,除了白瑾以外沒有任何事物存在。
在這一片【虛無】之中,他抬起手,【創(chuàng)生】與【造物】并行,熟悉的世界在眼下重塑。
他賦予【時間】,賦予生命【意識】,一切得以流動。
【推演】過去與未來,書寫新的世界是如何模樣。
這,是敘事。
但是,這個世界依然死氣沉沉,就像一副畫一樣,沒有生機。
所以,白瑾一個人無法創(chuàng)造世界。
世界也不應該由一個人構(gòu)成。
就像人類的文明和社會一樣,是無數(shù)人共同編織的。
他想起了和妹妹的談話。
如何將一個故事拓展開發(fā)成開放世界游戲呢?
光憑一個故事肯定是不夠的,需要許多配角和支線去點綴。
掌控一切之人,知曉過去,他看見了所有人的故事,所有人的愿望。
“想要超越兄長?!?p> “希望爺爺身體一直都好好的,想要出去玩!”
“我要改變命運?!?p> “錢,我要更多的錢!”
“想出遠門看看。”
“我想……”
無論人的愿望是好是壞,人們都會朝自己所認定的美好努力前行。
或許在這個世界,他們只是被文字賦予的存在。
但他們又是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人。
不應該只為一段故事而活。
所以,白瑾【切斷】了命運,無論任何人,都不會再受世界過去的命運束縛。
然后,他在一本書上,書寫著他們的故事,他們的人生。
【連接】所有人的故事與愿望,因果交織,他們對未來的期待編織出新的故事,續(xù)寫這個世界。
每一個存活在此的人,都應擁有自己【存在】的意義。
而新世界的【劇本】,不需要記載任何命運。
最后,他【祈禱】:
此今往后,世界不再受命運束縛。
一切都將自由而行
于是……
新世界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