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谷。
任昆泰坐在小木屋里,一邊望著窗外的大雨,一邊盤算著任采薇什么時候到,貿然找自己來楓葉谷人跡罕見的地段,究竟有什么事不能在蒼云堡說。
不知道等了多久,小木屋終于被打開了。
任采薇一臉歉意地笑著道歉,“不好意思,昆泰,我有事耽擱了,讓你久等了?!?p> “沒關系,采薇姐,我這個人已經沒有資格要求得到別人尊重了,等多一會不算什么,”任昆泰無所謂地回答道,“你找我來楓葉谷那么偏僻的地方,怕是有重要的事和我說吧,采薇姐但說無妨,我已經做好準備了?!?p> 任采薇盈盈地坐下,神色淡定地說道,“事情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昆泰,看來你已經知道我要說什么了。”
“我知道大家容不下我和影荷嫂子的交情,我也認為自己應該和影荷嫂子劃清界限,更何況我和她都是戴罪之人,走在一起只是一條死路,我當然不愿死,”任昆泰正色地回答道,“至于當初在刑場救她,完全是出于叔嫂的親情,我也不想讓她像小雪一樣悲慘死去,她活著贖罪,能更好地洗清自身的罪惡重新做人,至于其他的,我不會再去管、再去問?!?p> “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發(fā)自真心的嗎?”任采薇盯著他,“你已經犯了兩次錯誤了,希望真的吸取教訓,否則,誰也救不了你?!?p> “當然,我任昆泰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心的,我準備離開定風鎮(zhèn)娶妻生子去了,糾纏以往的事情,對我沒有任何好處。”任昆泰再次正色地回答道。
“很好,既然你如此表態(tài)了,我相信我娘親也松一口氣了,”任采薇滿意地笑道,“包括影荷,她也能松一口氣了,因為她也決定忘記你重新開始生活了。”
“她真的這么說的?”任昆泰心一緊,脫口而出。
任采薇露出慍色,“你這是什么表情,既然不再理會影荷,就不要露出這副緊張的樣子。”
“我沒有,”任昆泰恢復冷靜,“既然如此影荷嫂子也決定忘了我,我也就放心了?!?p> “沒有人想刻意為難影荷,我和娘親也只會展開事實、擺出道理跟她耐心勸導,讓她明白自己的真實處境有多么糟糕,自己做錯了選擇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她只有按照當初協議簽字的內容,安安分分地做人做事,才是她唯一正確選擇的道路?!?p> “你們都簽署了協議,又都已經決定了忘掉對方,就各自好好生活吧,”任采薇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楚幫主真是一個宅心仁厚的好人,他能不計前嫌,理智處理你們的過錯,還給你安排了婚事,希望你能好好接受楚幫主的恩情,重新做一個好人,而影荷,也會顧全大局、本分做人?!?p> “采薇姐說得很有道理,如果我再不領情,就真的不會做人了。”任昆泰點頭認同,面無表情。
任采薇滿意地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昆泰,今天不好意思讓你一大清早就到楓葉谷來見我了,我?guī)湍懵撓盗笋R車,你等會就坐馬車回定風鎮(zhèn)吧,我還有事要忙,就先告辭了。”
任昆泰目送著任采薇離開了小木屋,一句送別的話都沒有說。
任采薇撐開傘,緩緩地走回了馬車上。
“采薇,事情順利嗎?”馬車里一個女聲低低地問道。
“回娘親,一切都很順利,”任采薇露出了輕松的微笑,“孫影荷和任昆泰,都決定了忘掉過去、重新開始?!?p> 薛凝眉也露出了輕松的微笑,她不放心女兒獨自一人分別說服孫影荷和任昆泰兩大刺頭,一直跟在馬車上觀察事態(tài)發(fā)展,令她大感意外的是,女兒不僅順利完成了她毛遂自薦的任務,還完成得相當出色,臨危不懼、隨機應變,頗有她當年的影子。
“采薇,你做得好,娘親真的不敢相信你已經可以獨立幫娘親處理事務了,”薛凝眉既欣慰又感動地看著女兒,“如果你爹在天有靈,會感到很驕傲的?!?p> “我只是幫娘親和弟弟承擔長女該承擔的事務罷了,相比娘親多年來在蒼云堡忍辱負重、夾縫生存,采薇的付出不值得一提,最難過的坎我們都一一闖過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繼續(xù)冷靜聰明地闖關,我相信,我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比尾赊甭冻隽说蛔孕诺男θ?,她笑起來,簡直是牡丹花開般的嬌艷。
母女倆滿心歡喜地乘坐馬車返回蒼云堡,可能是解決了心頭大事心情愉悅的緣故,一路上,她們滔滔不絕地分享著最近的經歷與未來的計劃,話題從日常的瑣事延展到了蒼云堡的長遠部署,甚至談及了任昆洛成年后繼承堡主之位的愿景。
直到這份歡暢在馬車突然停下時戛然而止。
“丁三,為何突然停車?”薛凝眉不解地向車夫詢問。
“回稟老夫人,前方路上躺著一個人,我需下車將她移開,以便繼續(xù)前行?!避嚪蜻B忙解釋道。
“有人?”任采薇聞言詫異,楓葉谷素來幽靜少人,怎會有人躺在路中央。出于謹慎考慮,她提議與母親一同下車探個究竟。
母女倆步下馬車,只見馬路正中確實躺著一名女子,身形與裝扮顯示其為女子。她身著的衣物破舊不堪,且因雨水浸泡而顯得更加狼狽,整個人仿佛沉浸在水中,昏迷不醒地躺在水洼之中。
薛凝眉見狀,即刻命車夫上前檢查該女子的呼吸,幸運的是,她尚存一絲生機。
“這個人……怎么如此面熟?”薛凝眉凝視著女子的面容,眉頭緊鎖。
“我也這么想?!比尾赊弊⒁獾?,盡管女子衣衫襤褸,臉上布滿泥水,但她身上那件即便是破爛也掩不住其質地的綾羅綢緞,透露出她出身不凡。更令人驚訝的是,即便是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她的美貌依舊驚人。
母女二人面面相覷,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名字,異口同聲地驚呼:“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