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和島主一起喝茶時,祝令鯨又談到了那位方小姐。
以往只有隊長才有特權(quán)坐在遇和居貴賓樓的樓頂上,喝著最好的茶,賞著最美的景。
他想,他之所以能坐在這里,大概是島主想聽聽他計劃什么時候離開吧!
可他是不會說的,而且他也不知道。不過“喝人家的嘴短”,他還是得說點兒什么,于是就聊起了二少爺和方雨竹的事。
“我這是第三次上浮遇島,感覺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熱鬧些?!彼麑u主說。
“沒錯,今年暑假游客最多,我們的貨船都由原來的三天一進貨改為一天一進貨了,今天晚上就有貨船要出發(fā)。”
“這話怎么聽著那么別扭呢!”祝令鯨心想,再仔細一琢磨,這不就是告訴他,今天晚上他就可以坐船離開嗎?他低下頭端起茶杯,假裝沒有聽懂,繼續(xù)說道:“這么大的浮遇島,就是多上兩、三百人也翻不了天吧!”
“怎么?祝警官發(fā)現(xiàn)有人鬧事了嗎?”姜王峪看了丁祥一樣,丁祥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祝令鯨擺了擺手,“不是鬧事,是‘比賽’,二少爺和大榮酒廠董事長的兒子約定了幾場比賽,島主不會不知情吧!”
“你說的是那件事??!”姜王峪“恍然大悟”。
“島主難道沒有覺得這當中有什么問題嗎?”
姜王峪笑了笑?!靶『⒆油嬗螒?,問題肯定是有,但還不至于讓我用‘島主’的身份去管吧!”
祝令鯨第一次離島主這么近,這么清楚地看到他臉上那抹浮于表面的笑容。這樣的人即使真是罪犯,也很難從他臉上找到突破口。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我可是聽說過,浮遇島的人結(jié)婚都很有講究,島主家尤其如此?,F(xiàn)在看,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言重了,我們也是普通人,哪兒有那么多講究?即使有,那也只用來要求島主,至于二少爺,他高興就好!況且我也沒有聽說誰要‘結(jié)婚’哪!”
“對,對,對!”祝令鯨甘拜下風?!爸徊贿^以方小姐那樣的家庭,他們家現(xiàn)在也沒有人出面阻止,島主也不覺得意外嗎?”
姜王峪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不過他仍然用平和的語氣對祝令鯨說:“他們家的事,別人更管不著,不能因為我是島主,就要深入每個家庭去調(diào)研吧!”
祝令鯨感覺臉有些發(fā)燙。他覺得他今天就不該來,來了也不應該多嘴。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么,難道僅僅為了讓島主注意到他,重視他嗎?隊長與此人接觸尚不敢大意,他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自信。
尬聊是不可能了,如果再不走,只怕島主會直接問他“什么時候離開”。
不過走之前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句:“方雨竹昨天下午在矩樹林說她見到了鳳凰,卻被你們的人告知那是長尾錦雞。今天一早,她就到動物園去了。年輕人的好奇心,果然不是我們能比的。”
姜王峪一臉迷茫,表示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不過仍然很感激他提供消息,他會盡快安排人去了解一下整件事情,看需不需要向游客作進一步解釋。
祝令鯨走了,丁祥親自送他離開。片刻之后回來,他看到島主仍舊坐在那里,眼睛直視前方。海天相接的地方,似乎有幾艘快艇正劃向越來越模糊的遠方。
他輕輕喊了一聲“島主”,把他從飄遠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這個人雖然沒有他們隊長穩(wěn)重,但腦子靈活,能很快把他看到的事物聯(lián)系起來,而且試圖從中找出破綻?!?p> 島主說得話,丁祥也有同感?!拔揖屠嫌X得那小子不順眼,明目張膽地跟蹤二少爺,還說自己是在‘度假’。他這個樣子,說是‘小偷’也配得上他?!?p> “這個人很危險?!苯跤酒饋?,眼睛依舊盯著遠方的海面。
姜王奇今天跟著靳輝“下海”了。不是捕魚,是學開快艇。
本來游客下海都有固定水域,但是姜王奇不一樣,他可以帶著他們在大海上任意馳騁。靳輝帶著他,大川帶著曉峰,兩艘快艇在海上留下兩條長長的波紋。
回來的時候,靳輝讓他坐在駕駛的位置上,教他駕駛。因為是第一次,他心里還有些打鼓,不過看到他們?nèi)齻€人都鼓勵他,如果再忸怩豈不成了大姑娘?
所以,他按照靳輝的指示,成功讓快艇在他的操控下向前開去。
因為明天還有登山比賽,他們上岸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這天晚上,姜王奇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他被關(guān)進一個很大的玻璃缸里,怎么也逃不出來。
一年一度的登山活動是每位游客都要參加的。因為錦融山在所有人心中,就是一個神秘的存在。有這么一次探秘的機會,也許對他們來說是唯一的一次,誰會愿意缺席呢?
一大早,游客們就陸續(xù)乘觀光車往山下走去,邊走邊互相交流這些天看過的美景、嘗到的美食。
最早一輛觀光車是從博璦村出發(fā)的,車上坐著十幾位老人,鄭錫柔和趙軍明都在車上。他們兩個人最近幾天都沒有見過面,因為一些流言已經(jīng)在他們周圍傳開了。
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有問題的是藥物研究所的另一位副所長。這位副所長姓武,去年退休的,今年跟著隊伍一起來了浮遇島。他也獨居多年,曾經(jīng)托人問過鄭錫柔,愿不愿意和他重新組成一個家庭。鄭錫柔哪兒有那個心思,一口回絕了。
當趙軍明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時,他就發(fā)覺他不對勁,怎么一雙眼睛老往鄭錫柔身上掃。
后來通過幾次接觸,他越發(fā)覺得他們兩個問題。因為鄭錫柔拒絕過他,傷了他的自尊,讓他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懷。所以他就把這個發(fā)現(xiàn)告訴了同行的人,都是一起工作多年的老同事,看看大家怎么說。
葛家興初次聽到大家談?wù)摯耸?,還極力阻止他們,說他們退休之后大概沒別的事情可做了,都開始在背后議論人了。
可是那次大家相約一起去看日出的時候,他也在鄭錫柔臉上看到了多年沒有出現(xiàn)過的笑容。那是她在看著趙軍明的時候,她笑得毫無保留。
這似乎也沒什么可議論的。都這把年紀了,又都是單身,就算真是大家想的那樣,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然而一些流言就是喜歡帶著各種味道——酸的、咸的、辣的、苦的……越說越邪乎。有的甚至說他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曾經(jīng)還是一對戀人,這次又相約來的浮遇島。
葛家興反正是聽不下去了,也不愿意與他們一起猜測,索性就離他們遠遠的,加入了別的老年隊伍。
流言雖然有些歪曲事實,但有一點是正確的,那就是他們兩個早就認識。當流言傳到他們兩個人的耳中時,他們沒有憤怒,也沒有辯解,平靜的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
但是,從那天起,他們就不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