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它的殉葬者么......”徐重光看著師祖,內(nèi)心深處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包裹著,他由衷地感到深深震撼。
一代宗師里說,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這不僅僅是武術家的境界,也是所有人的三種不同心境。
見自己,是自我。見天地,是小我。見眾生,是大我。
見自己的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只要利益足夠,他連自己摯愛親朋、至親骨肉都可以輕易拋棄。
見天地的人眼中,已經(jīng)不再局限于自己,而是自己這一方天地,比如軍閥眼中是自己這一方勢力的天地,武術家眼中,是各個門派的天地,常凱申眼中,是自己嫡系的天地。
而見眾生者,必將為眾生所見。
他們可以為了眾生犧牲自己的利益,犧牲整個團體的利益。
所以他們也必將被眾生所銘記。
徐本善這大半輩子都在做一件事情,振興武當,保住傳承。他接手武當山的時候,道場混亂,道眾良莠不齊,兵匪騷擾,官霸掠奪,武當衰頹敗落。
他親自參與制訂了眾多教規(guī)榜條,獎有所依,罰有所據(jù),賞罰嚴明。倘有疏虞,有罰不恕。
同時在賞罰上不是一人說了算,而是交由公議、公審,若是譽為叢林棟梁、大眾領袖的監(jiān)院的失職行為,還要罪加一等而加倍罰齋。
經(jīng)過徐本善的不懈努力,武當?shù)里L大有改觀,武當外出道人逐漸返回各宮觀。其時武當全山有道眾一千多人,令武當?shù)罉I(yè)呈現(xiàn)出勃勃生機,中興之勢。
那時的他,費盡心血,終于將武當山從衰頹的邊緣拉了回來。
可如今,他卻能說出,神洲山河已然殘破難全,我們區(qū)區(qū)武當山門又何足掛齒的話語,這不是在否定他自己的畢生所為嗎?
如今的他,已經(jīng)可以為了眾生而犧牲掉曾視為一切的武當山門。
在這之前,徐重光一直在很迷惘,因為他來這個世界的目標,就是學到內(nèi)家拳,內(nèi)家拳既然已經(jīng)到手,他甚至都不想要參與劇情,難道要去金樓,敗葉問。殺馬三,泡宮二嗎?
拿到了內(nèi)家拳補足主世界的不足就可以一走了之了,何必在這種低武都算不上的普武的世界浪費時間?
所以他才會有著直接一躍而下,就此回歸主世界的想法。
但自己所學到的內(nèi)家拳,都是師父和師祖所辛苦栽培傳授,自己又怎能就此離去了。
若是他們看到后世傳武圈的樣子,看到閻芬,看到馬寶國,一定會很心痛吧?
就讓我來盡一份力罷。
前路無路我來開,收集百家吐納法,未必不能再辟修行路!
于是,他向徐本善說道:
“那么,師祖,你去保眾生,我來保傳承?!?p> “若有一日,武當傳承斷絕,弟子一定會將師祖?zhèn)魇诘墓Ψ?,重新傳回武當!保得武當傳承不失?!?p> “好啊,那到時候,說不定你就會是新的武當?shù)揽偭?。”說完,徐本善笑著擺擺手,轉(zhuǎn)身離開了。
那一天之后,徐重和傅劍秋在武當山上又呆了半月左右,憑借著主世界半年多全真劍法的修練,兼且他用功非常,武當劍術進步神速。
雖然他自己心中知道,用此進步,多虧兩套劍法劍理相通,全真劍法無論招式亦或意境,都在武當劍術之上,所以練起來便如高屋建瓴。
但在外人看來,卻是他在劍術上極有天賦,不過數(shù)月修練就能有旁人數(shù)年的火候。
傅劍秋也對他說道:“慶之,想不到你在劍術的天賦,比起拳腳上要高出不止一籌啊?!?p> 徐重光只能干笑兩聲。
半個月多時間過去后,二人看著已經(jīng)在武當山待了數(shù)月,也該是時候回去了,于是第二天便向徐本善辭行。
徐本善勸了一勸,便沒說什么了,只留二人吃過午飯再趕路。
用過午飯,就要分別之際,傅劍秋要來筆墨紙硯,大筆一揮,寫下四首七絕詩,贈送于徐本善。徐本善一覽詩詞,遂慨然長笑,亦是回贈了一首。
二人互贈墨寶之后,目光轉(zhuǎn)向徐重光,徐重光連向后退,擺手拒絕,心道: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行天下啊。
別人可以抄唐詩宋詞,可到了民國,我還能抄誰的詩?沁園春?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還是齊聲喚,前頭捉了張輝瓚?
這要是敢寫出來,我就可以蹲大牢了,也別想著開什么前路了。
二人皆是一笑,徐本善這時候卻喚人取來一柄長劍。
“我們互贈筆墨,總不好讓你空著手下山,古來說寶劍贈英雄,一把好劍應該有一位不錯的主人?!?p> 接著,在徐重光還錯愕不已的時候,將長劍放入他的手中,長嘆道:“當年我鑄成此劍時,已然養(yǎng)氣有成,自覺天地之間,無人能與我爭雄。
縱使是那深山之中的熊虎蟒豹等兇獸,又有何懼?就算是那些槍械,數(shù)丈距離,我一躍即至,又豈能輕易叫他們打中?只是在戰(zhàn)場之上,槍炮齊鳴,一身精湛內(nèi)功,不過爾爾。
遂封劍不用,今日將他交到你手里,總好過這青峰三尺從此封存,不見人世。”
“師祖?!?p> 徐重光接過這把劍,寶劍并不沉重,但他卻感覺沉甸甸的,接到手里的仿佛不是寶劍,而是傳承。
“行了,你們走吧?!毙毂旧茢[手,二人走出一截路,回過頭來,徐本善還站在紫霄宮門口望著二人。
二人再次行了一禮,然后踩鞍上馬,往山下趕去,一路伏腰嘞韁,兩匹棗騮馬八蹄翻飛,奔將起來。
李景林如今已經(jīng)不在杭州,而是在中.央國術館里,所以二人也是直接往首府去了。
過了幾天,下了火車,叫了黃包車,拉著兩人往國術館走,國術館位于首府西華門韓家巷,當年國術館建立,記者提問:為什么叫國術館?
答:因為我們練得是國術。
記者聽到一個新名詞,立即興致大增,追問道:何謂武術、何謂國術。
答:武術,強身健體,國術,保家衛(wèi)國。
所以國術館的口號便是“強種救國,御侮圖存?!?p> 這口號徐重光一進大門便看到了,二人在一個守衛(wèi)的帶領下,去尋李景林。
陽木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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