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要戰(zhàn)，那便戰(zhàn)】

　　入了秋，今年年節(jié)好，雨水充沛，沒有水旱災(zāi)害，農(nóng)人還用上了新的農(nóng)具，青銅做的鋤，開墾了許多田地，所以今年收成格外的好，農(nóng)正提前造好新的谷倉，才把糧食都儲存好。

　　去年羽部落給族中勇士打造完青銅兵器后，農(nóng)正牧收就拉著工正去找首領(lǐng)，要把部落拿來耕田的農(nóng)具都換成青銅的，首領(lǐng)只好擱置心中想要工正給他造一副青銅酒器的計劃，答應(yīng)用有限的青銅產(chǎn)量做部落先做農(nóng)具。

　　在農(nóng)正滿心歡喜走后，囂的父親，羽部落現(xiàn)任首領(lǐng)磐，悄悄拉著正要走的工正巧說：“巧，上次我跟你說的酒具圖樣設(shè)計好了沒，市說他在崇國遇到了商人，商人的酒具美輪美奐，巧奪天工，我們要是自己也能做酒具，到了秋收后，配上新釀的美酒，一定格外醉人。”

　　“沒有，巫之前還找我?guī)状?，要我先制作祖廟用的禮器，哪有時間為了你這不良嗜好造酒具。沒有沒有，你喜歡找市去其他部落找商人幫你換去。我走了，要去工坊先確認(rèn)農(nóng)具的模具。”巧追趕牧收去了。

　　“我也想換啊，商人的一只酒爵要換一只羊，一套上好的酒具要換一頭牛，牛夠族中老人每人都吃上一頓肉了，心疼啊。”磐悶悶道。

　　今年粟米入倉后第三日，部落議事大廳，廳內(nèi)一張巨木做的長桌，族中各部頭人及各司頭領(lǐng)分列兩旁，磐坐在中間，左后側(cè)是拄著杖的巫佬，右后側(cè)站著手握青銅斧鉞武士熊。

　　磐背后掛在一張小牛皮做的地圖，地圖上標(biāo)注著羽部落附近的山川險要。

　　“市，前日崇國來使，是怎么說的，你與大家說說?！?p>　　“喏！崇國的人說，要羽部落上交今年新收的三成粟米，并上貢我族強(qiáng)弓一百具，如若不然?！?p>　　“哦？如若不然如何？”磐問道。

　　“崇國來使說，如若不然，就把我們驅(qū)離此地，趕回東荒。”

　　嗡！大廳內(nèi)人頭涌動，議論紛紛。

　　“安靜，大家安靜！大伙聽首領(lǐng)怎么說?！蔽子谜戎厍昧巳碌匕?，叫眾人停止喧嘩。

　　“崇國來使的話大家都聽到了，不過是要我們交貢交糧。貢，部落初來的時候我們也交過，三成的糧，今年冬天餓死幾個老人小孩，我們也繳的上。我不知道你們有人心中是不是有人如此想。但我要說，憑什么，他崇國憑什么！”

　　“弓是我羽部落的工匠已到一刀一刀制作的，粟是我羽部落農(nóng)人一鋤一鋤耕作的來的。我們自己艱辛勞作才得來的糧食，崇國的貴人，輕飄飄一句話，就從我們手里就拿走了？不曾聽聞大荒之中，有哪位圣皇傳下過這般的道理?！?p>　　他崇國若說是靠干戈，我羽部落現(xiàn)時也有干戈，他要戰(zhàn)，那便戰(zhàn)，我若是戰(zhàn)死，糧食貢品隨他拿去，我若是勝了，也不去要他崇國什么東西，只叫他們記住，我東夷一族不可輕侮，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活?！?p>　　磐的話如重錘般敲入眾人心頭，眾人對首領(lǐng)的決定沒有異議，畢竟沒有真的打過，拱手就將自己的糧食送人，不是一個男人能做的事情。只是能不能打贏，大家心理都沒底。

　　“大家且先回去，統(tǒng)計好各自部族男女人口多少，各自掌管倉庫內(nèi)糧食武器等物資各有多少，通知族中男丁俱要做好準(zhǔn)備。磐、熊、市、牧收、巧隨我去祖廟。”巫佬說道。

　　祖廟之中，巫領(lǐng)著磐等人眾人先祭拜了歷代祖先，再到偏殿入座。

　　巫做在上首，望著眼前眾人，開始說道：“上次和你們一般如此坐的的時候，都是你們年幼時隨我學(xué)的時候了，如今十多年過去，你們的孩子都大了，又來和我學(xué)。我已經(jīng)是半截入土之人，不知何時就要蒙祖先感召，招我入黃泉，但你們的孩子還未成長，需要你們的庇佑?！?p>　　“巫，你說這些做什么？”巧覺得巫的話有些不對，輕聲問到。

　　“沒有什么，只是想起了些舊事，一時感慨，年長了就會如此，莫要多疑?！蔽讎@了口氣，又開始說道。

　　“磐，你既然已決定不交貢糧，是否已經(jīng)做好了與崇國一戰(zhàn)的準(zhǔn)備?！?p>　　“回巫佬，去歲末開始，我已和熊、市等人多次商討，兵糧都已齊備，足夠一戰(zhàn)，但仍有兩件事情無有頭緒?！?p>　　“一是祖訓(xùn)，巫自幼告訴我們，先祖是在顓頊?zhǔn)虾凸补な蠣幬粫r，不忍和同族相殘，才出走東荒的，后來數(shù)百年我族未曾主動與人廝殺。現(xiàn)在羽部落要和崇國開戰(zhàn)，恐不能得到祖先庇佑?！?p>　　“二是軍事，部落現(xiàn)在雖然能做兵器，但遇上敵人，多數(shù)時候，只靠戰(zhàn)士血勇拼殺，沒有軍陣之法，不知如何鼓陣而戰(zhàn)，對付附近小部落尚可，對上崇國的軍隊，不知道他們?nèi)绾巫鲬?zhàn)，未有把握?！?p>　　巫佬聽吧，閉上眼簾靜靜思索。片刻之后，巫開眼說道：“你說的第一事，伏羲圣王曾有言，時窮則變，變需通，方可久。意思是天地間沒有不變的規(guī)矩，再好的規(guī)矩，到了一定時間，也變得不合時宜，需要變通。先祖之世，大荒人少，鳥獸水果繁多，平日逐水草而居，也能避開其他部落過活。如今之世，萬邦林立，獵物多的地方，都已有了主人，如果還守著這些老舊規(guī)矩，眾人都要活不下去。”

　　“且自從部落定居農(nóng)耕以來，人口增加了六倍，我族初來此地時，成年男女加上老弱，不過一千多人，現(xiàn)如今已近萬人，先祖之世，可沒有那么多族人，如何早早能定下管理萬人的規(guī)矩。我是巫，我死之后，自會去和祖先解釋。至于第二件事，我也不知，眾人一起商討吧?！?p>　　“熊，你家孩子壯不是自稱會什么兵法嗎？要不問問你家小孩，知不知道怎么練兵?！笔衅綍r負(fù)責(zé)部落貿(mào)易與外交，見識最廣，這個問題首領(lǐng)也找他多次討論過，都找不到辦法，只能和熊開起玩笑來。

　　“我家小子所謂兵法，不過是小孩打架的自我吹噓，我也曾聽他說過些，幾十上百人的逞兇斗狠或許有用，上千人的大戰(zhàn)可不是兒戲。”熊無奈應(yīng)道。

　　“哦？我兒囂好像也是你兒子的手下敗將，小小年紀(jì)能指揮幾十人以弱敵強(qiáng)，也是本事了，是誰教的你兒？”磐聽著也覺得有些意思，笑著問。

　　“我兒自隨我搬去和流家做鄰居后，整日最喜和流的仲子一起玩耍，他說是流仲教他的兵法，說是叫什么《卒子兵法》?！?p>　　朱翊鈞唯一的穿越者福利，剽竊先賢著作權(quán)得來的《朱子兵法》就這么改了名，這年頭連成熟文字都沒有，能找誰說理去。

　　“流家的仲子么？”巫突然想到了什么，對磐說道。“第二事估計也有辦法了，陣戰(zhàn)之法?？峙虏柯淅镏挥幸粋€人懂?！?p>　　磐心中大喜，向巫請教。“請巫佬賜教！”

　　“剛才熊說熊壯的的兵法是流仲教的，流仲也只是黃口小兒，如何便會這兵法了，定然是有人教他，流仲雖平日都在我這里學(xué)，我卻是不會什么兵法，那能教他的人，只能是他的父親流了?！?p>　　“流，是那個沿著大河漂流下來的外鄉(xiāng)人么？”

　　“是他，平日里總是笑嘻嘻地做陶，沒想到竟藏有此本事?！毙墚吘购土髯隽硕嗄赅従?，回答道。

　　“若是流的的話，倒是真的有可能，我之前和流一起做戈矛的模具時候，流就對各種兵器十分熟悉，給我講過每種兵器如何傷敵。做模范的時候，哪處地方該用什么比例的合金，都講的十分清楚?！币慌砸恢辈辉l(fā)一言的工正巧補(bǔ)充道。

　　“阿嚏！”遠(yuǎn)在家中的流打了個噴嚏，流摸摸鼻子，還沒過中秋，天氣就變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