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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真相集

第八集 李密展才

華夏真相集 背砍刀詩人 8673 2024-10-04 09:41:22

  兩軍相遇,地利為先。

  薛舉聞報常仲興全軍覆沒,不由大驚,手足無措。幸而此時太子薛仁杲捷報傳來,說已攻克秦州,薛舉便由蘭州遷都至秦州,繼命太子進犯扶風(fēng)郡(今陜西鳳翔)。

  汧源賊唐弼當時擁立李弘芝為天子,聞?wù)f薛仁杲來征,率軍抵御,西秦兵馬不勝。

  薛舉聞報,遂遣使者以厚禮重爵詔諭唐弼,唐弼便殺害李弘芝,舉眾以降。

  薛仁杲卻趁唐弼不備大舉征進,襲破唐弼之軍,盡收其眾,唐弼僅率數(shù)百名騎兵逃走。薛舉由此軍勢益盛,號為二十萬眾,籌劃攻取長安。

  時逢唐王李淵擁立代王楊侑為隋帝,入據(jù)長安,派遣次子李世民率軍擊討薛仁杲,斬首數(shù)千余級。薛仁杲撤回隴右,唐軍追擊至隴坻而還。

  薛舉由此大懼,越隴逃走,并問諸臣:古時有投降天子乎?

  黃門侍郎褚亮答道:昔有趙佗以南粵降漢,蜀漢劉禪降晉;近有蕭琮降周,其家族至今仍在,轉(zhuǎn)禍為福。天子出降,自古皆有。

  衛(wèi)尉卿郝瑗怒道:是何言也!請速斬褚亮,懲其亂言惑眾之罪!漢高祖兵馬屢敗,蜀先主亡失妻小,不曾言降。作戰(zhàn)勝負,兵家常事,怎能因一戰(zhàn)不勝,就妄言亡國之計哉?

  薛舉聞而大悔,便道:朕不過戲言相試諸公耳。

  重賞郝瑗,用為謀主,但卻不殺禇亮。郝瑗建議與梁師都連兵,更送厚禮突厥,合兵并力,東逼京師。薛舉接受此議,便以重禮交結(jié)突厥莫賀咄設(shè),與其聯(lián)軍共犯長安。

  李淵聞之,便以隋恭帝名義派遣都水監(jiān)宇文歆出使突厥,勸說莫賀咄設(shè)停止出兵,因此薛舉計劃未遂,但只固守本境,不再提向唐國公投降之事。

  字幕:蕭銑,南蘭陵郡蘭陵縣(今江蘇常州)人,梁宣帝蕭詧曾孫,安平忠烈王蕭巖之孫,安平文憲王蕭璇之子。

  開皇初年,蕭巖叛隋降陳,至隋朝滅陳,便為隋文帝誅殺。蕭銑少時孤貧,以賣書謀生侍母。隋煬帝時,因蕭皇后外戚之恩,提拔蕭銑為岳州羅川縣令

  蕭銑就任,于是廣交豪杰,且為人寬仁大度,凡識者皆謂其有梁武帝之風(fēng)。

  大業(yè)十三年,有岳州校尉董景珍、雷世猛,旅帥鄭文秀、許玄徹、萬瓚、徐德基、郭華,沔州人張繡等人,共謀起兵反隋。

  眾人欲舉董景珍為首,董景珍推辭道:我素來寒微,雖假借名號,也怕不能服眾。今有羅川令蕭銑,是梁朝皇帝后代,與隋帝向有滅國殺祖之仇,且又寬仁大度,頗有梁武帝遺風(fēng)。我聞帝王興起,必有符命。今隋朝仕紳冠帶,盡稱“起梁”,是蕭氏中興征兆也。我等何不就此推其為主,以應(yīng)天順人,不亦可乎?

  眾人聞而大喜,齊表同意,便遣使告知蕭銑。

  蕭銑早有反隋之心,隨即回書:我先君侍隋,職貢無缺,而隋人貪我土地,滅我宗社。某因此痛心疾首,每欲洗雪國恥家辱。今天誘諸公降心從事,重續(xù)梁朝,以求福佑先帝。則我怎敢不糾集勉勵士眾,以隨諸公之后哉?

  于是在縣中立即募兵數(shù)千,揚言討伐賊寇,實則準備響應(yīng)董景珍起兵。

  時逢潁川賊寇沈柳生進犯羅川縣,蕭銑出戰(zhàn)不利,敗回城中,縣里吏民齊都大懼。

  蕭銑籍此對部下說道:今縣城危急,朝廷早散,絕無救援之兵。向有岳陽豪杰,打算推我為主,以求自立。今天下皆都叛隋,我等能獨自守節(jié)以保全乎?況我祖先建國于此,如從岳州豪杰之請恢復(fù)梁朝,再以半紙檄文,招降群盜,誰人敢不服從?

  眾人聞言大喜,便擁蕭銑為主,自稱梁公,旗幟服色,皆遵梁朝舊例。

  沈柳生率眾歸附,蕭銑任命為車騎大將軍。不到五日,遠近爭相歸附,眾達數(shù)萬,聲勢大振。蕭銑便即厲兵秣馬,率眾前往巴陵郡。

  董景珍聞?wù)f梁公前來,遂派遣徐德基、郭華為先鋒,率領(lǐng)強姓首領(lǐng)數(shù)百人前來迎接,與蕭銑前軍統(tǒng)領(lǐng)沈柳生相見于途中。

  沈柳生見來者皆為豪杰之相,便與部下商議:梁公起兵,是我等最先歸附,功勛當居第一。今岳州兵眾將多,誰肯位在我下?

  部將遂問:若依將軍之議,該當如何?

  沈柳生道:不如殺掉徐德基,扣押其眾,獨挾梁主進取州城,則誰能位于我前?

  于是殺死徐德基,親自往赴中軍告知。

  蕭銑大驚道:今欲撥亂反正,忽自相屠殺,我焉能為你等君主!

  一邊說著,隨即走出軍門。沈柳生伏地請罪,蕭銑斥而宥之,陳兵以進巴陵郡城。

  董景珍率眾來見,至梁公駕前奏道:徐德基倡義首功,竭誠盡力,沈柳生擅自殺害,致天下英雄不忿,豪杰寒心。明公如不誅殺此獠,我等若與兇賊共處,久后必生禍患。

  蕭銑信以為然,因此下令斬殺沈柳生,懸首示眾,明宣其罪,眾人乃服。

  于是筑壇于城南,燔柴告祭上天,自稱梁王。因有異鳥自東飛至,于是建年號為鳳鳴。

  字幕:曹武徹,桂陽郡(今湖南郴州)人,事跡史載不詳。

  曹武徹于隋恭帝義寧元年十二月舉兵反隋,即稱天子,建元通圣。起兵之后圍攻始安郡不克,繼而遭到蕭銑部將李襲志等人夾擊,于是潰散而敗。

  因于十二月起事,至次年正月便被稱梁王蕭銑所滅,故此不值一提。只因其曾經(jīng)稱帝建元,故得以留名于史冊,恰似驚鴻一瞥。

  按下十余處反王,專說其中勢力最為強大者,乃是瓦崗軍首領(lǐng)翟讓。

  自于滎陽大戰(zhàn),射殺隋朝名將張須陀之后,瓦崗軍便為諸路反王之首,聲振天下。

  大業(yè)十三年春二月,軍師李密向寨主翟讓獻計:今東都洛陽空虛,士兵皆無戰(zhàn)心;隋煬帝之孫越王楊侗留守東都,年幼無知,諸官政令不一,士民離心離德;段達、元文都等周而無謀,控制不住局勢。我若舉兵擊之,必一鼓而下。

  翟讓納其建議,遂命集諸家寨主,兵發(fā)東都。途中復(fù)納李密計策,命單雄信等眾家寨主率軍猛攻東都,自與李密率精兵七千出陽城,越過方山,從羅口襲擊洛口倉。

  東都洛陽守將段達聞而大驚,一面下令加強守備,一面遣使飛報江都。

  然而自洛陽往南盜賊遍地,信使已不能通。

  翟讓與李密來攻洛口倉,星夜兼程以赴,趁守軍不備,便即一舉成功,奪取大倉。

  瓦崗軍既下洛口,李密復(fù)建議就此打開糧倉,以賑饑民。翟讓從之,由是下令,命中原饑民皆至洛口倉,各依其力,糧米任拿。

  由是饑民蜂擁而至,老幼婦孺皆都盡力背糧,摩肩接踵,挨擠不動,皆以瓦崗軍為救命菩薩,稱頌不絕。更有少年青壯窮苦百姓,紛紛要求參軍,數(shù)日之內(nèi),眾至數(shù)十萬人。

  瓦崗軍由此切斷東都洛陽糧食供應(yīng),取得戰(zhàn)略主動。

  越王楊侗聞報,又見天子救兵不至,只得盡己所能,派虎賁郎將劉長恭、光祿少卿房謝為帥,分出步騎二萬五千,前往洛倉征討瓦崗軍。更在城中懸榜募兵,以衛(wèi)東都。

  榜令一下,東都官宦子弟都以為瓦崗軍只是饑不揮食烏合之眾,容易攻破,乃紛紛應(yīng)募爭功。奉詔官兵衣著整齊,武器精良,軍容倒也盛大。

  劉長恭與房謝率兵出離洛陽東進之時,隋煬帝詔旨終至,命河南討捕大使裴仁基率本部人馬,從泥水出發(fā),與劉長恭軍東西兩面夾擊瓦崗軍,約期在洛口倉城南會師。

  未料隋軍作戰(zhàn)計劃,早被李密猜出,提前做好應(yīng)敵準備,安排已定。

  約期未至,劉長恭率東都兵先達,因欲搶功,不令士兵早飯,便驅(qū)趕渡過洛水,列陣于石子河西。乃為一字長蛇陣勢,兵眾南北相接十余里之遙。

  李密出城觀陣大喜,因謂寨主翟讓道:使此等庸才領(lǐng)兵,隋朝下能不敗!

  便即回城升帳,分兵派將。乃選精兵強勇,共分十隊,每隊千人。令王伯當率四隊潛出洛口,埋伏在橫嶺(鞏義東)山下要道,阻擊裴仁基部;使大寨主翟讓率二隊擊鼓鳴鉦以進,列陣于石子河?xùn)|;自將四隊精騎,伏于城內(nèi)。

  劉長恭見瓦崗軍人少,心懷輕視,不以為意。

  兩陣對圓,翟讓下令擂鼓,先自出馬,挺槊親入隋軍陣中。劉長恭命房謝接戰(zhàn)翟讓,繼而下令全軍出擊。

  瓦崗軍兩隊人馬齊上,以寡敵眾,漸漸吃力,但見寨主身在重圍,亦都再鼓勇氣,拼力死戰(zhàn)。雙方膠著搏斗,戰(zhàn)至午時,軍士俱疲。

  正自疲困交加之際,忽聽鼓響如豆,號角長鳴,一彪生力軍自洛口殺出,李密率領(lǐng)四隊人馬,卻又分作兩路,橫沖敵陣,將隋軍截為三斷擊殺。

  隋兵戰(zhàn)了半日,此時又饑又疲,只一接仗,便即敗退逃散。翟讓見此精神大振,奮起神威,大喝一聲:著!

  房謝猛一側(cè)身,左腿上早著,血花迸現(xiàn)。護痛轉(zhuǎn)身,撥馬便走。劉長恭見此,顧不得眾軍,自解衣甲潛逃,萬幸保住性命,奔還東都,部屬死者十之五六。

  翟讓趕出十里還兵,與李密收繳隋軍丟棄輜重器甲,愈加威聲大振。

  裴仁基此時方才行至半路,聞報東都兵已敗,由是懼不敢進,駐兵百花谷中,固壘自守。又怕被朝廷治以延期合兵之罪,由此進退兩難。

  李密聞報,便問翟讓:寨主以為張須陀死后,大隋最為勇猛之將,乃謂何人?

  翟讓:依某所知,則便是齊郡羅士信,秦叔寶,裴仁基之子裴行儼,余者未知。

  李密:則某獻一計,可使我山上連得此三員猛將,寨主豈有意乎?

  翟讓:彼三人皆我勁敵,且為朝廷大將,軍師何計使其來投?

  李密:隋帝命劉仁恭與裴仁基來伐,今被我殺敗劉仁恭一路,裴仁基懼被皇帝怪罪,便即陷入進退兩難、狼狽處境。我若趁機派人前往勸說,并以厚利誘之,彼豈有不降之理?裴仁基若降,則此三員猛將今都在彼帳下,必同歸我瓦崗山也。

  翟讓聞而大喜,便問:則以何人為使?

  李密:我聞賈閏甫與裴仁基交厚,可使其赍禮前往,一說便成。

  翟讓從之,遂遣使自東都城外大營調(diào)回賈閏甫,告以其事。賈閏甫欣然領(lǐng)命,便赍厚禮來至百花谷中,來見裴仁基,先敘故舊之誼,然后以李密之意說之。

  裴仁基:李玄邃世代公卿,猶落草為寇,我又有何不能?然御史蕭懷靜乃朝廷所派,來監(jiān)視于我,素不同謀,則如其何?

  賈閏甫:蕭使君素?zé)o大志,便如雞棲于樹,占其一枝便自鳴得意,無能之人也。將軍可以利害說之,如其不知權(quán)變,無非加之一刀而已。

  裴仁基納其建議,遂修書請降,請賈閏甫捎回洛口,自率大軍退回虎牢關(guān)上。

  賈閏甫持書還報,李密大喜,遂奏請翟讓,命賈閏甫為元帥府司兵參軍,兼直記室事,去向裴仁基復(fù)命,接受其率軍馬歸附。

  蕭懷靜見裴仁基無功而返,且言語之間有歸降瓦崗寨之意,遂秘密修書上表,暗遣心腹偷出虎牢,向天子奏報此事。

  未料家人出城之時因面色有異,被巡城軍士截獲,就懷中搜出蕭懷靜奏疏。

  裴仁基覽疏大怒,于是立殺蕭懷靜,率領(lǐng)部眾舉虎牢城以獻,派賈閏甫再返洛口倉,請李密派兵前來受降。

  李密聞報大喜,遂請示翟讓,自率五千兵與賈閏甫前往虎牢,接收其險關(guān),并封裴仁基為上柱國、河?xùn)|郡公;裴仁基子裴行儼驍勇善戰(zhàn),封為上柱國、絳郡公。用秦瓊為帳內(nèi)驃騎,使與程咬金一起統(tǒng)領(lǐng)八千內(nèi)軍,待遇十分豐厚。

  字幕:程咬金,字義貞,號知節(jié),濟州東阿縣人,少時即驍勇善戰(zhàn),善使馬槊。

  早在大業(yè)六年,盜賊蜂起,程咬金便組織數(shù)百人武裝護衛(wèi)鄉(xiāng)里。后聞?wù)f李密在瓦崗山上身為軍師,便引部眾往投,因而得到李密重用,命為內(nèi)軍驃騎之一。

  當時李密在瓦崗山上立足既穩(wěn),便于各寨軍中選出勇烈之士八千人,隸屬四驃騎,分為左右,號稱內(nèi)軍。

  李密常對心腹王伯當說道:我這八千人,抵得上百萬大軍,賢弟且屬意之。

  王伯當知其欲培植自己勢力,點頭稱是。李密因程咬金是投奔自己而來,與山上眾寨主并無瓜葛,故命其管領(lǐng)四驃騎之一;今為籠絡(luò)秦叔寶,使其與程咬金并肩同列,待遇殊厚。又命羅士信為行軍總管,使與秦叔寶同在自己帳前效命。

  此后便在虎牢關(guān)歇兵數(shù)日,整頓軍馬。翟讓復(fù)從洛口發(fā)來精兵二萬,以供軍師調(diào)遣。

  四月十三日,李密升帳點兵,派裴仁基與孟讓率兵二萬余出于虎牢,先襲取回洛倉,乘勝攻進洛陽。

  裴仁基一戰(zhàn)得勝,乃心高氣傲,復(fù)燒毀天津橋,縱兵大肆搶劫。東都洛陽城內(nèi)隋軍見之,乃乘其混亂出兵反攻,裴仁基大敗逃走,退保鞏縣。

  便在此時,王世充奉煬帝之命,集各路隋軍十余萬人兵發(fā)洛口,向瓦崗軍發(fā)起進攻,意欲奪回洛口大倉。十月二十五日,王世充夜渡洛水,在黑石扎營。

  翌日,兩軍在洛水北岸列開陣勢,進行會戰(zhàn)。

  當時兩軍局勢,隋軍戈矛眾多,且依險隘,先占據(jù)有利地勢。瓦崗軍多持長槍,騎兵大占優(yōu)勢,適宜平原作戰(zhàn)。而當時兩軍北限大山,南臨洛水,地勢狹窄,騎兵難馳。

  于是兩軍相合,王世充憑借有利地形,縱兵猛擊瓦崗軍。

  翟讓迎戰(zhàn)失利,護軍柴孝和溺死于洛水,由此敗退洛口城中。王世充以為翟讓已不堪再戰(zhàn),繼而圍攻月城,欲先拔洛口羽翼。

  李密在虎牢聞報,笑道:王世充此番敗矣!

  于是升帳派將:派單雄信與徐茂功二將,各帶本部軍馬,東走馳援月城;李密親自率領(lǐng)精銳騎兵,以程咬金、秦叔寶、羅士信為副,前往偷襲王世充黑石大營。

  于是倍道兼程,于當夜三更時分兵至黑石,吶喊鼓噪以攻。

  把守大本營隋軍驚恐萬分,黑暗中不知來者有多少兵馬,連續(xù)六次舉發(fā)烽火告急。隨軍探馬看到大營烽火,急報本帥,王世充聞而大慌,急放棄圍攻月城,狼狽回兵自救。

  單雄信與徐茂功緊隨其后,李密卻又返兵直擊其前,由此大敗隋軍,斬首三千余級。隋軍大營兵出,李密已經(jīng)奏凱而還。

  王世充重新整頓人馬,復(fù)得八萬余眾,鼓勇再戰(zhàn)。

  十一月初九,兩軍在石子河(河南鞏義東)相遇,夾岸列陣對壘。便在此時,翟讓亦自洛口倉馳至,與李密合兵列陣,南北長達十余里,聲勢豪壯。

  李密欲派將迎敵,翟讓說道:某旬日未戰(zhàn),手癢難搔。軍師休怪,先將頭陣讓與某家,俺非報前番兵敗之辱不可。

  不待李密答允,便率三千壯士乘船渡河,單搦王世充交戰(zhàn)。

  那王世充亦是當世英雄,見翟讓親出,并點名搦戰(zhàn),如何肯在眾將之前示弱?遂縱馬搖槍,親臨戰(zhàn)陣。兩人各自奮勇,力斗五十余合,翟讓氣力不加,回馬沿河而走。

  王世充怒道:上天追你到靈宵殿,入地追你到鬼門關(guān)!

  兩騎一前一后,瞬間已跑出五里,皆都離開本隊人馬。便在此時,忽聽號炮山響,鼓聲如雷,后面一陣大亂,沸反盈天。

  王世充回身看時,見兩支人馬已自上下游分別渡河,左路以王伯當為首,右路是裴仁基為帥,皆是瓦崗寨人馬,橫斷隋軍為兩截;更有李密統(tǒng)率中軍搶渡,登岸進擊隋軍。

  王世充在馬上嘆道:某自負英雄,未料反中草寇奸計!

  眼見三面受敵,戰(zhàn)不能勝,由此大敗,向西逃走。十二月二十四日,王世充糧草將盡,只得冒險夜襲倉城,又中瓦崗軍埋伏,驍將費青奴被殺,士卒戰(zhàn)溺死者千余。

  當時朝散大夫時德睿在尉氏縣,聞?wù)f瓦崗寨勢大,舉縣響應(yīng)。

  又有范陽郡遒縣(今河北淶水)人祖君彥,乃北齊尚書左仆射祖珽之子,曾任宿城令,學(xué)問淵博,在國內(nèi)很有名氣。今罷職在家,自負能才,常思作亂。此時聞?wù)f李密奪取洛口,并占虎牢,便自昌平來投。

  李密很早就知其名聲,得之大喜,便將軍中案卷文書、檄文等事,全都委其辦理。

  王伯當見李密羽翼已豐,乃暗中聯(lián)絡(luò)各家寨主,具聯(lián)名訴狀;又親赴洛口,勸翟讓禪位于李密,以其名望聯(lián)絡(luò)故隋名士,壯大山寨,奪取隋朝天下。

  翟讓見此,知道眾家寨主已經(jīng)離德,倒也痛快,并不推諉留戀,既將諸寨盟主之位讓予李密,自愿退為副手。

  王伯當大喜,遂聯(lián)絡(luò)徐茂功及裴仁基等,給李密上尊號為魏公。諸將皆都擁戴,惟三寨主單雄信不喜,耿耿于懷。

  李密由是設(shè)壇洛口,即魏公之位,稱永平元年,大赦天下。設(shè)行軍元帥府,置三司六衛(wèi)。授翟讓為上柱國、司徒、東郡公,也設(shè)置長史以下官屬,人員數(shù)目比元帥府減半。命單雄信為左武候大將軍,徐茂功為右武候大將軍;房彥藻為元帥左長史,邴元真為右長史,楊德方為左司馬,鄭德韜為右司馬,祖君彥為記室。其余寨主封爵拜官,各有等次。

  于是天下響應(yīng),孟讓、郝孝德、王德仁、房獻伯、王君廓、李士才、魏六兒、李德謙、張遷、李文相、黑白社、張青特、周比洮、胡驢賊等,皆都歸附李密。

  李密對天下歸附群雄,皆都封官授爵,讓各自統(tǒng)領(lǐng)本部人馬,設(shè)置百營簿以總管之。前來歸降者自此絡(luò)繹不絕,部眾迅速多達數(shù)十萬人。

  于是詔令護軍田茂廣修筑洛口城,方圓四十里,李密便以此為都,住在城內(nèi)。又派房彥藻率兵向東向南,相繼攻取安陸、汝南、淮安、濟陽。東都洛陽,由此便為孤城。

  孟讓既降魏公,李密便命為總管,封齊郡公。忽有一夜,孟讓率步騎二千,進入東都外城,焚燒搶掠豐都,到拂曉時方才離去。

  于是東京居民不敢再居外城,越王楊侗命都遷入宮城。宮城就此爆滿,各臺、省、府衙署,都住滿難民。

  鞏縣長柴孝和見此,舉城投降魏公,李密命其為護軍。

  柴孝和獻策:關(guān)中以山為屏,黃河為塹,項羽離此而亡,劉邦建據(jù)此為帝。若以臣計,不如使裴仁基守回洛,翟讓守洛口,主公親選精銳,向西突襲長安,則百姓誰不至郊迎接?定會兵不血刃克之。攻克西京之后,至根基牢固,兵馬強壯,再返師越出函谷,攻取東都洛陽,則天下傳檄可定。今英雄豪杰并起,若有人搶先為之,公悔之何及!

  李密贊道:公之方略,實為上策。但今楊廣軍隊猶眾,攻克西京并非朝夕之功;且我大魏之軍皆為山東好漢,今洛陽未克,群雄豈愿背井離鄉(xiāng),隨我向西?且瓦崗寨各位部將寨主,原都出身綠林,皆為豪強之輩,若將其留于關(guān)東,又必會各自稱王。若果如此,我便奪得關(guān)中,霸業(yè)亦就此休矣!

  柴孝和聽罷,拱手稱謝:明公胸懷奇略,在下自愧不如。

  花開千朵,表其一枝。按下李密奪取瓦崗大權(quán),建號稱公,復(fù)說各家反王之事。

  大業(yè)十三年春正月,右御衛(wèi)將軍陳棱奉煬帝之命,率軍前往討伐杜伏威。兩軍相遇,杜伏威帥眾拒之,陳棱卻又閉壘不戰(zhàn)。

  杜伏威遣使寄書,遺以婦人之服,書中又蔑稱陳棱為“陳姥”。

  陳棱因大怒出戰(zhàn),卻中杜伏威埋伏奮擊。于是大破隋軍,全軍覆沒,陳棱僅以身免。

  杜伏威乘勝復(fù)破高郵,引兵據(jù)守歷陽,自稱總管,以輔公柘為長史。輔公柘遣諸將以徇屬縣,所至輒下,江淮間小盜爭相附之。

  杜伏威常選敢死之士五千,謂之“上募”,寵遇甚厚,每有攻戰(zhàn),輒令上募先擊。戰(zhàn)罷閱視眾兵,若有傷在背者即命殺之,以其在敗退之際而被擊傷之故也。若在爭戰(zhàn)中所獲資財,除去公用之外,所余皆以賞賜眾軍。倘有將士戰(zhàn)死,便命以其妻妾徇葬。

  故此凡杜伏威部下,無不人自為戰(zhàn),所向無敵。

  同月丙辰,竇建德為壇于樂壽,自稱長樂王,設(shè)置百官,改元丁丑。

  三十日辛巳,魯郡叛首徐圓朗攻陷東平,分兵略地,自瑯邪以西,北至東平,盡據(jù)有之,手握精兵二萬余人。

  盧明月轉(zhuǎn)掠河南,至于淮北,眾號四十萬人,自稱無上王;隋煬帝命江都通守王世充率兵討之,激戰(zhàn)于南陽,大破賊眾,陣斬盧明月,余眾皆散。

  劉武周即皇帝位,立妻沮氏為皇后,改元天興。以衛(wèi)士楊伏念為尚書左仆射,妹婿同縣苑君璋為內(nèi)史令。引兵圍攻雁門,反被雁門郡丞陳孝意所敗。

  陳孝意外無救援,遣使往詣江都告急,隋煬帝左右近臣皆都不為其通報。劉武周圍攻雁門關(guān)百余日,城內(nèi)食盡,校尉張倫殺陳孝意投降。

  梁師都攻占雕陰、弘化、延安等郡,亦即皇帝位,國號梁,改年號為永隆。始畢可汗贈以狼頭大旗,并贈大度毗伽可汗稱號。

  郭子和自稱永樂王,改年號丑平,尊父為太公,命弟郭子政為尚書令,郭子端、郭子升為左右仆射。

  始畢可汗大封降服自己諸路反王,以劉武周為定楊天子,梁師都為解事天子,郭子和為平楊天子。郭子和再三辭謝,改封為屋利設(shè)。

  薛舉稱西秦霸王,改年號秦興,占據(jù)秦州,隴西盡為所有,擁眾達十三萬人。

  天下局勢,大致如此。

  還說東都被圍半年之久,城內(nèi)漸漸乏糧,而布帛眾多,庫存如同山積。因城外災(zāi)民皆入內(nèi)城,以至眾民皆以絲絹為汲水綆繩,燃燒布帛燒水煮飯。

  越王楊侗使人搶運回洛倉米糧入城,又遣兵五千屯于豐都市,五千兵屯于上春門,五千兵屯于北邙山,分為九營,首尾相應(yīng),以防備李密派兵襲擊。

  其后未久,房獻伯攻陷汝陰,淮陽太守舉郡投降,東都與江都聯(lián)系已斷。

  李密見此,遂率部復(fù)占回洛倉,并筑營壕以逼東都。隋段達率軍出擊,戰(zhàn)于回洛倉北,大敗回城,不敢再出。李密便命祖君彥作檄,歷數(shù)煬帝十大罪狀,略云:

  隋氏往因周末,預(yù)奉綴衣,狐媚而圖圣寶,胠篋以取神器。及纘承負扆,狼虎其心,始曀明兩之暉,終干少陽之位。先皇侍疾禁中,遂為梟獍,便行鴆毒。其罪一也。

  蘭陵公主逼幸告終,誰謂敤首之賢,翻見齊襄之恥。逮于先皇嬪御,并進銀環(huán);諸王子女,咸貯金屋。牝雞鳴于詰旦,雄雉恣其群飛,衵衣戲陳侯之朝,穹廬同冒頓之寢。爵賞之出,女謁遂成,公卿宣淫,無復(fù)綱紀。其罪二也。

  朝謁罕見其身,群臣希睹其面,斷決自此不行,敷奏于是停擁。中山千日之飲,酩酊無名;襄陽三雅之杯,留連詎比?又廣召良家,充選宮掖,潛為九市,親駕四驢,自比商人,見要逆旅。殷辛之譴為小,漢靈之罪更輕,內(nèi)外驚心,遐邇失望。其罪三也。

  不遵古典,不念前章,廣立池臺,多營宮觀,金鋪玉戶,青瑣丹墀,蔽虧日月,隔閡寒暑。窮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資財,使鬼尚難為之,勞人固其不可。其罪四也。

  科稅繁猥,不知紀極;猛火屢燒,漏卮難滿。頭會箕斂,逆折十年之租;杼軸其空,日損千金之費。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棄于匡床。萬戶則城郭空虛,千里則煙火斷滅。西蜀王孫之室,翻同原憲之貧;東海糜竺之家,俄成鄧通之鬼。其罪五也。

  廣積薪芻,多備饔餼。年年歷覽,處處登臨,從臣疲弊,供頓辛苦。長城之役,戰(zhàn)國所為,乃是狙詐之風(fēng),非關(guān)稽古之法。而追蹤秦代,板筑更興,襲其基墟,延袤萬里,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積怨?jié)M于山川,號哭動于天地。其罪六也。

  遼水之東,朝鮮之地,禹貢以為荒服,周王棄而不臣。而恃眾怙力,強兵黷武,惟在并吞,遂令億兆夷人,只輪莫返。復(fù)矢相顧,髽而成行,義夫切齒,壯士扼腕。其罪七也。

  愎諫違卜,蠹賢嫉能,直士正人,皆由屠害。左仆射高颎,上柱國賀若弼,或文昌上相,或細柳功臣,暫吐良藥之言,翻加屬鏤之賜。遂令君子結(jié)舌,賢人緘口。指白日而比盛,射蒼天而敢欺,不悟國之將亡,不知死之將至。其罪八也。

  錢神起論,銅臭為公,梁冀受黃金之蛇,孟佗薦蒲萄之酒。遂使彝倫攸篸,政以賄成,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積薪居上,同汲黯之言;囊錢不如,傷趙壹之賦。其罪九也。

  自昏主嗣位,每歲行幸,南北巡狩,東西征伐。至如浩亹陪蹕,東都守固,閿鄉(xiāng)野戰(zhàn),雁門解圍。自外征夫,不可勝紀。至于匹夫蕞爾,宿諾不虧,既在乘輿,二三其德。其罪十也。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檄書已畢,頒發(fā)各地州郡,十數(shù)家反王俱都響應(yīng)。

  越王楊侗見回洛倉復(fù)被賊軍所占,城中數(shù)十萬吏民無以為食,遂遣太常丞元善達扮作難民,穿越敵軍連營,間道往奔江都,千辛萬苦,終于得見天子。

  元善達伏地奏稱:李密有眾百萬,圍逼東都,據(jù)洛口倉,城內(nèi)無食。若陛下引眾速還,賊雖百萬,皆乃烏合之眾,必望風(fēng)而散;如若不然,東都休矣。

  隋煬帝見元善達耿耿而奏,欷噓嗚咽,泣不成聲,不由為之改容。

  金紫光祿大夫虞世基進諂:果如元善達所言,則其何能穿越重圍,來至此間耶?

  煬帝信以為實,勃然大怒道:善達小人,竟敢當眾欺誑寡人!你既能穿越敵營,可經(jīng)賊人之境催糧。若得糧回,便信你所奏為實。(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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