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執(zhí)意帶霍貝努和阿德金斯前往利斯特要塞，我絕不會坐視不管的，阿德金大人！”
奧斯汀園長擋在捂著腦袋呻吟的霍貝努身前，聲音一如既往的和善慈祥，語氣卻生硬冰冷，仿佛萬年寒冰。
“園長！”阿德金緊鎖眉頭，焦躁不安地望著奧斯汀?！艾F(xiàn)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上萬名戰(zhàn)士和花費無數(shù)心血和精力建造的利斯特要塞可能因為您的婦人之仁死傷、毀滅！請您理智，將他倆交給我吧！”
“我記憶中的阿德金不是如此冷漠的人?！眾W斯汀的眼中閃過回憶的光，堅決地搖了搖頭。“我已經(jīng)明確地告訴你霍貝努確是‘預(yù)言之子’，將救助我族徹底擺脫永暗魔物的威脅，你為何不相信？難道你們就不能給他點時間嗎？”
他看向奧德里奇王。
“園長……”
“阿德金，不得對奧斯汀園長無禮！”奧德里奇瞪了阿德金一眼——卻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打斷他，然后轉(zhuǎn)向奧斯汀?！皥@長善良仁慈，但阿德金和我亦非硬心腸的人，何況阿德金斯還是他的親生兒子。不過，除非園長給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僅憑你和阿布拉的保證，我斷不能置戰(zhàn)士們的性命和先人的心血于不顧?！?p> “因為我的膽大妄為險些招致不可預(yù)料的災(zāi)難，霍貝努將我的部分記憶封印了。所以，我不能告訴陛下和阿德金大人我究竟看到了什么。但還是那句話，我愿以我的性命擔保他就是傳說中的‘預(yù)言之子’。”
奧斯汀深吸一口氣，挑起眉毛，蒼老的身體散發(fā)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叭舯菹潞桶⒌陆鸫笕艘灰夤滦校译m老矣，身子骨還算強健?！?p> “奧斯汀園長！”阿德金的眼角抽搐，焦躁的眼神中蕩漾著些許請求的意味?！拔覀儦W神族人從不將拳頭揮向自己人，您不要……不要……”他咬了咬牙，避開奧斯汀淡定的眼睛。“您不要逼我！”
“從不將拳頭揮向自己人？呵呵，你都已經(jīng)把刀架到兩個孩子的脖子上了?！?p> 奧斯汀不無譏諷地說，環(huán)繞身體的氣勢愈發(fā)強盛。
“先民修筑利斯特要塞為的便是阻擋永暗魔物，保護族人。一萬戰(zhàn)士的生命是生命，兩個孩子的生命也是生命，豈能以人數(shù)的多寡定義生命的輕重？”
他看了扶著霍貝努的阿布拉一眼，沖她使個眼色。
“園長，”阿德金突然平靜下來，看看霍貝努，又看看自己的兒子?！霸谀撤N程度上，你是對的。生命的輕重確實不能以數(shù)量定義，但一萬名戰(zhàn)士可以保護更多的族人，更多的孩子免遭魔物的屠戮。我向你承諾，有朝一日我必殺入永暗深淵，以自己的生命償還他們的生命?！?p> “能與烈焰騎士交手大概是每個族人夢寐以求的事情?！眾W斯汀斂去光輝，靜靜地直視阿德金，仿佛一棵歷經(jīng)無數(shù)風雨和歲月的古樹。
“你不是我的對手?！?p> “或許吧。”奧斯汀撇了撇嘴，攤開雙手?！安贿^，我別無選擇。”
“你不能這么做，阿德金！”半蹲在地上扶著霍貝努的阿布拉仰起頭，一半哀求一半呵斥地說?！澳阍趤唫悓W園學習，他是你的園長?！?p> 阿德金沒有理會阿布拉，仿佛看她一眼就會讓自己改變決定。“我并非不懂得感恩之人，阿布拉?！?p> “你……你……”阿布拉漲紅了臉，明媚的眼睛燃起火焰。“如果奧斯汀園長一個人的擔保不足以讓你和奧德里奇王相信霍貝努是‘預(yù)言之子’，再加上我的生命呢？”
“還……”阿德金斯踏前一步，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站在阿布拉前邊，將她和霍貝努擋在他那瘦弱的身體之后?！斑€有我。我也愿以生命為霍貝努擔保，請爸爸不要傷害他?！?p> 說完，他竟揚起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父親。
“呵呵，不錯?！眾W斯汀輕輕地拍了拍阿德金斯的肩膀?！澳憧吹氖乾F(xiàn)在，我看的將來。在某種意義上，你和我的選擇是相同的，很難說孰是孰非，再爭執(zhí)下去既沒有意義，也沒有必要。所以，我們不得不用拳頭說話了。”
“你是一位睿智的長者，但為了歐神族，我們站到彼此的對立面，實在是一件令人心痛和遺憾的事情?！弊谕踝械膴W德里奇搖著頭，感慨唏噓?！安贿^，我們不是敵人，阿德金不會傷害你的。”
“謝謝陛下的安慰和好意?！奔磳⑷_相向，奧斯汀仍保持著優(yōu)雅的風度，沖奧德里奇微微躬身?！氨菹履藲W神族的王，欲要傷害我，我不能反抗。但陛下和阿德金大人僅憑經(jīng)驗推測殺掉霍貝努或者阿德金斯便能拯救利斯特要塞和戰(zhàn)士們，我絕不會袖手旁觀，即便希望渺茫?！?p> 阿德金望了奧德里奇一眼，以不可見的弧度點點頭?！皧W斯汀園長，學生阿德金向您請教。”
奧斯汀露出慎重的表情，緊緊地盯著阿德金的眼睛。他擅長銘文陣法，但對付烈焰騎士之首，那種召之即來的銘文法陣基本毫無用處。他盤算著如何拖住阿德金，為阿布拉爭取時間。
“拖延終歸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園長既然不肯先動手，我只好冒大不敬之罪了?！?p> 阿德金的十指開開合合，最后握掌成拳，縱身逼近奧斯汀。
他的動作輕快自然，乍一看讓人不禁懷疑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事實上，他對能量的控制已臻歐神族人的巔峰。舉手投足間間，沒有泄露一絲一毫的能量。
奧斯汀園長吃了一驚。他知道阿德金的本領(lǐng)遠超其他烈焰騎士，卻沒料到他竟如此厲害。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盡可能多地爭取時間。
砰——，登——，登——
甫一交手，一聲沉悶的轟鳴在里德廳中回響，奧斯汀園長倒退兩步，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潮紅。
望著沒事人似的阿德金，一團怒火在奧斯汀的胸中翻滾。他發(fā)火不是因為自己不是阿德金的對手，而是后者為何不相信自己，不肯守護霍貝努成長。
“你不愧是十二烈焰騎士之首，面對你，我堅持不了五分鐘。”
緊急關(guān)頭，奧斯汀迅速冷靜下來。表面上，他在稱贊阿德金。實際上，他在暗示阿布拉。
“園長，沒用的。”占據(jù)絕對上風的阿德金露出傷感的神情，掃了阿布拉和霍貝努一眼。“縱使你能拖住我，阿布拉他們也走不掉的?！?p> 奧斯汀瞇了瞇眼睛，從阿德金的臉上和眼睛中尋找答案。忽然間，他恍然大悟，看向籠罩在光輝中的奧德里奇王。
“放棄吧，奧斯汀?！眾W德里奇站起來，邁著莊嚴的步子走下大理石臺階。
噠——，噠——，噠——，暗含某種韻律的腳步聲仿佛踩在奧斯汀的心臟上，他的內(nèi)心涌起深深的無力感和絕望。
他扭頭看了看猶自抱頭呻吟的霍貝努，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默默地說了一聲“對不起”，滿含深意的視線轉(zhuǎn)向阿布拉。
四目相對，阿布拉想起族人被永暗魔物包圍時所做的選擇。她咬緊嘴唇，痛苦地搖著頭，欲哭無淚。
奧斯汀笑了，深邃的眼眸中充滿希望的光。
他真的發(fā)光了。
縷縷璀璨耀眼的麥金色光線穿透他的衣服，讓他看起來仿佛一顆小太陽。
“快停下來，園長！”阿德金焦急地大喊，“現(xiàn)在還來得及！”
他伸出一只手，又縮回來——并非因為害怕受傷，而是貿(mào)然出手只會加快奧斯汀自爆的速度。
“來不及了?！彼劳鰜砼R之際，奧斯汀坦然地笑著，一步一步地走向阿德金。
“陛下，小心！”阿德金跳到奧德里奇身前，鼓動全身的能量，準備抵擋奧斯汀的自爆，保護歐神族的王。
“阿布拉，馬上帶他們兩個人走！”目的已達到，奧斯汀咬牙疾呼。他的五官扭作一團，面目猙獰可怖。
自爆的痛苦程度只有親身經(jīng)歷的人才能體會到。
“園長！”一滴眼淚掛在阿布拉的眼角，她一把拉起霍貝努，伸出另一只手去抓阿德金斯。猛然間，她覺得哪里不對勁，急忙扭頭?！安灰?，霍貝努！”
霍貝努一只手捂著腦袋，一只手前伸，搖搖晃搖地走向奧斯汀。
阿布拉松開阿德金斯，就要拉霍貝努回來。她的指尖觸碰到霍貝努的皮膚，馬上縮了回來。他的皮膚溫度足有幾百度，燙得嚇人！
她還沒有從驚詫中回過神，又一件詭譎的事情發(fā)生了。
不僅是阿布拉，阿德金和奧德里奇也睜大眼睛，忘記呼吸，定定地注視著奧斯汀和霍貝努這一老一小。
奧斯汀散發(fā)出的能量光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通過霍貝努的手臂，匯聚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