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組剛剛侵入酒坊的時候,李由校就已經(jīng)掃了他們一眼,看出了三人的境界,然后便不再關(guān)注,三名銅丁雖然厲害,但常年獵殺妖獸的小方村漢子們,還是能夠輕松對付的,何況還預設了陷進。
而且李由校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外掛”并不能無限使用,也并非無所不能,注視的時間長了,看的東西多了,關(guān)注的事物復雜了,會耗費他大量的精神之力,有時會頭昏眼花,甚至大腦空白短片,李由校懷疑,在“外掛”升級變強之前,如果強行過載使用,自己有可能會變成白癡,甚至命喪當場。
因此當看清三人組的實力之后,便靜靜地等著好戲開演。但還三人組的好戲才剛剛開始,空氣中便響起了急促的竹哨聲。李由校立即神識外放,他“看見”十六條黑影在巷子里飛速躍進,一名鐵錘帶著六名銅丁,剩余九人也像是習武多年孔武有力,遠強于酒坊的漢子們。突然,他看見其中的一道黑影舉著弓弩,對著平章酒坊的上空,李由校心下一驚,知道那些弓弩是沖著暗哨去的,卻還未來得及提醒暗哨,便見三名暗哨已被一箭封侯。
好強的弩,好快的箭,好準的勢頭!
今夜的敵人實力強大且兇殘,今夜的酒坊特別危險。
但是再大的危險也要面對,白酒是李由校和小方村的希望,從李由校領(lǐng)著眾漢子離開小方村那一刻起,他們便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
李由校開門走了出去,感受了到了眾漢子無所畏懼的目光。他招來方世玉,簡單交代了幾句,然后對著月光下列隊的眾漢子,沉聲道:
“列陣!”
突遇強敵來襲,唯有列陣對抗廝殺,方有一線生機,逃跑、撤退和害怕,只會死得更快,幸運的是,酒坊的漢子們經(jīng)過了雪地里的生死考驗,不但心無畏懼,也更加團結(jié)緊密。
哐啷一聲,酒坊的大門轟然碎裂,十六道黑影穿過空無一人的店鋪,往院子沖了進去,卻迎面撞上了院子里射出來的五只箭矢。
“當當當當當”
黑影中的一人出劍格擋,劍箭相交,在黑夜中擦出了火花,箭矢卻射了個空,十六道人影趁機沖進院子,正欲大開殺戒,卻看到了嚴陣以待的漢子們。
黑影們愣了一下,沒有立即沖殺過去,而是與酒坊的漢子們對峙著。
梁上三人組現(xiàn)在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能夠感受到那十六人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氣勢,也看出了那十六道黑影的身份,因為那領(lǐng)頭之人正是太倉跑馬幫的二當家---鐵錘李常康,跑馬幫絕對不是自己三人能夠招惹的。
大梁之江南,朝廷之膏腴,經(jīng)濟發(fā)達,商業(yè)繁榮,大量富商匯聚于此,生活奢靡,喜好變態(tài),而苗條消瘦年輕貌美的女子正是其中之一,叫做瘦馬,于是催生了一傍其生存的行業(yè)---養(yǎng)瘦馬,牙公牙婆專門從窮苦人家中國買來面貌清秀的女子,從小調(diào)教其琴棋書畫和吹拉彈唱,授其一身取悅男人的本事,待到這些女子十三四歲時,便拉出去售賣。
所以養(yǎng)馬只是整個行業(yè)的低端,還得有人將馬兒送到客戶手里去,江南干這活兒的,叫作瘦馬協(xié)會,協(xié)會下設瘦馬拍賣行,行下設跑馬幫,協(xié)會、拍賣行和跑馬幫既是一個整體,卻有各自擁有極大獨立性,都是各地的一霸。協(xié)會在州城,拍賣行在府城,跑馬幫在縣城,幾乎壟斷了整個江南的馬業(yè),既壓榨養(yǎng)馬的,也敲詐買馬的,兩頭通吃。
跑馬幫不但買馬賣馬,更會逼人為馬,不知暗地里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縣太爺都要讓其三分。
跑馬幫這邊站成了六五五的三排,其中一人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最中央,國字臉,八字胡,身材高大,約有四十歲的樣子,正是跑馬幫的二當家--李???。
李由校在小方村挑選了九十二名壯丁,編了一個連隊,稱作酒坊連隊,九支小隊(相當于班,每個小隊六到十人不等),暫時未設中隊(相當于排)。李由校離開小方村之時,帶走了四支小隊,分別是方大力的一隊,鄭一刀的二隊,方子浩的三隊和方胡子的弓弩隊,雪地遭遇戰(zhàn)之后,酒坊的四支小隊減員十人,三隊隊長方子浩身亡,二隊傷亡最多,李由校當即臨時重新編了隊,確保各隊人數(shù)相當,并將表現(xiàn)突出的三隊副隊長方大同扶了正。
今晚酒坊列了個“品”字型,弓弩小隊單獨成列,站在最后,保證火力輸出,負責解決跑馬幫里強壯的豆芽。頂在最前面的鄭一刀,硬抗跑馬幫的二當家,方大力作為奇兵也藏在隊伍里,等待機會給李常康致命一擊。方大同的三隊和一隊,各自負責三名銅丁。
酒坊連隊的人數(shù)雖多雖有三十人,但對付三人組都需要設計埋伏,對上跑馬幫,怎么看,都是必輸?shù)木帧?p>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雙方卻都保持著克制
夜空中高掛著三輪明月。
李??惦m然奇怪酒坊反應速度,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堂堂鐵錘豈能被區(qū)區(qū)幾個豆芽唬???反而莫名地高興,對著酒坊的漢子們喝道:“哼哼哼,警惕性倒蠻高,動作也夠快,既然都到齊了,就把方子交出來吧,老夫可以賞你們一個全尸。”
“殺人越貨是違法的,即便你是鐵錘,也一樣受泰武律的約束。”
李由校的聲音在黑夜的月光中響起,二當家眼皮跳了一下,收起了小覷之心,不是懾于泰武律,而是自己的境界被喊破。
“據(jù)泰武律,殺人者償命也,深夜入室殺人者,凌遲,夷族。豆芽入銅丁,一百人當中才有一人,銅丁入鐵錘,一千銅丁中才有一人,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閣下不要自誤。今晚我可以當做一場誤會,配方不是你能吃得下的。”
“老夫想試試!”
二當家虎目一瞪,卻看不透李由校的境界,但也狠下心來,決意殺雞取卵,懶得啰嗦,只是殺雞之前,還想試探一下,便伸手就向李由校抓了過去,黑夜中的空氣似乎為之扭曲。
李由校外掛全開,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輕輕地避開了,二當家看著自己空空無也的右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擒拿會失手,雖然只用了不到五成力,但也是二當家對李由校的異常照顧了。
二當家只用了五成力,李由校卻使出了全力,他的后背此時已經(jīng)濕透了。
李由校罵道:“閣下好歹也是鐵錘境,居然偷襲我這不會修煉的普通人,如此這般下作的手段,呸,真不要臉!”
酒坊眾人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公子已經(jīng)和敵人交了手,心下駭然,方大力更是偷偷地靠攏李由校。
二當家惡狠狠地盯著李由校,心思已百轉(zhuǎn)千腸,心下暗自盤算著,自己自幼家貧,遭受了無數(shù)的白眼,幸而被跑馬幫的老幫主看中,教授修煉之法,由白身入豆芽,豆芽晉銅丁,這才改變了一家子的狀況,自己也用了十年時間直到而立之年才堪堪突破鐵錘境,如今也才到不惑之年,修行確實不易,應當珍惜。而今點子有點扎手,情報與實際情況有出入,還是謹慎一點好。雖新幫主有令,務必拿到配方,但只是暗示我等將酒坊之人屠戮干凈,并未直接交代,若能詐來配方,也算完成任務,幫主即使有氣,也無處發(fā)去。如果酒坊還是不知好歹,再廝殺也不遲。
二當家計較已定,便一字一頓地沉聲說道:“配方交出來,跑馬幫免你們一死!”
“配方已被人偷走了,你們來晚了?!崩钣尚@事晳溃拔覀冋谒阉髻\人,結(jié)果你們就來了?!?p> 二當家:“你再寫出來一份便是?!?p> 李由校:“記性差,沒記住,待我?guī)煾邓先思以朴螝w來,你們再來討也可以?!?p> 二當家瞇起了雙眼,輕吐了一口氣,殺氣騰騰。
“但盜取配方的賊人還在院里,你們要是能攔住,配方就送你們了。只是希望貴幫能容我等將帶來的酒賣掉,籌點回家的盤纏。”
二當家嘴角微微上翹
“成交!”
三人組感覺到一絲的不對勁,剛剛
還劍拔弩張,怎么突然就談起來了,黑夜中好像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自己。
二當家剛進院門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梁上的三人組,以為是酒坊設置的伏兵,故意不動聲色,沒曾想?yún)s是搶生意的。二當家再一想,一群豆芽居然敢圍捕三名銅丁,酒坊的水深不深不知道,但至少有點渾,二當家偷偷地給自己的穩(wěn)重點了個贊。
當即,二當家對幫眾使了個眼色,部下會意,人箭齊出。即是跑馬半幫射出了六支箭矢,聽聲音便知是軍弩,直奔三人組藏身的房梁射去。箭矢剛剛離弦,跑馬幫也跳出四名銅丁,直奔三人組殺去。
好一個步炮協(xié)同,其配合的熟練甚至隱隱壓過酒坊眾漢子一頭。
二當家當然不會出手,銅丁也不可能盡出,得防著酒坊,沒看見二三十號人站在自己的身后,滿臉殺意嗎?
“我草!”
三人組大驚,跑馬幫怎么突然殺過來了,自己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