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犯錯了,我在懲罰他
齊琿寢食難安了整整一周。
這一個星期來,他時刻等著池虞的發(fā)落。
早在接到池賀電話的那刻起,齊琿就已經(jīng)做好被嚴厲懲罰的準備。
沒曾想池虞像是忘了他這個人。
一天又一天的晾著他,不準許他到醫(yī)院探望,短信不看,電話不回。
齊琿感到無比的煎熬。
終于在這一天的下午,他接到了來自祁朝的電話通知。
“小姐讓你來老宅這邊?!?p> 齊琿想從他嘴里探聽一下池虞的打算,還沒等開口,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齊琿盯著手機,緩緩皺起了眉。
當初從孤兒院出來,他記得自己跟祁朝的關(guān)系最好。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兩人的關(guān)系漸漸疏遠——是祁朝單方面對他態(tài)度冷了下來。
仔細想想,大約是池虞選擇自己做貼身保鏢之后。
齊琿心想,祁朝總不會是羨慕自己吧?
這個念頭一出來,齊輝便失笑著搖頭。
怎么可能?
池虞的大小姐脾氣,并不是步入青春期后才顯露的。
她自小便是這樣,任性驕縱。
池賀當初將他們四人帶到池虞面前,讓她選一個當保鏢。
彼時齊琿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千萬別選我!
沒想到他運氣那么差,被刁蠻大小姐一眼挑中。
齊琿相信,其他三個肯定跟自己是一樣的想法。
祁朝毫不留情的掛斷他電話,應(yīng)該是迫于池虞在邊上。
齊琿如此安慰著自己,開車來到池宅。
他心知這一趟兇多吉少,斷手斷腳都是輕的,大約要去了半條命,剩著一口氣出來——這是理想的結(jié)果。
照池賀疼愛池虞的程度,活生生弄死他,才是正常展開。
下車前,齊琿吐了口濁氣,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池家。
院中飄出陣陣飯香味,齊琿聞出了花雕酒燒鴨的味道。
那是寧瑾母親趙梅的拿手好菜,一般只有家里來客人的時候才會做。
池虞喜歡清凈,池宅不太招待外客,來得多半是家里人,要么就是靳家……
池虞從家中走出,齊琿的思緒隨之中斷。
“來了?!背赜莸穆曇袈牪怀鱿才?,淡淡的。
齊琿二話不說,跪在地上,脊梁彎下,極謙卑的懺悔姿勢。
“對不起小姐,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請小姐狠狠責罰我?!?p> 池虞四下看了看,覺得他跪得位置很好。
正中大門,四周開闊,家里的傭人無論是出門,還是打掃院落,都能看到他。
總之一句話,他會成為一道不可忽視的風(fēng)景線。
“先就這么跪著吧,規(guī)矩你都懂的。”
受罰期間,沒有命令不準起身,斷水斷糧。
齊琿一邊恭順的點頭,一邊大感意外池虞怎會如此慈悲?
按照她以往的脾氣,應(yīng)該上來就用鞭子將他抽得皮開肉綻才對。
罰跪?這么輕描淡寫?
齊琿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靳氏夫婦帶著獨子應(yīng)約赴家宴來了。
池虞難得熱情,走上前去,笑著和靳夫人說客套話:“阿姨和叔叔人來了就是,做什么又拎這些補品,太客氣了?!?p> 靳夫人敏感地察覺到池虞今天心情好像不錯,下車前她還警告靳堯,等會晚宴的時候小心說話,別率性而為,小心找抽。
這會她察言觀色,笑著拿出了自己平常絕對不會在池虞面前流露的長輩態(tài)度。
“虞虞剛出院,阿姨心疼你受苦,才買了些不值錢的補品過來,虞虞不要嫌棄才好?!?p> “怎么會呢~”
池虞熱情的攬著靳夫人的胳膊,半點不見之前的冷漠。
她這么喜怒無常,大家卻并不覺得吃驚。
大約是見多了,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齊琿一個大活人跪在院子里,想讓人忽視都難。
靳堯的父親嘴快,脫口而出:“他這是?”
池虞向他看去,笑瞇瞇的解釋:“他犯錯了,我在懲罰他,叔叔。”
靳父有些潛藏的大男子主義。
他覺得男人膝下有黃金,犯了錯怎么懲罰都行,但是下跪,太侮辱人格了。
大約是池虞今晚的心情不錯,給了他一種錯覺,好像可以比平時放肆一些。
就在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個小插曲,繞開齊琿,繼續(xù)向前走時,靳父開口了。
“我認為該給他換一種懲罰。”
池虞停住了腳,似乎沒聽真切,轉(zhuǎn)過身看著靳父,挑眉問:“您說什么?”
靳夫人心里大叫不好,連忙打圓場。
“你叔叔昨天應(yīng)酬到很晚,現(xiàn)在酒還沒徹底醒呢,他胡說八道的,虞虞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難得強硬一回,靳父打算硬氣到底。
“我清醒著呢。他好歹是個男人,就算做了錯事,也罪不至此,虞虞給叔叔個面子,換種懲法?!?p> 靳夫人暗暗瞪了丈夫好幾眼,就怕池虞被他沒頭沒腦的僭越之言給惹怒。
池虞倒是沒惱,還是一張笑臉,只是有些為難的皺了皺鼻子。
“可是叔叔,他在作為一個男人前,首先是我的貼身保鏢,保鏢的指責是保護好雇主的安危,他擅離職守,讓我差點死掉,這點懲罰,很嚴重嗎?”
靳父只隱隱約約從靳夫人嘴里得知池虞這次受傷,是被綁架。
至于傷得多重,并不知情。
她說自己“差點死掉”,想來應(yīng)該受了不少罪。
靳父思慮遲疑的功夫,靳夫人揚著僵笑走到他身邊,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瘋狂給眼神。
赴池家家宴是多么難得的機會。
要是因為他嘴賤攪黃了氣氛,她回去跟他拼命!
靳父清了清嗓子,決定向池虞服個軟。
就說自己剛才走了個神,講的都是胡話,讓她別放在心上。
他將要開口,卻見池虞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叔叔難得上門做客,總不能讓長輩敗興而歸。這樣吧,就按照叔叔您說的,換種懲法。祁朝?!?p> 一直站在池虞身后的祁朝低下頭,等著大小姐的命令。
“去找點碎玻璃片給齊琿跪,青磚地面還是太涼了,有熱血涌出來,膝蓋不至于受冷?!?p> 她一言驚呆了幾人,像是沒看見靳家三口瞠目結(jié)舌的表情,笑著望向臉色無比難看的靳父。
“還是叔叔體貼,我都想不到這一層呢?!?p> 靳父活像剛吞了一塊滾燙的熱鐵,被噎得滿臉通紅,紅到發(fā)紫,紫里泛青。
靳夫人鬧不準池虞是生氣還是沒生氣,怕多說多錯,拉著丈夫快步往屋子里走。
靳堯走慢了一步,路過池虞身邊,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是惡毒。”
池虞耳尖,捕捉到了。
她冷笑著伸出腳,靳堯沒有防備,抬腳向前的瞬間被狠狠絆住,差一點就摔成狗吃屎。
他狼狽地站穩(wěn)身體,憤怒的用手指著池虞:“你——”
池虞揮開他的手,譏諷道:“你再口無遮攔,小心下次這份惡毒降臨到你身上?!?p> 說完,她便繞過靳堯,走進了屋里。
靳堯站在院子里生悶氣。
這期間他看見那個叫祁朝的手下用簸箕裝了滿滿的玻璃碎片,放到齊琿的膝蓋下面。
齊琿的表情特別平靜,不怨不恨,就那么直直的跪下去,只悶哼了一聲,就又恢復(fù)了無波無瀾。
真是有病。
主子有病,保鏢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