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殺人誅心啊
早朝還在繼續(xù)。
“陛下,臣有事啟奏?!?p> 刑部給事中武占元站出來:“盛元太上皇歸朝已有月余,至今仍未被接回宮中,此舉不成規(guī)矩,臣請愿陛下盡快將太上皇接回宮中并安置。”
嗯,這是敬賢黨標準發(fā)言。
“有理,朕定會考慮。”
許佑汐敷衍了句。
“陛下已是反復推脫!此舉于理不合啊!”武占元不甘心,直接跪下,再次諫言。
朕反復推脫,你們還不是再反復提嗎!
許佑汐神情莫測,忽然喜怒無常道:“虞尚書,此人可‘拾遺’過了?”
‘拾遺’是對京察期間官員作‘自我述職’的一種說法,官員需要評價自己任職期間做過的所有好事,以及所有壞事錯事。
“……尚未?!?p> 許佑汐翻了翻面前的官員冊,找到了此人名字:“武占元是吧,你的拾遺可準備妥善了,不如當著百官面講一講吧?!?p> 此話一出,武占元面色瞬間無比難看。
他會有這種表現(xiàn)也不難理解,大乾自古以來的文官都極度珍惜自己的名譽,讓他們在文武百官中丟臉,簡直比要他們性命還難受!
反觀京察年期間的官員‘拾遺’,哪個不是私下里進行,誰愿意把自己干過的錯事蠢事,都放到文武百官面前直言不諱!
新帝這是殺人誅心啊!
武占元沉默著不開口了。
許佑汐哪這么輕易放過他,不急不慢地逼問著:“怎么?難道武占元是覺得朕地位不夠,不配聽你的拾遺嗎!”
“臣,臣令死也不能受此般侮辱啊?!?p> 武占元跪著的同時,抬起頭,目光在搜尋大殿上的柱子中可以撞的,反正他在進言前已經(jīng)做好以死明志的打算了。
還不等他行動,‘影一’已經(jīng)把人壓回地上跪著了。
這是許佑汐給‘影一’升級的新技能【死諫阻擋】。
“急什么,朕有說不給你死諫了嗎?”許佑汐聲音在大殿上響起,“朕登基當日便立下過死諫的規(guī)矩,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此番行為是否會影響到家人?”
武占元臉色微變。
“記不得也無事,今天剛好有人提起,就麻煩武占元給百官示范下過程好了?!?p> “朕給你破個例,今天可以在太和殿死諫,其余打算死諫的,日后可都得去上京城邊的英魂碑去撞?!?p> “周愧學,給他念?!?p> “諾。”周愧學趕緊道。
“無字英魂碑,承載了我大乾朝萬千將士英魂。眾文武百官若選擇死諫,當先于碑前進行三省?!?p> 周愧學尖銳地聲音在大殿上回響。
“一省,武占元,你所提的事,是否對大乾國運有益,若無益,那你是否對得起這四十萬戰(zhàn)役中犧牲地英魂!”
這……
武占元張了張嘴,卻怎么都無法昧良心給出肯定回答。
周愧學緊跟著念出第二條:“二省自身,武占元你死諫之行為,多少百姓能因此受益,是否能與四十萬英魂之無畏所匹配!”
武占元表情微滯。
會有百姓因此受益嗎?
可若是沒有百姓受益,他為何要諫言?往日經(jīng)歷仿佛歷歷在目,如若不是為了太平盛世,為了安民立命,他為何要寒窗苦讀數(shù)十載,只為謀得一官半職?
越是逼近死亡,武占元腦海越是混沌,他想不明白。
“三省,武占元,你若死諫,家中父母恩可還,妻、子可有養(yǎng),汝之理想抱負可完成,千萬載之后,后人評你流芳百世,或是遺臭萬年!”
……
死諫本身就需要勇氣,若是再三打斷,這股氣便散了。
…
伴著百官的唏噓聲,武占元呆滯地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武占元,好好想想,為什么會答不上來吧……罷了,周愧學,派人送他回家?!?p> 許佑汐快速解決了這個小插曲,朝堂之上卻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還有哪位愛卿要進言的?”
朝官們對于許佑汐不好惹的印象,再次加深了。
你若說新帝性格仁厚,也對,即便你在她底線附近反復跳躍,她也不會下令將你砍了腦袋去;但你要說她仁而可欺,那也太可笑了,她輕而易舉便能把官場沉浮多年的老狐貍釘在恥辱架上,進退兩難。
禮部左侍郎容映冉主動站出來:“臣有事啟奏?!?p> “何事?”
“陛下之前讓禮部在四海之內(nèi)給平民百姓普學,臣或有一法,望陛下許可。”
“容侍郎不妨直說。”
“臣認為陛下可以朝廷名義在四海之內(nèi)開設(shè)‘公學’,所有孩童無論男女,到了合適年紀,必須入公學讀書,每人至少念滿三至五載?!比萦橙酱蟠蠓椒教嶙h,“據(jù)臣考察,如今大乾十歲以下孩童,能識字讀書的,不過十之一二。如果陛下希望改變大乾未來,必須從這些幼童培養(yǎng)起。”
容映冉這么一提,許佑汐下意識想起了那個叫柯顆的小姑娘,別看她聰慧地不行,小小年紀就見慣了人間是非。
可實際上,還是沒人教過她識字讀書。倒也不是不重視她的教育問題,而是很多人覺得,識字沒多少必要,女孩更沒必要了……
“義務教育”確實得趁早普及。
“容侍郎可有具體想法?”
“臣打算先于上京城內(nèi)設(shè)置‘公學’試點,招募一批五至十歲的孩童,由國子監(jiān)大儒抽空任教,繼而觀察情況與不足之處?!?p> 許佑汐若有所思:“容侍郎可想好,該教這些孩子些什么呢?”
“四書五經(jīng),禮義廉恥,君子之道。”容映冉幾乎脫口而出。
估計在容映冉的想法中,既然都是國子監(jiān)的大儒來教,還怕沒內(nèi)容教一群小孩子?
許佑汐在這方面還真和容映冉想得不同,她滿腦子都是‘學會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她沒有教材,也沒有老師。
但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最大的問題,應該是沒錢……
“臣認為公學若想吸引貧困人家送孩子過來讀書,不僅需要免除學費,更得為孩子提供免費三餐?!比萦橙街毖圆恢M,“此法利國利民,經(jīng)費理應從國庫中支出。”
“……”
許佑汐再次懷疑人生,到底是誰給了這幫人錯覺,竟然覺得國庫還有錢!
還不等許佑汐開口,戶部尚書杜致意站了出來:“稟陛下,臣覺得容侍郎此法甚好!國庫雖空虛,但‘建公學’也迫在眉睫,臣愿捐出全部二十三兩積蓄,支持完成公學計劃,若容侍郎不嫌棄,臣亦愿去公學義務任教?!?
溫筳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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