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公學進行時（上）
許佑汐雖放棄了“國子監(jiān)教書”計劃，但這并不妨礙她連續(xù)幾日到國子監(jiān)準時報道，給國子監(jiān)的師生們做答疑。
喬司業(yè)為了不打擾到許佑汐，特地給她批了間單獨的屋子休息，此時屋內(nèi)僅有她和何慕卿兩人。
“李思，這‘標點符號’究竟是什么人想出來的，剛開始看覺得有些畫蛇添足，一旦用久了吧，反倒格外有意思，好像能看懂寫書者所想表達的情緒?！焙文角溥€挺驚喜的。
其實，早在兩漢時期，就已經(jīng)誕生了‘句讀’的說法，但句讀的作用僅僅是標注停頓，而且流傳于世面的書中，依舊是沒有句讀的書占據(jù)了絕大多數(shù)。
“每份課本都是由很多人的共同心血編寫成的，發(fā)明拼音、規(guī)范標點符號的都是不同的學者大家，書中每個獨立小故事都有自己的編者。這幾本書看似簡單，實際上都是模仿孩子思考模式在編纂?！痹S佑汐解釋著。
“我看這幾門科目，完全可以加進國子監(jiān)的必修課程中了。這些內(nèi)容對普通的小孩子來說會不會太難了些？”
何慕卿也開始起擔心這個問題。
“難什么？自古以來，我大乾孩童各個都天資聰慧、承國運而生，三字經(jīng)、千字文背的得，騎射禮樂學的得，經(jīng)史歷算更是無不涉獵。這些深奧經(jīng)義都懂得了，這僅需死記硬背的幾頁紙哪有吃不下的道理？”
許佑汐語氣堅定。
“這些孩子生于亂世，必須努力學、拼命學。救國口號可以靠國子監(jiān)、各家書院的讀書人先喊出來，但最后一定是靠在公學長大的孩子們傳承下去?！?p> 亂世的說法，還真不是許佑汐在夸張；大乾若是沒她在硬撐著，此時恐怕早已分崩離析了。
何慕卿趕緊看了看附近，小聲道：“李思，別喊這么大聲，萬一被廠衛(wèi)的耳目聽到可不得了?！?p> “……”
可惜何慕卿不知道，廠衛(wèi)耳目看到許佑汐更慌！向來都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生怕自己聽到的太多。
“如今世道的不正之風是多了些，但也遠不到亂世的地步吧？而且女帝登基之后，咱們不僅擊退外敵，連官場風氣都在不斷改善，大家都在說，再等十年，大乾又是個中興之治?！?p> “可能吧，但這幾年天下不會多太平?！痹S佑汐無奈，轉(zhuǎn)移話題，“慕卿打算去公學教哪門課？”
“語文啊。喬司業(yè)負責講課和考核，到時候，我會和另一位弟子一同負責一個班弟子，她教拼音，我教語調(diào)標點?！?p> “李思！你今天也來國子監(jiān)了！”
珮謠抱著個大圓算盤邁進空蕩蕩地屋子，鮑有今正埋頭卑微地背著個大布袋跟在她的身后。
“看這架勢，珮謠是打算教數(shù)學了？”
“沒錯。”珮謠把算盤扔在旁邊的桌上，這才坐到了兩人附近，“原先我也讀過一些宋元時期的算經(jīng)，可惜里面提到的天元術、四元術之類的很多算法，在近朝都基本失傳。”
“但我也沒想到，學完《小學數(shù)學》之后，我再讀那幾本《算經(jīng)》，突然間就能理解個半層左右了。該怎么說呢，我感覺小學數(shù)學就好像是《算經(jīng)》基礎，雖然看著教得東西千差萬別，實則大同小異！”
“還有，我今天和家里商鋪的掌柜對賬本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的賬本寫得實在太繁瑣。我干脆幫他把賬本全改寫成阿拉伯數(shù)字了，后來就看上去清爽多了。為了督促大掌柜脫離算盤，可以運用阿拉伯數(shù)字進行筆算，我特地把他算盤也帶過來了！”
鮑有今滿臉為難道：“珮謠，可是我分明看見……你家大掌柜都急哭了。”
“大掌柜那是怕我弄壞他的古董算盤。我可答應他了，只要他熟練掌握運算法，我立馬把算盤還給他?！?p> “可大掌柜算盤打得很好，也不比做數(shù)字的乘除運算法慢啊……”鮑有今猶豫，“珮謠，這強人所難不太好吧？”
珮謠搖頭，認真道：“這不叫強人所難，叫變通；做生意的人不懂變通，乃大忌?！?p> 許佑汐提醒了句：“也別全改成阿拉伯數(shù)字，大寫壹貳叁，雖然看著復雜，但也避免了有心之人篡改賬本數(shù)字來做假賬?！?p> “這個你放心，我防備著呢。”
珮謠自信道。
“可是，學語文我懂，是為了識字明理；學科學我也理解，可以開闊眼界，見識稀奇事?！滨U有今皺眉，“但學數(shù)學究竟有什么用，總不能所有人日后都跑去做賬房吧。”
珮謠也郁悶不已：“罷了，和你我是說不通了，反正你也從心底認定了數(shù)學沒用?！?p> “數(shù)學是基礎學科，是一種運算方式?！痹S佑汐接過話，“小學讀完，還有中學，科目也會從語文、數(shù)學、科學，增加到物理、化學、生物、地理、歷史，后續(xù)物理、化學都需要數(shù)學做基礎。中學之后，是大學，到那個時候，每個人學習的方向就會劃分的更細致了，學經(jīng)商、研究歷史、醫(yī)學道學、實驗研發(fā)、學術研究、天文地理應有盡有?！?p> “禮部這是要下一場大棋啊，這些都是容教員想出來的？！”何慕卿唏噓，“難怪容教員從前上課的時候總是那般任性，有大才的人就是不一般?！?p> “李思，你說的這些消息可靠得??？”珮謠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光小學都至少得念三年，中學、大學如果都按照三年算，那前后相加已是九年，耗費這么長時間的教育，朝廷哪有足夠的銀子去支持。而且，假如所有孩子都去念書了，等他們念完少說也都十五歲了，農(nóng)田誰來耕種，豈不是得荒廢了，國家肯定要亂套的。”
“這個不必擔心，你當朝廷改革只是說著玩玩的？”許佑汐賣關子道，“不過暫時這些得保密，還不能說?！?p> “李思，你也太厲害了，怎么知道朝廷這么多秘聞的?！滨U有今滿臉驚訝，“你這些日子一直沒空來國子監(jiān)，難不成都是在幫容教員規(guī)劃怎么辦公學了？”
“是啊?！痹S佑汐回答。
“李思，你家里是不是有人是女帝身邊的親信之臣??？”何慕卿接著問。
“自然！”許佑汐點頭，站起身總結似的說道，“女帝登基之后，先大改大乾律法，后便是全民普學，期間京察年大打貪官污吏，其實都是在為后續(xù)變法做鋪墊。時間不早了，我先去找容大人了?！?p> “嗯，李思，你去忙吧?！?p> 直到李思確定離開，鮑有今才小聲道：“你們猜出來李思家里是做什么的了嗎？李思背后的勢力絕不小，你們沒發(fā)現(xiàn)她不僅參與了公學的事情，甚至對新《大乾律》也所知甚多嗎？”
“你爹不是內(nèi)閣首輔嗎？你消息來源可比我們多得多了?！焙文角淇聪蛄缩U有今。
“倒有幾分猜測，還也不能確定?！?p> “快別賣關子，有話直說。”珮謠緊跟著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