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神社,社務(wù)所。
夜已昏沉,空蕩蕩的和室里點起了燈,兩人圍坐在矮桌旁。
只有小學(xué)生年紀(jì)的巫女,枕著手臂趴在桌上,動也不動地望著房間里的另一個人。
“……”
而被她近距離觀察的少女宛如木雕,身體一動不動,臉上也沒有表情,看起來比她大不了太多——雖然對方穿著和姐姐一樣的高中制服。
在這間和室坐下后,兩人幾乎沒有交流。后者捧著陶制的茶杯,偶爾啜飲一口,對小巫女的長久注視毫不在意。
直到半個多小時后,到來的第三人結(jié)束了和室里的詭異平靜。
“玉子?!?p> 菅原京子拉開移門,走進和室,看見妹妹的奇怪姿勢,停頓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
“姐姐……”
玉子立即坐直了身體,“沒什么?!?p> 京子也沒有太在意,只當(dāng)她是在休息。
“失禮了?!彼诎琅宰讼聛?,“不介意的話,朝霧同學(xué)今天就在我家吃飯吧。”
朝霧鈴?fù)蚓┳?,等待著她的下句話?p> “當(dāng)然,宗谷同學(xué)也會留下。”
她點了下頭。
隨后,京子也留在了和室里。
玉子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觀察朝霧鈴,但也做不到像姐姐那樣心如止水,小孩子是憋不住話的。
“姐姐,已經(jīng)到閉社時間了,為什么還不回去?”
“野間小姐去京都了,還沒回來?!?p> “京都?”
“琉璃光院?;貋砗筮€有一些事情。玉子等不及的話,可以先回家?!?p> “不要?!?p> 想到那條漆黑的階梯山道,玉子立即搖頭。
“我可以去找宗谷哥哥嗎?”
“不行?!?p> “為什么?”
“宗谷同學(xué)在工作?!?p> “宗谷哥哥一個人待在那里,肯定會覺得無聊吧,我去看看他。”
“等……”
玉子沒給姐姐阻攔的機會,飛快地跑出了和室。
京子起身又坐下,有些無奈。
只不過玉子在今天的祭典上表現(xiàn)得還算不錯,沒出什么岔子,她允許妹妹稍微任性一下。
“失禮了?!彼龑ΤF鈴說道。
后者放下茶杯,看了她一會兒。
“意義不明的祭典,沒有繼續(xù)存在的必要?!?p> ......
停車熄火,燈光一滅,車窗外的神社又陷入黑暗當(dāng)中。
野間南解開安全帶,下車關(guān)門,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都到這個時間了……這算是加班吧?!?p> 社務(wù)所那邊還有亮光,似乎還有人沒離開。她沒有直接過去,轉(zhuǎn)身先去了趟祠堂旁邊的木屋。
“宗谷果然在這邊……咦?”
伏案的宗谷抬起頭,野間南則望著他旁邊趴著的小巫女,“玉子怎么在這里?”
“剛才就過來了?!?p> 他往后一靠,揉了揉眼睛,“說了會兒話,一沒留意就自己趴著睡著了?!?p> “畢竟是小孩子啊。”
野間南笑著,輕輕摸了摸玉子的腦袋,將帶回來的一疊文件交給宗谷。
“什么?”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p> 他打開一看,里面是好幾份的文件,還夾著一張兩面都是相同花紋的硬卡片。
“這是什么,像銀行卡一樣。”
“就是銀行卡。”野間南說道,“這是機構(gòu)給宗谷支付報酬的賬戶,記得收好。”
“不過小孩子拿這么多錢也不安全,老師可以替宗谷先保管。等你上大學(xué)了……”
宗谷理都不理,直接將卡收了起來。
再翻開那幾份文件,里面既有他正式加入機構(gòu)的證明,也有機構(gòu)的相關(guān)規(guī)定與報酬機制,還有一份文件卻不是給他的。
“這份檔案是給京子的。給她之后,宗谷就算正式掛靠在扶云神社了?!?p> “是嗎?!?p> 野間南指了指他的口袋,“還有剛才那張銀行卡,也是機構(gòu)成員的身份證明,在某些場合可能會用上?!?p> 宗谷又將那張黑色的卡片拿了出來,翻轉(zhuǎn)著看了看。
“這個花紋其實是機構(gòu)的標(biāo)志?”
“沒錯?!?p> “作為靈覺者機構(gòu)的成員,在普通人的社會里享有什么特權(quán)嗎?”
“你想得美?!?p> 野間南斜了他一眼,“頂多是在深夜行動被警察盤問的時候,不用被當(dāng)成潛在犯罪者帶回去?!?p> “……是嗎?!?p> 宗谷收起卡片,暗自祈禱自己不會在取錢以外的場合用到它。
“話說回來……”
野間南掃了眼桌上的靈體情報,又看向他,“我在機構(gòu)給宗谷跑手續(xù)的時候,有人問我,這是不是前幾天消滅兇靈的那個孩子?!?p> “是嗎?”他停頓了一下,“野間小姐是怎么回答的?”
“實話實說咯?!?p> “真不靠譜……”
“——消滅兇靈的是京子,宗谷是追到神社的追求者,被我發(fā)現(xiàn)了,順便發(fā)展成了機構(gòu)成員?!?p> “……”
如此“實話”。
宗谷看了她一眼,“中間那一段太多余了?!?p> “這樣才真實嘛。”
野間南笑了笑,又說道:“我要下班了,宗谷也差不多可以回家了?!?p> 他應(yīng)了一聲,夾上書簽,將靈體情報放回原處。
“整理得怎么樣了?”
“姑且是在做無用功?!?p> 她怔了怔,“為什么?”
“因為最近出現(xiàn)在近畿一帶、并且需要研究情報來對付的靈體,在這兩個月已經(jīng)被掃蕩一空。再往前的情報,估計更用不上了?!?p> “啊,說得也是?!?p> “周邊的靈體,大概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fù)到以前的樣子?!?p> 當(dāng)然,毗鄰京都,會從這邊路過的靈體絕不會少就是了。
“說得像是我們破壞了生態(tài)環(huán)境似的?!?p> “是你們?!?p> 野間南笑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現(xiàn)在是我們了,后輩。”
宗谷搖搖頭,發(fā)現(xiàn)桌上的小巫女還在睡著,過去將她叫醒。
“唔……腿睡麻了……”
不得已,宗谷蹲下身,將睡眼迷離的玉子背了出去。
來到社務(wù)所,野間南已經(jīng)打完招呼出來了。
“那就這樣?!彼龘]揮手,獨自走向階梯,“明天見?!?p> “明天見?!?p> 背著玉子走進和室,京子立即站了起來。
“玉子!”
“她的腿睡麻了?!?p> “……抱歉,宗谷同學(xué)?!?p> “沒事?!?p> 宗谷搖搖頭,又聳了聳肩背,示意著身后的少女。
“玉子,把文件給京子?!?p> “是~”
趴在宗谷背上,她比姐姐還高了不少,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接過文件,京子望了還不肯下來的妹妹一眼,又翻了翻那幾頁紙。
前面是一些她已經(jīng)知曉的基礎(chǔ)信息,而見到機構(gòu)對宗谷靈覺強度的評價還不如自己,她的心情有些復(fù)雜;
之前燒掉的那些紙片,上面留下的清晰掌紋,已經(jīng)足以說明一切了。
“有什么問題嗎?”宗谷問道。
“沒問題。”
京子搖了搖頭,“宗谷芳明同學(xué)的靈覺者檔案,我收下了?!?p> “嗯?!?p> 他將下滑的玉子往上托了托。
“以后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