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浮著肥瘦相間羊肉和翠綠蒜苗的羊肉粉端到了蘇二省面前,蘇二省食指大動,撩開袍子岔開腿,往粉里加了一大勺辣椒后,大口大口嗦了起來。
來蜀地月余,她才習慣了吃米粉,剛來時覺得米粉掛不住味,如今卻想著回京城開一家粉店,說不定能賺一大筆錢。
見蘇二省辣得不停吸著鼻子,觀南把早準備好的面紙拿出來,遞給蘇二省。
蘇二省跑到一邊擤鼻涕,擤完又跑回來,坐下接著吃。
觀南吃著第二碗米粉,忽得慢下來,盯著路上的行人。
蘇二省順著觀南的視線看去,不過是幾個普通行人。
蘇二省接著嗦了一口,又轉頭瞄了一眼,低聲道:兵?
觀南點點頭,道:不知道誰那邊的兵,我們多采買點東西回去。
蘇二省點點頭,嗦干凈最后一口粉,道:嬢嬢,再來兩個鍋盔!
蘇二省剛進竹林,就察覺到了不對,剛下過雨,土壤潮濕松軟,地上出現(xiàn)了很多腳印,看腳印的深淺,應該是壯碩的男子。
觀南瞬間警覺,把蘇二省擋在身后,一步一步朝院子走去。
院內沒有半分不同,只是萬臥石難得早起了半個時辰,在園中哼著小曲喂鳥。
觀南去后院巡視,蘇二省松了口氣,從背簍里掏出熱乎的鍋盔,看著萬臥石擺在桌上的剩菜和酒,道:你能不能熱一下飯,燒個火會累死嗎?
萬臥石一手抓著鍋盔,一手抓著昨夜剩菜,道:嗐,也不是很涼。
蘇二省道:老萬,這沒什么奇怪的人來過吧?
萬臥石吐出塊雞骨頭,道:有啊,剛剛有一群大漢在外面嘰嘰喳喳的,打擾我睡覺,我把他們罵走了!
蘇二省道:他們大早上吵什么呀?
萬臥石不在意道:誰知道,大概就是要打仗,然后怎么怎么著。經(jīng)常有人經(jīng)過這,倒也沒什么。這說打仗都說了很久了,還不是通訊往來正常,上面和咱們平頭老百姓啊,沒什么關系。
蘇二省看了一眼檢查完院子的觀南,見觀南點頭,那顆心才真的放了下來,道:反正最近不太平,你也別次次去罵他們。
萬臥石道:豎子無禮,擾我清夢,罵他們一兩句不過分。
蘇二省見他脾氣倔,也不多說什么,撕了一塊鍋盔塞嘴里,洗了洗手準備開始練笛子。
晚飯后,蘇二省對著站在樹上的觀南招招手,示意他下來。
觀南一個輕躍,踩著一片掉落的樹葉,落在了蘇二省面前。
蘇二省拿出一個紙包,笑道:和我一起吃啊。
觀南打開,是今日街上賣的一種糖,他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被蘇二省發(fā)現(xiàn)了,偷偷買了下來。
蘇二省從不知道觀南的喜好,他多數(shù)時候就像是一個活的木偶,你給他什么他都吃,你讓他做什么他便什么都做。從不說,從不抱怨。
可觀南與蘇叒思一般大,不過是尚未弱冠的小男孩,他越這樣懂事,蘇二省覺得越難受。
蘇二省吃了一塊糖,甜膩的味道在嘴里化開,她挑眉,假笑道:還不錯。
觀南看了她一眼,把手伸到她下巴下,面無表情道:不喜歡吃別硬撐。
蘇二省乖乖吐了出來,去屋里灌了一杯茶水,才壓下去那甜膩的味道。一回頭,看見觀南那她剛剛吐他手里的糖含進了嘴里。
蘇二省張張嘴又不知說什么,人情禮儀這塊,觀南一點不懂,她道:不用吃我剩下的,拿個新的就行。
觀南道:加上這顆可以吃四十二天。
蘇二省忽然覺得心酸,她不喜歡糖,是因為幼時有很多人給她糖,可沒一個人能真正和嘴上說的那樣護她疼她,她只覺得那些糖甜膩惡心。
觀南這樣,倒是還保留了一份天真無憂。
蘇二省撥弄著觀南衣服上的流蘇,道:你要是喜歡,叫我聲姐姐,我一直給你買,買到你吃不動糖那天。
觀南面無表情看了蘇二省一眼,道:你該洗漱睡覺了。
稱呼從小姐到你,倒也算進步。
蘇二省捏了捏觀南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笑道:姐姐去睡了,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