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舍友都是有故事的人
到了食堂，蘇烈聞著四處飄蕩的菜香，整個人直流哈喇子。
他也顧不得形象，三兩步便沖到窗口，開始點菜。
“阿姨！土豆紅燒肉來一份！醬香豬蹄一個！一份涼蕨菜！一份米飯！”
“阿姨記得多打點兒湯！”
“哎哎哎！阿姨你手別抖?。〔硕伎斓艄饬?！”
食堂阿姨對蘇烈最后那句話置若罔聞，仍舊自顧自打著菜，結(jié)果打的土豆紅燒肉里土豆比肉多，醬香豬蹄則硬是被抖掉一塊瘦肉，涼蕨菜似乎也不足一份。
蘇烈在窗外看得牙癢癢，恨不得搶過食堂阿姨手上的勺子，自己重新打一份。
只可惜胳膊終究拗不過大腿。
他雖然看不慣食堂阿姨祖?zhèn)鞯亩妒纸^活，卻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只能接受眼前的事實。
下次換個食堂阿姨打飯。
蘇烈一邊接過餐盤，一邊在心頭暗暗決定。
隨后，他端著餐盤，朝食堂的座位瞅了瞅，發(fā)現(xiàn)就阿旺多吉一個人孤零零坐在角落里，還算面熟，能說上幾句話，立馬走了上去，一屁股坐在阿旺對面的位置上。
“咦？蘇烈！是你！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阿旺多吉飯吃到一半，發(fā)現(xiàn)蘇烈好像才剛打好飯，立馬忍不住好奇詢問。
蘇烈無奈的擺了擺手：“沒辦法的事！剛才被秦教練他們給叫住了，說我的起跑前后腿有問題，需要好好調(diào)整調(diào)整。一來二去，就耽擱了?！?p> “你跟秦教練的關(guān)系可真好！難不成你是他家親戚？”倒也不怪阿旺多吉如此想，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秦教練對待蘇烈和對待其他學生不太一樣。
畢竟只有蘇烈一個人敢叫秦教練“秦爺爺”。
蝎子拉粑粑，獨一份。
其他學生都是喊秦老師或者秦教練。
蘇烈聽此，立馬連連搖頭：“怎么可能！我四月份之前根本不認識秦爺爺，還是因為四月底的中考體育考試發(fā)揮不錯，才被他選過來進行暑期試訓的。他應該覺得我是可造之才，所以才比較看重我吧！”
“對了！阿旺！你是怎么被選過來試訓的？”
“我跟你不太一樣！我是三月份在雪區(qū)草原上放牧，驅(qū)趕羊群的時候被秦老師相中的，當時他見我跟著羊群跑了許久也不停歇，覺得我有中長跑天賦，便跟我爸媽商量，讓我六月份的時候到這里來試訓?！?p> 阿旺回答的時候，眼里滿是真誠，顯然沒有說謊。
這樣居然也可以？
蘇烈心頭頓時驚了！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秦老爺子竟然是在阿旺放羊的時候相中眼前這小個子的。
這，這實在是有夠神奇……
蘇烈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忍不住好奇詢問：“你爸媽當時直接就答應了嗎？”
“沒！我爸媽一開始并沒有答應。不過秦老師說能夠幫我解決高中入學問題之后，我爸媽就答應了。畢竟以我當時的文化課是根本不可能考上本地高中的，初中畢業(yè)估計就要跟著阿爸放羊。如今有機會靠體育讀重點高中當然要試一試?！卑⑼嗉哉Z間有一絲慶幸，顯然他對這次暑期試訓十分看重。
蘇烈聽完，連連點頭，他意識到，眼前這個雪區(qū)放養(yǎng)娃的命運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就被秦老爺子給改變了。
真是時也命也！
他又猛然想到自己。
自己的命運和阿旺多吉何其相似，不也是因為被秦老爺子看重才發(fā)生重大變化的嘛！
如此一番聯(lián)想，蘇烈頓時覺得眼前的阿旺多吉是越看越順眼，決定跟這小個子好好結(jié)交一番。
阿旺多吉似乎也有意結(jié)交蘇烈這個朋友，話比以往多了不少，甚至表示月底回雪區(qū)看中考成績的時候要帶牦牛肉，酥油茶等雪區(qū)特色美食給蘇烈。
蘇烈自然是欣然接受，同時表示抽空要帶阿旺去游戲一條街逛逛。
游戲一條街是蘇烈以前讀初中時經(jīng)常去的一處消遣地，里面遍布街機游戲廳。
每當他考試發(fā)揮不好，或者被老師懲罰的時候就會去游戲一條街發(fā)泄一番。
2000年正是街機游戲盛行，網(wǎng)吧逐漸興起的時候。
蘇烈最喜歡玩的街機游戲有三款：
街頭霸王！
拳皇97！
三國志！
他尤其喜歡玩街頭霸王里面的肌肉蘿莉春麗和拳皇97里的不知火舞。
那可是一代人共同的記憶符號。
多少少男的夢中情人！
熱血！激情！沖動！還有荷爾蒙爆棚的興奮！
想一想都有些小激動?。?！
蘇烈和阿旺多吉二人一邊吃飯，一邊閑聊，關(guān)系倒是不知不覺間親近了許多。
數(shù)分鐘后，二人吃完午飯，又相約一起回暑期試訓臨時宿舍，卻意外發(fā)現(xiàn)竟然都被分在424寢室。
更為巧合的是，同寢室還有趙沖，吳云東，李華，鐵世雄四人。
此時此刻，蘇烈算是明白了！
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而是秦老爺子的精心安排。
秦老爺子是故意將他最看重的幾個暑期試訓學員分配在一間宿舍里，估計也是為了磨合大家的關(guān)系。
看破不說破，看穿不揭穿，不當出頭鳥，踏實過日子。
秉承著以上原則，蘇烈進入宿舍之后，一句話也沒說，安安靜靜來到角落里還空著的一張上鋪，翻身躺了上去，靜靜聽著其他人聊天。
“趙沖！你在市體校的訓練和這里比起來怎么樣？”問話的是大胖子鐵世雄，他的嗓門和身材極其不符，聽起來有些娘娘腔，給人一種十分別扭的感覺，至少蘇烈是這么認為的。
趙沖靠在窗旁的下鋪，閉著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顯得有些難看，“市體?？刹皇且话闳四艽?，沒確定專項之前，大家都在一起訓練，每天早上起來先跑十公里熱身，然后是基本的身體素質(zhì)訓練，什么柔韌訓練，力量訓練，速度訓練，反正全都要練，一練就是好幾個小時?！?p> “確定專項之后，更是練的飛起，就像我的專項是百米，天天都要練小步跑、高抬腿跑、跨步跳、車輪跑、后蹬跑等短跑專項練習，特別枯燥?！?p> “而且里面管的還賊嚴，完全封閉式管理，教練就是天，打罵，體罰學生更是家常便飯的事情?！?p> “反正我跟吳云東倆人以前有一次在網(wǎng)吧通宵，結(jié)果被直屬教練拉回學校各種體罰，辱罵?！?p> “后面又被各種針對！”
“能不能參加運動會也全看教練的意思，他允許才能去，不允許就不能去，哪怕你跑第一也不行。”
“反正體校里面復雜得很，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清楚，里面的水很深的?！?p> “而且市體校畢業(yè)也就拿個中專畢業(yè)證，就業(yè)特別麻煩，要是考不上大學或者成不了職業(yè)運動員，就只能到沿海城市打工去，前幾屆畢業(yè)生基本都是這么個情況，很少有人能成為職業(yè)運動員。”
“這也是我跟吳云東退出市體校，來友誼中學讀高中的主要原因?！?p> 這么慘？
蘇烈在床上聽得暗暗咋舌，他簡直無法想象自己若是待在體校那樣的環(huán)境里能堅持幾天，或許一天都堅持不下去吧！
大胖子鐵世雄也被趙沖的一番話驚到了，忍不住連連感慨：“這…這…這也太慘了吧！體校里的學生都這么慘的嗎？”
“當然不是！主要是我跟吳云東倆人在體校里沒關(guān)系，沒背景，天賦也不是最拔尖的，沒人疼，也沒人愛，所以過的比較慘。那些在體育部門有關(guān)系，或者天賦極強的人才是教練眼中的寶貝，心頭肉，教練巴不得天天貼在他們屁股后面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貼心的不得了?！壁w沖說這話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看了看蘇烈一眼，顯然，在他看來，蘇烈就屬于秦教練的心頭肉。
如此解釋，倒是讓蘇烈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
丫的！
趙沖這些話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
這不就是社會現(xiàn)狀嘛！
果然！
體校再封閉，也是屬于社會的一部分。
既然它屬于社會，就要遵循社會的一些明面規(guī)則和潛在規(guī)則。
明面規(guī)則就是制度！
潛在規(guī)則就是各種錯綜復雜的講關(guān)系，送紅包等等亂象！
這，很合理！
蘇烈好歹也是混過社會的老油條，自然能洞悉趙沖言語間并未講透徹的事情。
如此一來，蘇烈倒是越發(fā)慶幸自己是被友誼中學的秦老爺子相中，而不是被市體校某個教練挖走，否則倒是免不了要吃一番苦頭了。
如此想著想著，他便感覺眼皮越來越重，竟是直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訓練！
真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