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六甲飛盜
李若彤望著精神高度狂躁的李印,嚇得拔腿就向李懷銀的房間跑去。
李懷銀正點了一柄煙斗悠閑地躺著,一聽寶貝兒子正在自虐,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拿起繩子沖著李印飛奔過來,一把將他抱了個結(jié)實。
然后焦急的喊著:“大寶啊,有啥事跟爹說,爹給你主持公道?!?p> 李印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對,一臉尷尬的解釋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只是在修煉一種武功。”
李懷銀哪里懂得什么武功,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離去時還轉(zhuǎn)過頭來狐疑的看了一眼李印,生怕這寶貝兒子又做出什么異樣的舉動來。
簡單的朝食過后,李印來到街上給顧縣令買了些陽補(bǔ),又給方明月挑了幾本有顏色的書,這才慢慢悠悠向衙門晃去。
顧縣令和張縣丞等人此時正圍在衙門內(nèi)堂,不知在比劃商議著什么,幾人一時辯論的不可開交。
李印在不遠(yuǎn)處尋了一處安靜的位置坐下,多年的從業(yè)經(jīng)驗告訴他,這種領(lǐng)導(dǎo)們的例行議會,還是不要旁聽的好,畢竟高手過招、招招斃命。
似是察覺到李印的到來,顧縣令主持議會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起來,方明月的眼神也不時的瞟向李印。
當(dāng)然,還有李印手里的朝食和書籍,那都是她的最愛。
不多時,顧縣令緩緩地站起身來,捋了捋修長的胡須,莊嚴(yán)的宣布今日的議會就此散堂。
諸位若是還有異議,請嚼爛了放進(jìn)肚子里...
方明月根本不等顧縣令,飛快的便向李印跑了過來,一把接過李印手里的東西,臉上的笑容開出了花,“多謝李巡檢,不過本主薄可不是這么容易賄賂的哦!”。
李印淡然一笑,這也能叫賄賂?
方明月在危急關(guān)頭搬來救兵,顧縣令不顧前程的保下他,自己送點東西合理嗎?
必須合理,這叫人情。
如果不送,那是事故。
人情世故,無外乎是各行各業(yè)生存的必然法則,這點從小老師都講...感恩嘛。
李印走上前去,雙手抱拳恭敬地說道:“多謝兩位大人此前替卑職解圍,這是一點小小心意,還望不要嫌棄。”
顧縣令輕輕的點了點頭,一臉責(zé)怪的說道:“都是本官分內(nèi)之事,正義不要如此客氣,買這庸俗之物作甚,豈不是看低了我等?!?p> 然后一把奪過李印手里的東西,露出一副笑瞇瞇的表情,“不過你既然非要本官收下,那便只好義不容辭?!?p> 李印撇了撇嘴...還是縣令大人您會玩。
辭別縣令與方明月后,李印回到自己的公座,準(zhǔn)備借機(jī)彌補(bǔ)一下昨夜未盡之眠,可又突然想起縣令交給他的案宗。
算了,還是不睡了,要對得起交稅的黎民百姓。
究竟是什么問題能讓堂堂的按察使司郭司獄都難以解決呢?
李印緩緩拉開印跡斑斑的宣紙,目光早已被上面風(fēng)流倜儻的文字所吸引。
這顯然不是顧縣令寫的。
所謂見字如面,單憑這一襲筆鋒神韻來看,李印覺得倒像是個小姑娘的字跡。
不過這洋洋灑灑之間全是文言文,不論對于他還是以前的學(xué)渣都頗為有些頭疼。
理科生最怕這些咬文嚼字的東西。
幸虧這上面的文字不是太過生僻,他還是勉強(qiáng)能夠看懂個大概。
案宗記錄的內(nèi)容是這樣的:
五天前的亥時三刻(晚上十一點半),南陵涂州某韓姓大戶的傳家之寶被盜。
兩日后經(jīng)過知情百姓舉報,按察使司在一名女子的家中找回贓物。
根據(jù)審判的過程來看,女子對于偷盜寶物供認(rèn)不諱,知府大人當(dāng)庭宣判女子死刑。
是個女飛盜啊,李印有點惋惜的撇了撇嘴。
可能也是生活過得太過拮據(jù)所迫吧,不過這樣一個已經(jīng)定性的案子,不知讓他看個什么名堂。
不太像一個司獄的作風(fēng)啊,李印眉頭微皺,細(xì)細(xì)忖度起卷宗里的每一個字。
在一連串的文字之中,他注意到,有幾個字被寫的格外的沉重:嫌犯作案時已身懷六甲!
“身懷六甲?”李印渾身一顫。
出于一種保護(hù)弱勢群體的本能,他隱隱覺得此案或許真的另有蹊蹺。
事實上他是想救回女子肚子里那個無辜的孩子。
因為大武正處于封建社會的頂峰,普通百姓是根本沒有人權(quán)的。
就算是懷孕的婦女,犯了重罪也是直接處以死刑,不會等到生完孩子再去行刑,一尸兩命乃是常態(tài)。
但一個有了身孕的女子為何要去行偷盜之事?
大千世界是門玄學(xué),有些事情看似合情,卻不合理,有些事件,看似合理,卻不合情。
于理,說得通,因為她很需要銀錢。
可于情,卻說不通,一個女子,會將腹中骨肉看的比性命還要重要,又怎會忍心置其于如此險境?
李印全神貫注的分析著,不時地往嘴里扔著糖果。
這要是讓他前世的家人看到,肯定又要以某種病來嚇唬他。
還是有人管的時候好啊...李印突然有點欠兒得慌。
他仔細(xì)的翻閱著案宗,臉上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案發(fā)當(dāng)天下著小雨,韓姓大戶的院墻之外都印著女嫌犯的腳印,而且有著目擊證人證實,在那天晚上看到嫌犯于附近活動。
再加上從嫌犯屋子里搜出的物證,可謂是坐實了偷盜的罪名。
要想從這已經(jīng)招供的案件里找出一絲不合理的地方,可比登天還難。
但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頁。
一段不起眼的文字描述勾起了他的思考,按照供詞所述,嫌犯是從韓府偷完東西,自院墻一躍而下。
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講似乎沒什么不妥。
但古代大戶的府宅院墻跟現(xiàn)在的一層樓差不多高,也就是三米左右。
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從三米高的院墻上一躍而下...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李印眼中含著精光,顯然已是發(fā)現(xiàn)了這起案子的疑點所在。
他嘴角微微一笑,這個案件放在古代確實解決不了。
但是對于一個新時代的理科生,簡直是太過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