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差涂州
九月的天氣悶得有些駭人，顧縣令在屋內(nèi)卻酣睡不止，忽然感覺背后有人“喝”的一聲。
睜眼一看卻是李印，不悅的說道：“正義，喚本官何事？”
李印在縣令面前坐下，將卷宗擺在他面前，略帶意味的用手指了指，“大人，您不妨也看看。”
顧縣令眼中閃過一絲狐疑，表情立即變得嚴肅起來，難道是這個卷宗有什么問題？
他雖然沒有看過卷宗，但是臨走時也聽郭司獄說起過，此乃一名女賊盜竊大戶傳家之寶一案，犯人已經(jīng)招供畫押。
可李印又豈是沽名釣譽之徒，不惜冒著打擾他休息的罪名也要來議論此案。
顧縣令緩緩地拿起卷宗，自顧自念的小聲嘟囔著：“亥時、韓姓大戶、女賊人、贓物...”
當(dāng)他念到身懷六甲幾個字時，不由得停頓了一下，然后皺著眉接著讀了下去。
顧縣令合上卷宗，輕輕嘆了一口氣，“你是想說此賊人已有身孕，不應(yīng)累及懷中嬰孩吧？”
他的眼神若有所思，此前內(nèi)廷首輔張正大人聯(lián)合各地官員為萬民請命，要求廢改十項不仁刑政，其中就有累計子嗣這一條。
可怎奈東盟督主與客氏百般阻攔，最終成功說服皇帝導(dǎo)致請命失敗，罷黜了一大批清正的官員。
從那以后再也無人敢提及此事，以免殃及身家前程。
李印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非也，卑職斗膽敢問大人，可信這六甲之人越墻遁走的荒誕之事？”
顧縣令這才眼里閃過一絲精光，遲疑的說道：“本官自是不愿相信，不過這人證、物證俱在，而且又有涂州府衙刑房現(xiàn)場勘驗為證，已是無力辯駁啊?！?p> 多年的生活經(jīng)驗告訴他，這世道就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譬如民間的牛鬼蛇神...
李印無奈的撇了撇嘴，這古人還是過于迂腐，總是喜歡以非科學(xué)的原因去解釋那些能力之外的事情。
他本想給顧縣令個提示讓他自己勘破，沒想到封建社會對百姓的荼毒還是太深，如果自己能當(dāng)上統(tǒng)治者，一定得首先推翻三座大山。
旋即看著顧縣令的眼睛說道:“如果是勘驗記錄有誤，或者與事實不符呢？”
顧縣令忽的拿起卷宗，逐字逐句又仔細忖度了一遍，“腳印輪廓尺寸貼合，平均深度約為半厘...”
如果勘察數(shù)據(jù)真的有誤，可輪廓尺寸造不得假，就只能是...
他忽的瞪大雙眼，“你是說這腳印深度有問題？”
李印點了點頭，露出淡淡的笑容，這顧老頭終于頓悟了，不枉多費這半天口舌，孺子可教也。
本以為顧縣令會當(dāng)即夸他一頓，沒想到對方直接把卷宗扔給他，語氣急促的說道：“你既已勘破此案玄機，便即日啟程火速前往涂州府衙辨明此案。”
李印一臉的難以置信，涂州府衙，那可是永安縣衙的上級單位，隸屬南陵行省布政使司管轄。
放現(xiàn)代來說，可是相當(dāng)于市一級的人民政府，已經(jīng)不再屬于基層...
但不知道到上級單位出差，給不給配發(fā)補助，什么伙食補貼、交通補貼、住宿補貼等等。
李印兩顆黑眼珠悄然一轉(zhuǎn)，充滿抱怨的說道：“卑職要雙倍的盤纏，再給我準備一匹俊馬...還有一包糖果！”
顧縣令臉一沉，“衙門最近財政吃緊，盤纏一錢沒有，人倒是有兩個，自己去挑?！?p> 李印攤了攤手...遇見這種領(lǐng)導(dǎo)，很無語。
古代縣衙衙役的配置結(jié)構(gòu)很簡單，三班衙役，三班指的是“皂班、捕班、壯班”，李印并不在此列。
他雖日常和捕班的兄弟們接觸最多，但關(guān)系稱得上好的幾個卻是在皂班。
皂班衙役又被稱為“皂隸”，負責(zé)長官的隨行護衛(wèi)、開道、升堂站班、在公堂上執(zhí)行刑苔。
李印平時總找他們閑聊打豆，還時不時地給他們帶點吃的，總能第一時間掌握衙門的各種大小動態(tài)，還間接收獲了人心。
這一次出遠門，他得挑幾個能侃大山的才行，不然路上未免太過無趣。
李印簡單收拾了東西，便動身來到衙門公堂，此時皂班的武全、烏石正搖著扇子，悠閑的坐著摸魚。
兩位可真是不擔(dān)當(dāng)不作為的典型啊，李印心中怒罵一聲，重重的咳了兩下。
武全、烏石聞聲看到李印過來，迅速站好姿勢，陪著一臉笑容的說道：“李大哥這是要出門？”
“衙門有趟好差事你們兩個干不干？”李印嘿嘿一笑，看起來一副神秘的樣子。
兩人狐疑的對視了一眼，衙門最近還能有啥好事？就算有好差事也輪不到他倆，但還是禮貌性的齊聲問到：“不知是何等差事？”
李印勾了勾手，把兩人叫到嘴邊，眼神伺機瞟了瞟四周，小聲說道：“顧縣令給的私密任務(wù)，到涂州府衙出公差?！?p> “最近衙門事務(wù)眾多，李巡檢還是另找別人吧！”兩人飛快的搖了搖頭。
李印一看這倆人不上當(dāng)，那不行啊，這次出差必須得拉點投資啊，伸手沖著武全的扣了一個腦瓜崩。
“真是個蠢貨，沒點陋銀我能叫你倆嗎？我是那種有好處就忘了兄弟的人嗎？”李印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兩人一聽又銀子掙，一下子來了興趣，“李大哥，我倆不懂事，您給說道說道。”
李印搬來長凳坐下，展開了一通理智的分析。
“其一，此次出差乃是縣令大人暗中安排，能參與者皆為衙門之楷模，換言之，那都是縣令大人的心腹。”
“如果能夠圓滿的完成任務(wù)，對你們的前程那是必有助益，說不好回來以后你們就能高升一步?！?p> 希望總是令人振奮的，兩個衙役仔細的聽著，臉上不知從哪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對這次的任務(wù)竟有了些期待。
“其二，兩位兄弟一直在縣衙當(dāng)差，可曾見過那府衙的高大威猛，若是此去能夠攀附到一些大官，何愁以后沒有掙錢的路子?！?p> “其三，據(jù)說那涂州美女如云，各個如花似玉，你們難道不想去看看？”
兩人聽得連連點頭，尤其是當(dāng)李印說道第三點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烏石的眼睛猛然放光，透露著一種渴望。
“李大哥，帶我們?nèi)グ?，我們可以給你打下手，保證讓你滿意?！?p> 李印咧嘴一笑，帶你們?nèi)ギ?dāng)然可以，但是：
“請先交二兩銀子入隊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