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興寧大長公主
知曉孫沉魚前來,衛(wèi)寄歡有些詫異,畢竟剛在瑾昭儀的關雎宮見過,孫沉魚此番來必定是有事要說。
孫沉魚進來的時候面色如常,衛(wèi)寄歡卻心細如發(fā),見她身側(cè)婢女眼眶紅著,臉上滿是不忿,也不主動詢問,只是談起旁人:“西南王妃在進京的路上,承恩侯如今管領京城內(nèi)外,不如讓他以京中戒嚴為名,攔一攔西南王妃。”
孫沉魚道:“西南王妃掀不起太多風浪,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母后讓人看管楚王、齊王、燕王等人宅邸,而且私下宣了承恩侯夫人與大長公主今日進宮?!?p> 衛(wèi)寄歡頗有些詫異:“你為何要告訴我?”
孫沉魚垂首一笑,“或許也只是為自己留一條后路罷了,神醫(yī)不日就會入京?!彼龝日埳襻t(yī)給自己把脈,若太子只是讓她近幾年無法懷孕,沒傷了身體底子,她愿意為了皇后之位忍一忍。可是若她終身無法擁有子嗣,那就不要怪她無情。
衛(wèi)寄歡不知道如何安撫孫沉魚,只能猜測是她和太子間出了問題,而孫沉魚告訴她的這消息,則證明孫皇后有意讓大長公主入宮代替衛(wèi)寄歡的位置。作為長輩來說,大長公主幫皇后和太子妃處理宮中事務,的確能夠說得過去。
而且,大長公主與孫皇后一樣重視利益,表面上卻總用規(guī)矩禮儀說事。衛(wèi)寄歡忽而想到被孫沉魚抓回宮的敬順御女,她想到了許多可能性,可面上沒有表露,柔聲安慰孫沉魚:“太子若是繼位,太子妃有孫家和皇后娘娘支持,就是無可替代的下一任皇后。”
“孫家只想有皇后,是不是我來坐那個位置,或許只有我爹娘在意些?!?p> “我也寧愿是你做皇后,”衛(wèi)寄歡話語真摯,“何側(cè)妃小家子氣,若是廢了你改立何氏,朝政后宮都會再生紛亂。”
從何側(cè)妃想仗太子的勢逼迫何暮云嫁給太子門下臣子,衛(wèi)寄歡便對何側(cè)妃沒了好感,孫沉魚擺布孫千琴,她有這個實力讓孫千琴心甘情愿給皇帝做妃嬪??墒呛蝹?cè)妃沒有與本事匹配的野心,反倒失去了西南何家所有支持。
孫沉魚見她面色話語無不誠懇,心內(nèi)多少被安慰些許,她想到自己這么多年在宮中忍氣吞聲,在東宮盡力扮演一個賢妻,一切都為了日后孫家的榮耀??墒翘幼鍪绿^讓人寒心,她決心趁著父親把守京城、母親受邀進宮之際,跟他們好好商談未來的路。
孫沉魚道:“多謝公主,看來宮內(nèi)并不缺什么東西。”
衛(wèi)寄歡笑道:“是我多謝太子妃才是,所需事物一應俱全,宮女太監(jiān)也懂規(guī)矩,看樣子是從東宮調(diào)來?”
孫沉魚不愿回東宮,只覺得跟衛(wèi)寄歡說話反倒能讓自己靜下心,此刻孫皇后身邊伺候的女官匆匆趕來,見到孫沉魚之時似乎有些詫異:“太子妃、攝政王妃,興寧大長公主進宮了,皇后娘娘讓攝政王妃前去拜見?!?p> 沈嬤嬤道:“王妃剛安頓下來,興寧大長公主身為長輩,定然不忍心您餓著肚子,不如先用晚膳。明日一早,再去拜見。”
孫皇后身旁女官自然不會沒眼色,得了沈嬤嬤的話見衛(wèi)寄歡并不反對,自然回去回話了。
孫沉魚奇怪道:“以往聽說你跟興寧大長公主有嫌隙,竟是真的?”
“太子妃就與我一道用晚膳吧,”衛(wèi)寄歡邀請了孫沉魚后才緩緩道出這個故事,“也不算嫌隙,老太太作為先帝的長公主,當年并不得寵,在宮中的地位或許跟柔惠差不了多少,偏偏她心氣卻比柔惠高出許多。后來看見父皇縱容我這個長公主,難免心里不舒服。”
她對這些往事娓娓道來。
興寧大長公主是個面色肅然的中年婦人,因年幼時候受苦,更顯得刻板固執(zhí),她尤其看不慣衛(wèi)寄歡如此囂張自在,那是她從未享受過的長公主生活。況且天下只知道德音長公主,而不知道興寧大長公主。
就算孫沉魚看來,興寧大長公主這也有些莫名其妙了。衛(wèi)寄歡當年揚名并非因美貌或是才學,而是實打?qū)嵲谏硤錾喜珰?,為本朝太平流血流汗。還曾因為整治貪官集團,為此差點被報復喪命。
興寧大長公主并未為百姓做些什么事,就要名聲,哪有這么好的事。
自此之后興寧大長公主越看衛(wèi)寄歡越不順眼,甚至誰跟衛(wèi)寄歡作對,她就幫著誰。
比如當年的靜和郡主,又如萬貴妃。
再后來,景略身居將軍之位入京,興寧大長公主與景家素來關系頗好,勸說景略回信武侯府繼承家業(yè),順便娶了自己閨女。誰知道景略滿心只有興寧大長公主不喜歡的那個德音長公主衛(wèi)寄歡,實在讓興寧大長公主倒盡了胃口。
衛(wèi)寄歡最終總結(jié):“要說血海深仇的確沒有,可是她一見面就要給我下馬威,我也不愿意見到她。瞧著吧,這才進宮一晚,明日一早說不定就要接什么人進宮來惡心我?!?p> 她不忘囑咐一句孫沉魚:“到時候你可別跟我多說話,省得她將你一起記恨上?!?p> 孫沉魚含笑不語。
與其同時,孫皇后正與興寧大長公主聽女官回話,臉色不免難堪:“德音這孩子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給姑母請安也要推三阻四。”
興寧大長公主只比皇后大幾歲,看起來卻蒼老數(shù)十年,她道:“罷了,德音這丫頭素來如此,她生母早逝,自小又不服管教,難免顯得粗野些?;屎竽锬铮业故锹犝f前段時間她還免去了西南王府衛(wèi)媛媛縣君還是縣主的位子?”
“西南王府衛(wèi)媛媛意圖行刺,攝政王發(fā)了不小的脾氣。都以為德音前幾年死了,如今失而復得,攝政王看的像眼珠子一樣,一個縣主罷了,宗人府也依了她。”
“胡說八道!一個小姑娘如何行刺,皇后,不是我做姐姐的倚老賣老。你要知道西南王府也是不小的勢力,何況西南王不比攝政王更可信些嗎?”興寧大長公主搖頭嘆息,“再者說,媛媛那孩子我也見過,是最溫柔孝順的孩子。在西南王妃膝下長大,總不會太壞?!?p> 說著就到了重點上:“皇后,之前萬貴妃許給西南王妃,說要讓媛媛做楚王側(cè)妃。我瞧著還是太子這孩子仁德,不如將媛媛叫進宮來,給她恢復縣主的名頭,順便也讓太子和她見上幾面。說不定就能將西南王府收為己用,你覺得呢,皇后?”
孫皇后道:“聽皇姐的安排,先用膳吧,今晚我還要守在皇上身邊,宮里事務從明天開始還要皇姐多操心。”
興寧大長公主滿意道:“宣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