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臥室內,手機屏幕的光亮十分顯眼。
我刷著朋友圈,以此緩解因為太早睡不著的無聊。
很快,我就看見了范楚楚的動態(tài),她很少發(fā)表動態(tài),至少我從認識她到今天,只見過為數(shù)不多的三兩次而已。
范楚楚在朋友圈發(fā)了一張她在辦公室畫畫的照片,雖然看不懂她的是什么,但她認真的側臉卻是吸引了我。
真美??!
我無聲感慨,但我只是純粹的欣賞而已,沒有邪惡的念頭。
范楚楚的拍照角度很好,也不知道是誰給她拍的,或許是畫廊里的女員工吧。
那些小女生不只是和我的關系好,和范楚楚表面上看來也不差,畢竟就算范楚楚不想去和人相處,人家也有巴結的念頭,自然會想辦法和范楚楚盡量熟悉一點。
除了照片外,還有一條文青風格的文案。
“誰的窗前種了芭蕉樹,誰的身后寫了故事集,誰有一腔孤勇,誰有獨自傷心,誰啊,你是誰啊,我說的又是誰?。俊?p> 酒精麻木了我的頭腦,但卻沒有完全斃掉我的理智。
我反復默念范楚楚的這條文案,品味著她當時的心情。
我感覺到了她的煩惱,她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流淌過,但卻抓不住,讓她不知所措,所以她才會問你是誰?我說的又是誰。
我晃了晃腦袋,下床拉開窗簾。
看到樓下的G市外環(huán)公路,我尋找著范楚楚所說的芭蕉樹,但卻一無所獲。
難道她念叨的另有其人?
我一直以來都猜錯了?她喜歡的是別人?
我不知道怎么的有些難受,但又多了幾分輕松。
再次回到床上躺下,我關閉手機,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
五月的陽光很是刺眼,曾安羽坐在車后座都瞇起了眼睛,但是她并沒有以此為借口,說太陽大不去上學,而是嘰嘰喳喳的和我說著昨天誰請她吃雪糕,誰在她跌倒后拉她一把,她為了感謝又做了什么事。
我含笑聽著,鼓勵她繼續(xù)保持和同學們的良好交往。
送她到校門口后,我就一如往?;氐疆嬂?。
早會上,我看見范楚楚眼眶微黑,我微微一愣,隨即就想到了什么。
她和我一樣,非常容易被情緒纏身,昨天她的朋友圈已經(jīng)代表著她有心事,被心事困擾睡不著也是正常的。
散會后,她和我一起回到辦公室。
在廊道內,她輕松問道:“哎,混蛋,你不是說今天不一定能回來嗎?”
“哦,那邊沒什么意思,我也就不打擾他們倆?!?p> “哦哦!”
范楚楚應了兩聲就沒有再說話。
我們彼此沉默,各有心思,我真的很想問一問她,誰的窗前種了芭蕉樹?
但知道我們各自回到辦公室后,我都沒有問出聲。
老汪和老伍忙忙碌碌往我和范楚楚的辦公室跑,但是他們去到范楚楚那里時,范楚楚只說了一聲“找古道”,隨后就繼續(xù)專注畫畫,這也是老汪給我講的。
“古哥,機會啊?!?p> “什么機會?”
老汪的畫讓我莫名其妙。
“范董不是學畫畫嗎?你去教她??!”老汪三十好幾的人了,長相和打扮也是很成熟穩(wěn)重的那種,但他就好像小孩子八卦似的,對我擠眉弄眼的說著,讓我感覺他好像是一只披著人皮的狐貍。
“老子教不教關你屁事,趕緊去忙你的。”
我沒好氣的拿起桌上的圓珠筆丟了他一下,他也不介意,撿起筆揣在自己兜里,似有深意的嘿嘿一笑就逃出我的辦公室。
老汪這人以后絕對不一般,他很會看人做事,知道我喜歡開玩笑,喜歡隨意點,他也就不像剛剛來到畫廊時對我那般尊重,謹言慎行。
反而投其所好,和我處得像朋友似的。
有事當著范楚楚的面,給我創(chuàng)造喝酒的機會。
他是個可造之材啊。
不知道是不是老汪在范楚楚那邊說了什么,他才出去沒多久,范楚楚就給我發(fā)信息:混蛋,來我辦公室一趟。
我有些好奇,畢竟從我“表白”過后,范楚楚就只有前幾天去我那里才有一次主動聯(lián)系我,現(xiàn)在是第二次,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但我還是回復了一句:好的。
之后便關了電腦屏幕,起身去她辦公室。
一如往常的敲門,范楚楚也客氣的說請進。
我進門后,只見范楚楚白色的百褶裙上沾上了些許顏料,她也站在畫架邊滿意的欣賞畫紙上的作品。
“你看看我畫得如何?”
范楚楚滿懷期待的指著自己的作品,我好奇的走近觀看,發(fā)現(xiàn)這幅畫的痕跡與她昨天朋友圈那一副很像,昨天的應該是沒有完成的作品,今天一大早她就將其完善。
范楚楚畫的是油畫,內容是一艘帆船,船下便是驚濤駭浪的海平面。
帆船沒有目的的在海里航行,讓我感覺心里十分的別扭,因為我看不懂她這幅作品的意思。
不過從專業(yè)角度來分析,我一眼看去全是瑕疵。
“你學過畫畫?”我沒有直接指點,而是先問了一句,如果范楚楚沒學過,就憑天賦能畫成這樣,那已經(jīng)非常了不起了。
范楚楚微笑點頭,應道:“嗯,學過幾個月,但是最后我爸又給我報了鋼琴班,歌唱班,我就沒時間再學下去?!?p> 嗯,這副畫確實像是學過幾個月的樣子。
如此,我也不再留情,仔細觀察后指著海平面道:“顏色太輕,既然看不見海岸線,那自然就是深海域,顏色需要偏黑一點。”
“再看浪花,你家的浪花是有規(guī)則的嗎?每一朵都基本一個線條?!?p> 我邊說邊搖頭,似乎也找到了在天之嬌培訓機構當老師的感覺,面對范楚楚這個成績不行的學生,嚴厲得不行。
“還有,你家船是一個整體嗎?你畫之前沒有查過資料?不知道船的結構非常多嗎?”
“細節(jié)......細節(jié)在哪里?”
范楚楚被我打擊的低著頭,我越說她頭越低,好像很委屈的樣子。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我并不是她的老師,她就是叫我過來見鑒賞而已,哪里輪得到我指指點點,于是惱怒的抬腳踢在我的小腿上:“哼,我本來就不是專業(yè)的,你這么兇干什么?”
“額......”我也反應過來,這不是我的授課之地。
我蹲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小腿,我真想罵她幾句,但我估計,她現(xiàn)在就等著我罵她呢,說不一定我罵她她還要高興一會。
“對不起啊,我就事論事,你這樣的作品在任何一個懂得畫畫的人來說,都會忍不住批評,你如果真的想要學習繪畫,你可以先去找個學校學習一下?!?p> 說完后,范楚楚見我還是這么客氣,她皺了皺眉,似乎感覺到不舒服。
她瞧了我?guī)籽?,先是問道:“你不是畫家嗎?要不你教我??p> “嗯......”我猶豫了。
“你不愿意?”范楚楚這話有些冰冷,似乎是給我機會我還不珍惜,讓有些惱意。
我看著眼范楚楚鼻子上沾染的顏料,知道估計范楚楚從昨天開始就有這個打算,或許在她心里想的是我這段時間不太正常,懷疑我被她傷到,想要找機會引導我回到原先的樣子。
但我想的是,因為我弄出的距離感,讓她不適應,她這是潛意識中在找機會離我近一點。
我想拒絕,但拒絕后她應該還會有其他的招數(shù),躲是躲不過的。
無奈之下,我只能點頭答應:“好吧。”
“那上班的時候就不學了吧,以后每天下午你帶著小安羽來我家教我怎么樣?”
范楚楚得寸進尺,但我只能答應。
此時,我想到了昨天晚上白雪對我說的那句話,那也是張心的最開始的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