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像我這樣優(yōu)秀的人
姜玲走了。
她的魂體化作星光般隱匿于虛空,隨風(fēng)飄蕩。
等到某個月圓之夜,在這個世界的某處,她的魂體會慢慢凝實并蘇醒意識。
自那時,姜玲已不再是姜玲,而她也將開啟嶄新的鬼生。
只是希望,她不會變成只會殺戮的惡鬼吧。
楊軒那望向天空的腦袋擺正,左右看了一眼,見任安和袖娘還在凝望天穹,他便躡手躡腳地來到姜玲尸首跟前,從尸首腰間摘下一個香袋。
“咦?”
“公子,你不是說不是錢不錢的事,只是喜歡鏟奸除惡、樂于助人么?”
袖娘眼含揶揄地看著還保持彎腰的楊軒,臉上帶著淡淡笑意。
楊軒臉不紅氣不喘,站直了身子,一把將香袋放進自己的衣兜。
他正色道:“我輩中人,自當(dāng)持有正義,諸如此類惡事,我自首當(dāng)其沖。”
他扭頭看向任安道:“任兄,以后再有此類案件盡管來找我,以我的衍算之術(shù),效率之快,無人能及?!?p> “有我在,定給青峰鎮(zhèn)一個朗朗乾坤!”
袖娘展顏一笑,拂袖輕捂著紅唇。
任安玩味般地笑道:“若沒錢,你肯幫忙嗎?”
楊軒抬頭望了望天:“今天陽光明媚,是個生意興隆的天氣,我繼續(xù)去擺攤了,你們忙。”
他撒腿就走。
任安伸手按住他的右肩,感到好笑道:“諸如命案和大案,一經(jīng)結(jié)案都是有賞錢的。”
楊軒回頭,眸光一亮:“那這個案子也有賞錢?”
任安笑著點頭:“若無差錯,事關(guān)普通人的兇殺案,應(yīng)該有五百錢的賞錢?!?p> 楊軒面色一喜:“任兄,以后有命案和大案破不了的,盡管來找我!”
“楊兄這個想法不對?!比伟参⑽u頭,“案子不分大小,皆是為了一鎮(zhèn)百姓,若碰到小案來找楊兄幫忙,難道楊兄還不愿意幫不成?”
楊軒沉默幾息道:“若是大小案件都找我?guī)兔?,那還要你們這些捕快干嘛?”
“噗~”袖娘柔荑般的左手撫著肚子,纖纖右手拂袖捂著半張笑顏。
任安無語,心里好氣,但楊兄說得又有道理,讓他無言以對。
明明知道楊兄愛錢,但又沒辦法去反駁,這種感覺好難受。
楊軒笑道:“剛剛是開玩笑的,任兄救我一命,我豈是不懂感恩之人?”
“往后任兄若有事只管告訴我,我一律免費幫你衍算!”
“當(dāng)然,僅限任兄一人?!?p> “免費就算了?!比伟残χ鴵u頭,“衍算之事我雖不清楚,但肯定也會消耗你的元氣。”
“正所謂有付出便有所得,該收多少錢就收多少錢,只求往后真有要事請你衍算,你莫要拒絕就好?!?p> “怎么可能拒絕!”楊軒一臉正色,“像我這樣優(yōu)秀的人,雖然還在人海里浮沉,但絕對講義氣!”
袖娘聽呆了。
這世上還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不過,這說話一套一套的,又與青峰鎮(zhèn)上的風(fēng)氣格格不入,倒是讓她對這位公子愈發(fā)感興趣。
任安忍俊不禁道:“你趕緊去擺你的攤,才與你相識八日不到,我發(fā)現(xiàn)我要被你帶偏了。”
“告辭!”楊軒笑呵呵道,剛走一步,卻又是回頭,“對了,那五百錢的賞錢……”
任安無奈了:“你我同住一屋,還怕我坑你的賞錢?”
楊軒連連搖頭:“怎么可能?我只是隨便問問。告辭!”
“對了!”這會兒卻是任安叫住了楊軒,“既已證實楊兄你果真有算命本事,等會兒在張貼此案告示時,我將楊兄你的名諱附上,也算是傳揚傳揚你的名聲,往后你的生意應(yīng)該就好做了?!?p> 聽此一言,楊軒喜不自勝:“多謝任兄,那便麻煩了。”
任安笑著擺擺手,一副小事一樁的模樣。
……
出了宅院,楊軒仍是一臉的笑意,連步伐之間都盡顯歡快。
有了洞察天機的能力,他以為賺錢不難,卻沒想到竟會這么容易。
加上剛剛的意外之喜,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五兩銀子了,距離成為武者也不遠(yuǎn)了。
只要今天再來幾樁生意,他就能完成一天由普通人成為武者的壯舉。
念此,他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愉悅。
“公子?!?p> 倏忽,身后傳來輕盈婉轉(zhuǎn)般的呼喚。
楊軒扭頭,袖娘面容宛然自宅門蓮步而來。
“袖娘不去處理姜玲的后事?”楊軒笑問。
袖娘莞爾道:“劉正還需提審,玲兒的尸首也需仵作進行尸檢,案子未結(jié)前,沒我的事。”
“哦。”楊軒點頭。
袖娘上前與楊軒并肩而走,她側(cè)臉問道:“多謝公子的衍算,能讓玲兒得以安息,卻是不知公子的名諱?”
“楊軒。”
“楊軒?”袖娘輕吟道,轉(zhuǎn)而低語,“軒意為高,高代指天,天又有獨尊之意……”
袖娘看向楊軒,眨眼道:“楊公子的心中定然野心不小?!?p> 楊軒眼皮跳了跳。
這娘們不僅有錢,不僅牛逼,文化水平還這么高?
我自己的名字,我都不知道‘軒’有這么個意思。
至于獨尊什么的,這完全是誤會。
“袖娘錯了?!睏钴帗u頭。
袖娘眉眼一眨,略帶好奇。
“獨尊什么的跟我一個銅板的關(guān)系都沒有,我唯一的野心就是安全?!?p> “安全?”
“就是不死?!?p> 聞言,袖娘低笑道:“楊公子錯了。”
楊軒一愣,感到莫名。
袖娘嫣然笑道:“不死,才是最大的野心?!?p> 楊軒默然。
這娘們不一般,說的話竟然讓他無力反駁。
恰在此時,袖娘話鋒一轉(zhuǎn):“楊公子吃了嗎?”
楊軒眉頭一揚:“怎么?”
袖娘伸出柔白手指朝一側(cè)的鋪子指了指:“一起去吃些糕點?”
楊軒循著她的手指偏頭一望,一股烹飪而來的香味撲鼻。
他咽了咽口水,早上還沒吃早飯的他確實有點餓了。
“你請客嗎?”
袖娘一臉懵。
她實在是想不到楊軒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她眸光流轉(zhuǎn):“不該是男人請女人么?”
楊軒搖頭:“我不餓?!?p> 袖娘眸中掠過一抹愣色。
你不餓?
那你剛剛咽口水干嘛?
袖娘嘴角隱有一抹笑意,打趣道:“我餓了?!?p> 楊軒晃了晃腦袋:“你餓了你就去吃唄,我要繼續(xù)去擺攤了,回見!”
看著楊軒擠進人群的背影,袖娘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臉呆色的她獨自在風(fēng)中凌亂。
她在青峰鎮(zhèn)這么多年來,這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拒絕,而且還拒絕得如此果斷。
“我還不如一頓糕點錢?”
她秀眉一蹙,陷入了自我懷疑。
倏地,她撲哧一樂,望著人縫中楊軒那最后一縷背影,彎眉一笑:“有意思的男人。”
……
鎮(zhèn)東,流云街。
同樣的位置,楊軒擺好了攤,悠悠然地坐在小板凳上。
他掏出衣兜里的錢,點著數(shù)。
當(dāng)數(shù)完了錢,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少了三十錢,什么情況?”
楊軒摸著下巴,暗道:“第一次洞察天機用了10錢,這我數(shù)得很清楚,那么第二次洞察天機花了20錢……”
“可為什么要花20錢?”
楊軒若有所思,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多洞察幾次天機或許才能找到其中的規(guī)律了。
可惜,一上午的時間都沒有生意。
不過這也正常,他的名聲近乎于無,換作是他碰到一個路邊算命的,也會把算命的人當(dāng)作是騙子。
直到正午,一則告示在坊間流傳。
與此同時。
“天機公子”這個名號,也在坊間開始慢慢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