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為了給自己脫罪,不管不顧的叫嚷著:“是四小姐,這都是四小姐做的!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你們相信我,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的!”
大夫人持著巾帕似笑非笑的瞧了瞧施易青,又去瞧三夫人楊氏,聲音輕飄著傳入了眾人的耳中:“我倒是不知道,一個小姐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去誣陷一個丫環(huán)。”
老夫人震怒:“這丫頭也太大膽了吧?居然半點都不將自己的主子讓在眼中!”說著,她指著地上的白芷問向三夫人,“這就是你的好心?送來這么開一個丫頭給你女兒?!我看你當真是不安好心?!?p> 她頓了頓,平復(fù)了一下心情,不耐的揮了揮手,說道:“趕緊把這個夯貨給我拖出去,免得臟了我的眼睛!記得,把她的嘴給我堵上,拖出去,我不想再聽見她的聲音!”
竹息俯身問道:“老夫人,不知道怎么處置了這丫頭?”
“打四十板子,扔進廚房勞作,以儆效尤!”
此時的白芷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更加知道了自己即將要從一個一等體面的丫環(huán)變成廚娘,越發(fā)的絕望著,拼命掙扎著不肯被拉出去,尖銳的叫聲蹂躪著眾人的神經(jīng):“老夫人,老夫人,我錯了!奴婢知道錯了!夫人,三夫人,你救救我,你救救奴婢??!”
她垂死掙扎的力氣很大,眾人耐不得她,只能看著她俯身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磕頭,沉重的聲音伴隨著她的尖叫聲傳來,擾得眾人心緒不寧。
施易青看了她一眼,上前溫聲說道:“祖母,瞧這個這個丫頭的可憐樣,要不,您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立在一旁的施旋新眉心微蹙,剛要開口說話,轉(zhuǎn)眸瞧著老夫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很是陰沉,心下一跳,便僵住了身子,不再開口說話了。
老夫人這明顯是在遷怒,一個三夫人是施敬然的正妻,一個施旋新是三房的嫡親小姐,這兩個人分明是這出鬧劇的罪魁禍首,可她卻一個都動不得,如今也只能拿了這么一個機會,好好敲打敲打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女二人。
三夫人分明想到了這一層,瞧著老夫人漠然的神態(tài),心中一凜,忙說道:“老夫人說的極是,就是因為青兒太過仁慈,這才讓這樣的丫環(huán)壞了咱們施家的規(guī)矩,一定要好好嚴懲才是!”
這話一落,分明就是將白芷推出去,給自己當了替罪羔羊,要了她的性命。眾人心中微滯了一下,瞧著那些得了準信的媽媽拉扯著地上扭曲著臉蛋的白芷,堵上了她的嘴,就出了門,尋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執(zhí)行命令去了。
那白芷被捂著嘴,眸色絕望的瞧著三夫人,分明是有話要說的樣子,大夫人轉(zhuǎn)眸瞧了瞧一臉冷然的老夫人,又去瞧坦然的三夫人楊氏,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睫,聽見白芷那“嗚嗚”的聲音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旁伺候的媽媽丫頭們雖是心有余悸,卻也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自施家開府以來,早先便在施家伺候的老人都不曾見到過老夫人這般大動肝火,往常的她雖也曾動怒,卻也惦念著自己的身份,端著架勢讓三位夫人自己做主就是了,如今瞧著她疾言厲色的樣子,大家紛紛打了個寒戰(zhàn),小心謹慎的伺候,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白芷了。
施易青偷偷拿著視線望去,只瞧見那三夫人楊氏雖面色如常,卻也瞧得出來她平靜下面的氣急敗壞。
這一場仗,雖說在表面上看起來,是沖著施旋新發(fā)作,可施易青明白,老夫人這一舉動分明是有打壓三夫人的意思。如今瞧著老夫人的意思,倒有攪得三房天翻地覆的意思了。
立在一旁的施旋新臉色雪白,神色不安的望向老夫人,因為她分明瞧見自己那條鐘愛的八哥犬被老夫人的人強行抱走,她想要阻止,卻也明白,自己無能為力,只能看著老夫人不會這么輕易放過它的。
老夫人分明瞧見施旋新十分在意那條狗,心下越發(fā)惱怒,瞧也不瞧施旋新那張漂亮的臉蛋,冷聲說道:“既然你妹妹的衣服都被你的狗給撕碎了,你便拿了你的還給你妹妹!還有,你從今天開始,在你自己的院子里面禁足,什么時候給我抄寫夠了一百遍的佛經(jīng),你再給我出來!”
施旋新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不能接受的后退了一步。什么,施易青那個賤人自己弄碎了自己的衣服,憑什么賴在她的頭上?!就算是那八哥犬弄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憑什么自己要負擔(dān)起這個責(zé)任?!還有,自己什么過錯都沒有,怎么就平白無故的要被禁足,還要抄寫經(jīng)文?!這個;老太婆她是不是瘋了?
她正要開口為自己辯解,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三夫人鐵青著臉色瞧著自己,低聲呵斥道:“你在想些什么?還不趕緊給我答應(yīng)了下來!”
施旋新瞧著自己母親陰沉的臉色瞬間回過神來。是的,那老東西即便如何,都是自己的祖母,是施家的老夫人,不能跟她對著干,這樣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好處。這樣想著,施旋新便坦然應(yīng)了下來:“祖母說的對,這一切都是新兒的過錯,新兒自應(yīng)當該將那些衣服送給妹妹的。祖母放心,新兒一定不辜負祖母的期望?!?p> 施易青頷首謝過,驀然抬起的眼眸瞧著眼前這對悲憤的母女,心下長長吁出一口氣來,勾唇笑道,來日方長,這不過是個開始。
出了春暉堂,繞上回到凝謝堂的小路,候在樹蔭下的施旋新憤憤然的跳將出來,堵住了施易青的去路。
隨著施易青前來的因修跟莫芫慌忙擋在施易青的面前,施易青臉色如常的笑了笑,說道:“姐姐好耐性,居然能夠等到妹妹伺候了祖母才來發(fā)作?!?p> 不光失去了老夫人的寵愛,如今更是受到懲罰的施旋新橫在施易青的面前,漂亮的臉蛋微微猙獰著瞧著她,恨聲說道:“四妹最是有本事的了,不光能夠把老夫人哄得開心,還能過讓老夫人替你出頭,當真手段厲害??!”
施易青只是微笑,說道:“姐姐這話妹妹可不懂了。祖母對待各位姐妹都是一樣的,而祖母不過是惦念著妹妹在外多年,多心疼妹妹一點罷了,怎么,姐姐生了妹妹的氣了嗎?如若妹妹讓姐姐感到不高興,妹妹給姐姐斟茶道歉也就是了,何必說出這樣話來傷妹妹我的心呢?”
她頓了頓,持著巾帕壓著嘴角的一聲驚呼,緩慢加深了臉頰上的笑意,說道:“對了,姐姐,說到底,你也是太過疏忽莽撞了,怎么能夠放任那畜生自己玩耍呢?你也該知道的,畜生這種東西當真不該如此縱容的,一不小心闖出什么禍端來,可不是要姐姐來兜著的嗎?姐姐,你說呢?”
施旋新自取其辱,想要動手教訓(xùn)施易青一下,礙著莫芫是老夫人賞賜的,又要時時刻刻端著仙女的架勢,只好將藏在袖子里的手緊握成團,這才勉強壓制住心底翻騰的怒氣。她瞧著施易青眼眸底的不屑,冷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好,你很好,當真是會說話辦事。我希望,下一次你也能這般說話行事!”
施易青佯裝可愛的眨了眨眼睛,不解的歪了腦袋說道:“姐姐真是愛開玩笑,你那寶貝八哥可是在祖母手中,想來那狗肉應(yīng)該是很好吃的,哪里還會讓它有下一次的機會,將我的衣服撕碎呢?況且再說,我的好姐姐,這一百遍的佛經(jīng)可不是那么好抄寫的,況且祖母是信佛的人,你若是不曾用鄭重的態(tài)度書寫,讓祖母瞧了出來,祖母又該生氣了。所以啊,妹妹多說一嘴,我的姐姐啊,你還是抓緊時間趕緊回去吧,別在這里瞎耽誤工夫,不然真不得不知道該猴年馬月能夠?qū)懲昴亍!?p> 施旋新原本想著自己堵在這里,好讓施易青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卻不曾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一句話,那邊廂的施易青說了一大堆,自己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反駁她,一時語塞,只能憤憤然的甩了甩袖子,端著仙女的架勢被丫環(huán)們簇擁著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施易青清靈的嗓音在身后響起:“妹妹恭送姐姐,愿姐姐能夠早日出來,咱們姐妹幾個好好相聚一次啊。”
施旋新越發(fā)惱怒,卻也知道此時不宜動手,若是傳到老夫人的耳中,只怕又是不大不小的一個禍端。她憤憤不平的闖進屋子里,瞧著身邊伺候的丫環(huán)不順眼,上前便是一腳踹了下去,發(fā)瘋似的將書桌上的文房四寶都掃到地上去,喘著粗氣坐在梳妝臺前,怔然的瞧著鏡子里的自己流淚。
隨在施旋新身邊伺候的云英心驚膽戰(zhàn)的瞧著自家主子,生怕自己一個伺候不好,落下一頓打罵,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時候,就聽見在屋子外面伺候的左兒疾步闖了進來,俯身拜道:“小姐,老夫人派人來取那四匹錦緞了?!?p> “她不是想要嗎?送過去,都給我送過去!”施旋新憤怒著嚎叫著,“賤人,就算是穿上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衣服又如何?我看她這個癩蛤蟆,如何能夠成為青蛙!”
左兒瞧著施旋新這個樣子,心下也是怵然,卻也不得不說:“還有,小姐,督促您抄寫經(jīng)文的媽媽已經(jīng)在門口侯著了,您見是不見?”
施旋新剛要暴怒,舉著眼前的銅鏡就要砸在左兒的身上,視線無意中一掃,呆愣愣的瞧著鏡子里猙獰著神色的自己,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整理了一下微微發(fā)皺的衣服,斂了臉上所有的表情,一副大家閨秀的端莊樣子,笑道:“既然媽媽已經(jīng)到了,就請她到偏房先休息一下,云英,你要盡快將這里收拾好了?!?p> 伺候她多年的云英望著施旋新驀然沉靜下來的神色,心中的不安越發(fā)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