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那看來你倒是有幾分機靈勁呀,在這伙食場里日日打雜、送吃食的倒是委屈你了,不如來我這醫(yī)館院里怎么樣?”
那大夫看這小子花言巧語的,話里話外把自個兒摘了個干凈,再加上昨夜里自個兒也是辦事路過,正巧聽見有喊殺之聲,才遠遠躲在樹上看了個囫圇,后來一路跟隨李秋白下山,見這小子換好衣褲后,竟去鉆狗洞進了伙食場里。
回來以后想起來此事,覺得倒是有些趣味,故而又隨便點了幾個菜式送到伙食場里去了,把個李秋白支使了過來,仔細盤問后又嚇唬了一番,把昨夜之事搞了個明白,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說起要李秋白來這醫(yī)館做活的話。
誒?這就不追究了?原來這老頭繞了一大圈,是要招我來他醫(yī)館做活,只是干嘛不光明正大直說,還非先要抓著我把柄盤問一通,看來這大夫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倒有些個嚇唬人的惡趣味。李秋白先前還在竭力辯解,突然聽到此言先是一愣,略一思索馬上滿口答應(yīng)下來。
說來這李秋白也是個干脆的人兒,加上平日里瞧那些個堂口弟子在那舞刀弄槍的早就眼熱得緊,直想早點入門學(xué)個一招半式的,眼見當下就有如此機會,當即就趴在地上又開始作揖,心想就算當不成這老頭的徒弟學(xué)到了他那厲害功夫,當個這醫(yī)館的門人還不比呆在伙食場里面日日送飯打雜的強上許多啊,等日后下了山,回那富陽城里當個藥鋪的掌柜也是極好的嘛,這不口中連道多謝,老先生網(wǎng)開一面,以后在這醫(yī)館但憑大人吩咐。
這張大夫見他首肯,也不再言語,只是把手一揚、身子一晃繞到那屏風后面,只聽得咔噠一響,李秋白這機靈鬼從地上爬起來急步跟上,也走到那屏風后面一看。
原來那后面墻上有個草頭花邊,其下面竟是個暗門,推開之后走出去是個露臺,露臺后面還有幾個房間,瞅瞅里面又把李秋白嚇一大跳。
那昨兒個的死人正被釘在墻上,面容已恢復(fù)常態(tài),已無昨日那可怖,房間地上又是堆的些瓶瓶罐罐之類,又有個房子里擺了些個不知名器具,旁邊還有一口五尺多高的大缸,遠遠望去里面白花花的一片,不知道里面倒了些什么東西,這里可不像個醫(yī)館倒似個雜貨攤兒樣。
李秋白這正走馬觀花一樣瞅著,只聽得那張大夫說道:“我這院里不比那伙食場里散漫,昨天也是碰巧讓你見著那尸體尸變,見你還有些膽量,你明日起就做我這樓里的管事弟子吧,每日里負責給我樓里掃灑清潔,得閑了可跟院里的師兄弟們一起制藥,不過在我這樓上的東西不得于他人說起,就是和這醫(yī)館中門人也不能胡亂討論!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李秋白把頭搗蒜一般,直道大人您放心!小的素來不愛與人多話亂嚼舌根,只想跟著大人身邊學(xué)些郎中本事,好過在那伙食場里日日送吃食。
那張夫子見此也不再多說,指了指門后的掃把抹布等物件,吩咐李秋白先把這樓里打掃打掃,自個兒也不吃飯,又去房里研究那死人去了。
李秋白在這屏風后面的小天地里晃悠了一會,摸了摸這窗臺桌面上的灰塵,心里明白了幾分,看來這老頭兒這里,是確實缺個掃灑清理的幫手,這后門里邊的地上估計得有些日子沒打理過了,只是為何不叫樓下那些個門人上來做活,反倒是讓我得了這么個閑差?
想了一會也不得其解,又不敢貿(mào)貿(mào)然跑上去相問,只有邊干活邊望了望那房里正專心研究的張夫子,只見其在那尸體上標記些線條,又拿過紙筆記錄些什么,這后邊兒就這么大點地兒,除了兩個鎖住的房間無法進去以外,活都干的差不多了,那老頭還不見半點勞累,需要休息的跡象。
李秋白只得進去在老頭后面低著頭、候了半晌,那大夫不知為何也不回頭,只把個手抬起向后擺了擺指了指門外,李秋白當即會了意,退出了那后邊暗門,把那食盒提起,照原路下得樓來。
到了院里跟各位大眾打了招呼,這醫(yī)館門人不多,就三五個人,一問才知道這醫(yī)館里的弟子都是從別處調(diào)過來的,有刀堂的,有劍門的,還有神箭營和采買處等堂口的,來這醫(yī)館里也不太久,都是個一二年光景而已。
平日里那醫(yī)師也沒教過門下大眾太多的本事,這些個弟子就是遵照張大夫吩咐,把草藥曬干捻碎,每日干完了活計后,竟也都不在此處休息,還都是各歸各來處,故而這偌大的醫(yī)館反倒是沒個寢處,除了那師傅住的竹樓以外,其余的房舍都是些藥材房、柴房之類的,李秋白一看得了,不消說我這也是和他們一般,晚上還是得住在伙食場里。
又和這諸位師兄弟廝混了半天日,也算是混了個臉熟,眼看天色不早,就告?zhèn)€罪先打道回府去了,等到了伙食場后,又被王奇抓著好一通說,直言這半日到哪里躲懶不見人?
等李秋白言明緣由后,這黑臉大漢又喜笑顏開,復(fù)驚奇了一番,囑咐李秋白要在醫(yī)館好好幫忙,醫(yī)館里的人都是各處調(diào)去幫忙的,這正陽門里的都知道,門里耍刀槍劍戟的武夫不缺,缺的就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你要能學(xué)到些看病良方、尋到點兒救命好藥,那往后老子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你小子可不能管我要銀子哦!不過那老張頭近兩年脾氣是越來越怪,不像以前那般和氣,甚至連個徒弟都不好好教了,你去了那里可要放機靈點!
李秋白聽著王奇的教誨,明白其所言俱是真為他好,把個腦袋連點不停,滿口答應(yīng),直言小的明白,王大哥且寬心,那醫(yī)館里的活不重,自個兒能應(yīng)付得來,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