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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無事草

李蘭臺下地府

今日無事草 欒提玉蓮 3404 2023-10-10 22:13:10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鬼節(jié),顧名思義,鬼都放假了。早在一個月前,地府的鬼員們都有那么些坐不住,譬如那個管賬的秦鬼員,一不小心就把賬面上的錢往自己袖子里揣了。

  錢財務(wù)什么也沒說,只是請代天巡牧的武穆王來辦事處坐坐,然后借故離開,并指定了秦鬼員去接待。后來,鬼們就再也沒在地府見過秦鬼員。據(jù)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艾專員透露,秦鬼員那是再也回不來了。

  當時,艾專員是這么說的“姓秦的賣油條去了,看見奈何橋邊孟老太太隔壁那推一小推車,穿得跟個西門慶似的那老小子沒?那就是那秦會之。不說了,咱得跟關(guān)二爺報備一下,叫派幾個小鬼來給他那攤充公了!”

  李蘭臺秉持著史官的節(jié)操,認真記錄下了艾專員的每一句話,精確到標點符號和空格。為了保證客觀公正,他決定要親自去一趟奈何橋,并把這件事上報了秦鬼王。秦鬼王是一位豪爽的西北漢子,李蘭臺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和從十八層地獄放風的同鄉(xiāng)董公琢磨華容道呢。

  李蘭臺隨便找了個躺椅躺下,簡單說明來意以后,秦鬼王立刻打了個電話給曹鬼王,叫給批個條子。不一會兒,一個小女孩兒就拿著張許可證進來了。

  秦鬼王立刻放下了研究華容道的重要工作,抱起小女孩坐到旁邊的長沙發(fā)上,董公也坐到了隔壁的單人沙發(fā)上。秦鬼王把通行證和一個磁卡給了李蘭臺,囑咐他開驪山陵往左數(shù)第二百五十號車去。路況太復雜,也別自己開,叫隔壁坑里來五個元士十個庶士陪著去。到地方了別瞎逛,小心被那些明朝以后當官的鬼給纏上,叫上官昭容和小谷夫人接一下。

  董公畢竟是見過世面的鬼,他看在李蘭臺和他一樣也是漢朝同朝代鬼的份上,好心提點他:

  “那要是發(fā)生沖突了,你可別和地方上地鬼糾纏。萬一要給纏上了,就去十殿找那個王判官。記住了是王荊公王判官,你要找那個陸判官,那后生可不是要連自己也搭進去,他還幫不上你嘞。”

  李蘭臺一一記下了這個年代比他晚的漢朝少民鬼的話,后來就發(fā)現(xiàn)真太那什么有用了。姓陸的那個判官原來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陸放翁。

  記得有次中元節(jié)的時候,奪衣婆過來賺外匯,就把攤擺在了孟婆那攤旁邊。后來就順理成章地打起來了。那時候,陸放翁還是個實習鬼員,就被當時上他的上司趙主任派出去鍛煉了。

  陸放翁一舉成名,差點兒就成了有史以來第一個在忘川河里淹活了的辦事鬼員。可謂是轟動兩界,空前也可能要絕后??!太史公在那時也是個新鬼記者,他以超好的運氣就在現(xiàn)場路過。這時候太史公展現(xiàn)了驚鬼的專業(yè)素養(yǎng),第一時間搶下了頭條。

  時候,李蘭臺請教過這位前輩,并得到了不少未公開片段。話說那時候,陸放翁被奪衣婆扒了衣服,孟婆正按著他腦袋非要給他灌幾斤孟婆湯。眼看著陸放翁就要被扔到忘川河里給淹活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位妙齡女鬼坐著曹鬼王的六龍車趕到了現(xiàn)場。女鬼下了車,款款走來。她朱唇輕啟,貝齒微開,三言兩語就說服了奪衣婆,鎮(zhèn)住了孟婆:

  “兩位婆婆且慢動手。這位陸先生是天庭駐地府辦事處趙主任的大舅子,你們這樣做就不怕引起跨界糾紛?”

  奪衣婆聽了以后拿起了衣服,陪著笑臉表示要給陸放翁重新穿上,但是被陸放翁哭著拒絕了。孟婆是個見過世面的鬼,她當然不相信這個小女鬼的鬼話,她直接問她是什么部門的,叫什么名字,以后要投訴她。不過小女鬼接下來的話就讓她不得不服了。

  “奴家不才,是天庭駐地府辦事處趙大使的配偶。賤名唐婉,現(xiàn)任曹鬼王的私人梵語翻譯。開車的這位叫曹子文,車后坐著的那位叫曹朱虎,兩位都是曹鬼王生前的兒子,現(xiàn)在是酆都的實習鬼員,這個月剛借調(diào)到我們部門,年底就轉(zhuǎn)正。”

  等兩個婆婆走了以后,陸放翁還沒有把穿起來很復雜的工作服穿上。唐婉幫他扣上扣子,系好表示生前爵位的綬帶,甚至也沒忘了幫他把衣服口袋上的拉鏈都拉上。

  做完這些以前后,她深情擁抱了陸放翁,在他耳邊用吳儂軟語溫柔地說道:“你又欠我一個人情,表哥。”

  李蘭臺辭別了秦鬼王,剛出門的時候隱約聽到了了以下對話。出于職業(yè)道德,他聽完了才走的。

  秦鬼王剝了個蜜橘遞給小女孩,面容和藹的問她:“盈娥小妹,你阿翁呢?”

  盈娥吃完了遞到嘴邊的橘子,答道:“我爸忙著呢?!?p>  單人沙發(fā)里的董公突然插了一句:“那你咋來了?”

  秦鬼王隨手拿了條湖絲的絹子給盈娥擦了擦手,給她拿了盤蛋糕吃:“是你阿翁叫你來的?”

  盈娥用小勺戳著蛋糕上的巧克力外殼,“咔”一下就給它戳碎了,巧克力糖漿流了一盤子:“可不是嘛,就知道使喚我!”

  董公擰開了一瓶果汁,放好了吸管放她面前的茶幾上:“那你那么多哥哥咋不來呢?叫個女娃跑腿算個啥,也不知道心疼!”

  盈娥干了一口飲料,突然就有那么點豪爽:“別說了,我那幾個大哥可忙著呢。我爸忙著帶我思三哥去體驗生活,其他哥哥管新生的弟弟妹妹們還來不及,哪兒顧得上什么工作不工作的!就我,還是我艾侄孫兒帶到這么大的呢!”

  “怎么我沒有帶過你嗎?女娃大了,心也向外?!闭f著,秦鬼王好像生氣了一樣把盈娥放到沙發(fā)上,不親自抱著她了,但沒忘了把她嘴邊的巧克力醬給擦干凈了,也沒記得收起笑容。

  “我可沒那么說。你不是我伯兄嗎!那是相當于親爸,不管怎么說都比大哥親!咱兒是自己人,客氣不就生分了嗎~”盈娥也不在意,她下了沙發(fā),直接往董公懷里一坐,不過是換個哥哥抱著,也不覺著有什么不一樣。

  董公習慣性地抱著盈娥,笑著說:“這么說你董二哥我也不是外人?也沒見你跟我客氣過?!?p>  盈娥好像有點不樂意,她推開了董公,自個兒回到秦鬼王身邊坐下,說:“你不一樣。按我秦鬼王大哥這里算,你們是工作關(guān)系,我跟你什么親戚呀?那不就是一外人兒嗎!就按我爸曹鬼王那兒算,你不是仇人嗎?”

  “不說以前的事。”秦鬼王順手就把盈娥裙子上的褶子捋平了,還替她拉了拉領(lǐng)子,他轉(zhuǎn)頭和董公說,“那真要論起來,哪里就輪到我和你稱兄道弟了。我這個妹子又要怎么算?和我娘差兩千來歲,見了那些后生輩分也忒大了點嘛?!?p>  “就是就是?!庇鸪粤丝诘案庖院蠼又f,“咱不說以前。反正我是不想讓我鬼王大哥管我爸叫爸。要不那個呂仲父也忒可憐了,說破了天我也不叫他!”

  秦鬼王突然就認真起來,其實也沒那么嚴肅:“那不用你管。你爸管我叫哥!你管我叫大哥,這不就行了嘛!呂仲父那是我爸,和你沒有關(guān)系?!?p>  “這說起來,你娘也太能生了?這都第幾百個了?”董公習慣性地要找煙抽,當他被秦鬼王狠狠地瞪了一眼后,就裝作沒事人兒一樣,順手拿個西柚徒手剝著吃。

  盈娥漫不經(jīng)心地掛著蛋糕上的奶油:“那誰知道!等著吧,用不著千八百年的,不算地府,就天庭也都是咱的鬼!要不是人間不給去,那早晚也是咱的天下!”

  秦鬼王一聽就急了:“那讓不讓鬼死了!”

  董公柚子也吃完了:“你急什么?又用不著都你帶!女娃總是生的少的?!?p>  盈娥把蛋糕里的漿果挑到一邊,用小勺裝了,正好滿滿一勺,“這點董胖子沒說錯。再說了,我文皇帝大哥能看著你帶他的弟弟妹妹?人家可是仁君?!?p>  “那我就是暴君???”秦鬼王吃了一勺漿果,還是有那么點憤憤不平。

  “我沒那么說。反正后來的新鬼們總拿您舉反例來著?!庇鹇冻隽诵θ荩凑菦]直接維護秦鬼王,看著像是幸災(zāi)樂禍。

  秦鬼王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礙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憋了半天也就罵了一句不算罵的:“聽他們胡說!”

  “我不也沒信嗎!”盈娥討好似的把剛才喝剩的飲料那里借花獻佛。秦鬼王可能是真有點動氣了,他也不推讓,擰開瓶蓋,一干而盡,一口也沒給她留。

  董公一把把橘子皮拍在了小茶幾上:“都別爭了,這暴君還是我來做。”

  盈娥倒是不干了:“你是皇帝嘛,就暴君!”

  秦鬼王的氣也順了,恢復了皇帝的氣度,維護一下董公的同時也就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那可不能這么說。有家臣就是君,暴君不暴君讓那些白頭發(fā)的后生去弄。咱們不去管他?!?p>  末了,董公想起什么似的囑咐了盈娥一句:“你文皇帝大哥面前可不許這么耍,把他弄哭了誰都負不起這責任!”

  門外的李蘭臺聽了以后微微點頭,什么也沒干就離開了。路過某個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他聽到一個李十二的后代子孫念了幾句詩: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正好來地府敲章的東海龍王聽到以后若有所思。后來,秦鬼王無故翹班,突然就拽著文皇帝去東海一日游。一路上,秦鬼王講了不少他家太后的羅曼史,正到東海上空,秦鬼王突然來了一句:“我娘說要和你爹搬一個廟里住,以后再有弟弟妹妹就交給你了?!?p>  那一天,東海的上空下起了大雨。被上八洞神仙禍禍完以后的東海又恢復了往日的水量,并未對人界造成任何損害。

  再后來,上八洞的神仙和哪吒、華光天王、齊天大圣就組了個固定的團,轉(zhuǎn)去禍禍東海。開后前,總忘不了叫上文皇帝去東海見面。等鬼到了一開口就是:

  “恭喜啊,又添個兄弟,還是個雙胞胎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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