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望了望我哥,遲疑道:“哥,就是這里嗎?”
我哥的底氣明顯不足:“大概,是吧……”
“怎么感覺還沒我家大?”
“世外高人,生活都是極簡樸的……”
“怎么也沒人呢?”
“大概武當?shù)牡茏?,還在睡覺吧……”
“不是說武當里面,都是英雄好漢嗎?怎么起床比我還晚?”
“……”
我和我哥,正在嘰嘰喳喳,聊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從山門里,探出個頭來。
這個頭,頭發(fā)花白。
這個頭,仿佛有點不滿,對著我和我哥道:“小孩兒,大早上的,吵吵啥?”
我也有些不滿:“早上?都快中午了好吧?”
這個頭,更不滿了,閃身從山門里走了出來。
我們這才看清,這個頭,是屬于一個老頭的。
這個老頭,衣衫比我還襤褸,邋里邋遢[22]。
邋里邋遢的老頭,對著我哇哇叫起來:“中午?太陽升起來,又沒有落下去。你怎么知道什么時候是上午,什么時候是中午?你可以說現(xiàn)在是上午,也可以說是下午,不過是人的一廂情愿罷了?!?p> 對于老頭古里古怪的理論,我感到莫名其妙。
不過,我對于老頭與我相似的服飾,產(chǎn)生了親近之感。于是,我向他的方向,蹭了蹭,說道:“大爺,你知道這里是武當派不?”
邋里邋遢的老頭,又開始古里古怪:“小孩兒,你可以說這里是武當派,也可以說不是。這都是你們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p> 我對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老頭,莫名地產(chǎn)生了好感。我走過去,開始研究老頭的衣服。
老頭身穿一件藏青色的長袍,頭發(fā)胡亂的束成一個發(fā)髻。他的眼睛不大,卻閃著精光。他有些干瘦,長袍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他的長袍上,五花八門,有吃剩的湯漬,花兒胡稍的墨汁,還有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我好奇地問:“大爺,您是在武當派里掃地的吧?”
老頭的回答,還是那個風格:“你可以說我是個掃地的,也可以說不是?!?p> 我翻了個白眼,與他熟絡起來:“那您知道,這武當派里,誰最厲害嗎?”
老頭戒備地瞪了我一眼:“你們要干嘛?你們要找他決斗啊?”
我哥走過來,向著老頭拱拱手:“大爺,我們是來拜師的?!?p> 老頭立即夸張地苦著個臉:“拜師???好麻煩哦!”
我安慰道:“不麻煩,不麻煩。我們可聽話了呢!以前連周先生都夸我們是聽話的好學生……”
我的胡說八道還沒有說完,老頭又叫起來:“不行,不行!聽話的好學生也不行!這武當派可懶了!最不喜歡收徒弟?!?p> 我哥聽了,突然臉色一肅。他向著山門,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大聲道:“我們兄妹二人,突遭家中巨變。血海深仇,我兄妹二人不報,難以為人!今日來投武當,只愿學得一身武藝。求武當派高人成全!”
見我哥說得哀傷,我也麻溜地跪了下來,有樣學樣:“求武當派高人成全!”
一旁的老頭見我們下跪,眉頭都要擰成麻花了。他跑過來,想將我提溜起來:“我說,小孩兒……你們要報仇???好麻煩哦……”
我用力將老頭的手甩開,撅著嘴道:“我就要報仇!你不要管我……”
我哥見山門內(nèi)無人答應,便又高聲道:“世人都言武當派俠義!求武當派高人成全我們兄妹二人!”
說完,我哥突然咚咚咚地磕起響頭來。不一會兒功夫,他的額頭就被磕得血肉模糊。
我雖然怕痛,但見我哥如此,我便也一本正經(jīng)地磕起響頭來,直磕得頭暈目眩。
一旁的老頭,氣得直跺腳:“小孩兒好麻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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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張三豐,也被稱為張邋遢。